蛇神殿遗迹,拳头和利剑斩碎了空气,溅出无数刺眼的紫银雷霆和透明的剑光。余波在古堡内疯狂地鼓动,发黑的墙壁崩溃又粉碎,化为无数尘埃弥散,仿佛随时会把整座古堡摧毁。
二人渐渐战斗到高处,漆了壁画的穹顶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崩开蛛网密集的裂痕,而后轰轰烈烈地化为无数巨石坠落。沐浴雷霆的古殇透过缺口一跃空中,神秘人提着剑追上,两人又在高空中再次碰撞。漫天漆黑的乌云都坍陷,仿佛末日到临的光景吸引了遗迹中所有人的视线。
夜空中无数人抬起头,只见忽然有漫天剑光从四面八方贯穿少年心脏,但随着沉闷的雷响中剑光崩溃消散,电丝在天空的尽头奔流,战斗的两人也短暂地拉开距离,各自大口地喘气。
“没想到四弟居然也有这样的勇气了。”古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后方近乎坍塌的古堡。
“毕竟就算是哈士奇,也有强壮敢咬人的时候啊。”小银轻笑。
哈士奇?古殇有些困惑小银为什么用哈士奇这么和潘泽不搭边的动物来比喻他,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收回目光,咬牙看着身前浑身笼罩在漆黑中的敌人,“你到底是谁?”
但神秘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剑,跳跃的剑光尽数收敛在那朴实无华的剑身上。
古殇暗道见鬼,而后双臂竖挡在胸前,下一刻就感觉有一道凌利的气息斩在他手臂,如同被发狂的猛兽从正面撞击,狂暴的力道透过护臂【黑奎】传来,将他整个人都被斩飞数十米。
空气在他的脚下破碎,古殇堪堪止住,但抬头就看到飘飞的漆黑斗篷压住了他的头顶。
“该死!”古殇只来得及吐槽这一声,又一剑从天降下来。
他承认自己小看了这名神秘的侵入者。那一剑的力道经过凝练和压缩,足以媲美封皇巅峰强者全力一击,但对方却仿佛能自如挥洒,显然控制这种程度的力量对他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为什么称呼他为侵入者——古殇称为紫禁宫的少主后,虽然没有真的要求什么,但以他的权限地位,出发前自然有紫禁宫的长老暗中向他叮嘱关于本次遗迹开启的一切事项。这次蛇神殿的开启,除去紫禁宫的弟子外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在遗迹,而这个敌人显然不是年轻人。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蛇神殿遗迹在紫禁宫那么严密的把守下还被如此强大的存在入侵,古殇只能竭尽全力地护住要害。以他的实力要正面抗衡这种攻击显然不太现实,只能先等待机会。
剑再次斩在护臂【黑奎】之上,但这次古殇却没有被劈飞,而是借势转身后向前扑。
擦肩而过的瞬间,游蛇般的雷霆刺向神秘人肋下,然后两人分离开来。
“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行天剑谱】中的剑招吧?以天地而行剑气来破开我的雷霆,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中看到。”古殇低垂眼帘,目光锁在神秘人肋下那正逐渐湮灭于剑气中的电丝。
“真是让人惊讶,没想到你居然能认出这门剑法。”先前面对古殇的质问没有回答,此刻被认出剑法却出了声。只是这名神秘的侵入者脸上带着将整张脸都覆盖进去的枯木面罩,声音出来有些奇怪,古殇也无法判断出到底是谁,只是隐约在这名侵入者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
“紫禁宫的武技我基本都熟烂于心,你用本门的剑技攻击,被我认出也没什么奇怪。”
古殇的语气就像湖面一样平静无漪,但他的内心却卷起了滔天骇浪。见鬼见鬼见鬼,虽然他说的非常淡定,但【行天剑谱】确实是紫禁宫极顶尖的剑法,宗门能领悟的无不皆是天骄。
面前这家伙在他看来可是有封皇巅峰层次的修为,再配合这种顶尖武技,战斗力和他根本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如果不是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对阴阳佛皇的传承已经有了一定领悟,最初的那剑便足以杀了他。但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他能够和这种站在大陆顶点的存在正面抗衡啊!
不过短暂的交手已经让古殇知道这家伙的目的是冲他来的,那时刻刺在后颈的杀意,已透露出这个神秘人必杀他的决心。他并不知道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却知道神秘人不可能放过他。
“这样吗?不过,知道又能怎样?”神秘人只是低声冷笑。
既然已经向古殇下了杀手,他就不可能放古殇活着,更别说让古殇去查明他的身份。
在神秘人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把剑一横,斗篷飞扬起铺天盖地的漆黑,如山洪倒灌般无色的剑光带着能摧毁一切的锋锐向他席卷而来。诚如他所说一般,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又能如何?
古殇把眼睛闭起,再睁开的时候,他视死如归地提起那跳跃着绚烂雷焱的拳头迎上。
另一边,公羊忧和须翰等人赶到的时候就发现胸口被血染红仿佛随时可能死去的潘泽,但就在他们正想把潘泽带出遗迹寻求治疗时,他却忽然敞开衣袍,这时才发现在他胸口垫着一块破碎的玉石,尖锐的碎块刺入胸口的肌肤,血丝顺着缝隙流下,但其实只是不严重的皮外伤。
潘泽这时才得意地说这块玉牌是出发前他在坊市买的,当时只是看玉牌精美而且不贵,现在想来应该是捡了大便宜。玉牌显然是用某种他不知道的珍惜材料打造,才能挡下那把匕首。
众人才纷纷说真是羡慕潘泽的狗屎运,如果运气也能排行,潘泽绝逼能拿到第一。
轰隆巨响自头顶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所有人都不由抬起头,就看到古殇和那个人冲出古堡,穹顶被二人撞破,巨蛇的天顶画崩裂,大块的碎石坠落下来,砸碎群蛇狂舞的浮雕。
“我们先出去!”须翰最先冷静下来,然后所有人便迅速在古堡坍塌之前冲出来。
城堡的上半部分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像是断掉的锈剑。
但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天空中战斗的两个身影,隐约只能见到黑云间匹练般飞驰于长空的绚烂电光和剑光。但持剑的人显然占据了一些上风,将沐浴雷霆中的少年不断逼退。
“这样不行,我要去帮少主!”须翰咬牙向前迈出一步,胳膊却被一只手拽住。
“冷静点!以我们的实力,冲上去殇少还要分心保护我们。”公羊忧拉着须翰,却没有看天空,而是在四周环视了一圈,沉着脸道,“而且,你们不觉得周围有种很古怪的味道吗?”
“很古怪的味道?”其余的几个人都顿时一愣,忽然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这次试炼是严禁自相残杀的,这在出发前长老们便耳提面命,何况他们此时远离主干的大道,依旧能嗅到如此严重的异味,到底是多少人的血液才能达到如此程度?
四周忽然传来微弱沙沙声,那是脚踩踏在野草上发出的声音,黑暗中像是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慢慢向他们靠近,竟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布下了极大的包围圈,而现在包围圈在收缩,就像渔民收起埋伏的欲望,这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将他们尽数埋葬在这片荒草坪。
须翰也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刻。那名神秘的强者出现不久就发现蛇神殿遗迹中出现这些变化,只要不是白痴就能想到二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关联,令她察觉到其中藏着阴谋的气息。
“啊!”被包围在中央的邱吉亚忽然的尖叫划破寂静,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惊到。
“你们看……看那!”他颤抖着牙关说。
众人纷纷扭头过去,顿时悚然。视线中只见无数仿佛沐浴在血液中的人形爬着草地,血浆染红草地,刺鼻的血腥气息也随着扑面而来。那样的造型,像极了传说中地狱爬出来的邪魔。
“血妖炼狱的血妖,这是要大举侵犯吗?”玉恣忻看着满目爬来的血人,失神呢喃。
“看来我们也不能闲着了。”公羊忧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说完他率先冲入血妖堆中,羚羊挂角的弧光掠过,飘起一片细密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