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吴兴庙乃是前朝末年由民间百姓所建,后因故渐渐荒废,到如今早已成了乞丐野狐的容身之所,却不知沈夫人提起这东吴庙究竟是为何。只是此刻,在炼羽生的的密室里却是有一个人正被蒙着双眼捆绑在椅子上,正是先前被人掳走的太子。
“你醒了?”随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原本还在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太子心中顿时一动,这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
“不用好奇我是谁。”炼羽生缓缓说道。“之前你我素未谋面,不过,不久我们大概就会相见了。”
太子的眼上被黑布蒙着,只能听着他在这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却没有回答他半句。
“不说话吗?”炼羽生抿着嘴浅浅地笑了笑。忽然,炼羽生脸色一变,盯着椅子上此刻被缚着手脚不能动弹的太子道。
“不想知道那几个女孩子的下落吗?”
太子闻言脸上终于是显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炼羽生有些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得意的摇了摇头,走到了太子的面前,别有意味地说“你可真是个不太合格的太子殿下啊,比起自己的生命竟然更在意女人。”
“不过这样倒也好,一个人总归要有弱点才能有被被人重新塑造的可能。”
“你既知本宫是太子,竟还敢如此不敬,难不成是受了别的藩王指使要助他们谋逆?”太子虽然看不见,但努力想要凭借着声音来寻找炼羽生的方位。
“殿下大可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更何况是那几个还没长开女娃娃!”炼羽生觉得好笑,处在他这种位置上一旦面临不可预测的情况,都会首先想到是那些同宗的朱家王爷,这是皇家的悲哀吗?
“至于你说的什么藩王,那就更可笑了,那些人怎么可能驱使得了本尊主呢!”炼羽生这句话一出,整个人一改平常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整个人犹如人间的主宰一般自信无匹。
“而且,殿下不必多疑,待天明后草民自然将殿下安全送回。”
太子此时心中一时极为纳罕,这个人莫不是有病吧,怎么一会儿好像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一会儿又这么低声下气的毕恭毕敬。
“月儿姐姐他们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定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太子也不理会这个家伙的自言自语,出言表明自己的心迹。
炼羽生闻言又是一笑。心道“孩子果然是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认清现实,竟然用死来威胁一个早就厌恶这个世界的人。”倒也不管他,仍是自言自语。
“其实,很久以前我一直对殿下身边的锦衣卫很感兴趣。以为那将是我最大的障碍。可是在前不久,殿下竟然让我看到了一股比锦衣卫还要厉害的力量。我以为那将是终点,殿下以为呢?”
太子沉默了,他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个力量是什么。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是从未想过竟然还能有人将夙寒给伤成那样,纵使算夙寒不敌,可是全身而退总该是没有意外的,谁知……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关于孝陵卫的事?”太子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有些自嘲地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本宫对于孝陵卫也是一无所知。别白费心机了。”
炼羽生好像并不在意,摇着头说道“你错了,比起锦衣卫他还是有所不如的,他的力量或许是最强的,甚至简直可以堪称恐怖。可是……”炼羽生的语气中满是震撼与艳羡,甚至都有一种想将之占为己有的冲动。
气势一转,他又淡淡地说道“但他们却并非不可战胜的,真正让我在意的我已经得到了,殿下不必多疑。”
见太子一脸的疑惑,炼羽生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你知道造成这中差异的最大不同吗?”炼羽生轻轻地伏在了太子的耳边喃喃地说了句“是人!”
“哈哈哈,我对于这个帝国的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前人之智可真是令我们这些后人叹为观止啊。他们的筹谋布置竟然在千百年后还能将我们这些自以为是聪明人的天资艳绝之辈给紧紧地束缚住。有意思,有意思。”
“你究竟是何人?”炼羽生说的话其实也是这么久以来太子心中所感叹与疑惑的。对于这样一个句句都能说尽自己心中所想的人,太子的心里第一次萌发出对这个人的好奇。
“现在不必多问,如果非要给我一个身份的话。”炼羽生沉吟了一下“就当我是你的影子吧。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如何主宰这个国度,主宰自己命运的影子吧!”
太子仔细回想着他所说的一字一句。这人若不是疯子那就一定是个自恃才高,目中无人的疯子。
“本宫的命运就是这个国家的命运,岂是容你说摆布就摆布的!”太子也坚定了起来,一直以来,自己的行为就处处受人钳制,那些存在了已经数千年的仁义道德也就罢了,此刻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如何摆布自己就如何摆布自己,这是太子决不能忍受的。
炼羽生不怒反笑。“很好,记住你此刻说的话还有你此刻的心,不要让那些为你白白丧命的人死的没有价值。”
“你,你这混蛋!”太子闻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咬出这句话。“先前是你勾结那些倭寇!一步一步设计于我害得那些百姓无辜惨死!”
炼羽生看着太子的双眼顿时冒出一丝神异的精光,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浓厚的兴趣与快意。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炼羽生的心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意,这个太子不像那个沉稳缜密的违,很难掩饰自己的性格与感情。虽不知他竟是如何得知自己与先前之事有关的,但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对手真是不枉自己为他精心做了这么多。
炼羽生剑眉一挑,身上的自信与狂傲竟比之先前还强上了几分。“殿下错了,那帮奴才怎值得本尊主去,勾结!是指使,对,是指使!”
“混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如此枉顾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你就不怕受到天谴吗?”
“不要每个人在指责别人时都用这么大义凛然的口吻来说话,若是有一天当面对不得不做的情况,又有几人能想起什么天谴,什么报应!”炼羽生俊秀的脸上满是冷漠与绝情,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点的温度。“更何况,那些人的死只不过是成全了他们自己的命。清风镇!呵!多么温柔的名字啊!世间,从此再无清风镇!”
这些天来,太子一直被这件事束缚着自己的心,如今面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让他多么的厌恶!全身的力气已经在挣扎时用尽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得到一丝宽恕。
看着如此痛苦的太子,炼羽生没有一点忏悔与同情。“殿下又何必执着于此,不得释怀。其实,你我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难道殿下忘了当日在临清卫,你不是也曾置数百条性命于不顾!”
这一声质问!让陷入了悲痛之中的太子有了一丝丝的清醒,继而则是一股恐惧与逃避充满了太子的心。他恐惧的,逃避的不是面前的炼羽生,而是炼羽生口中的那个自己。
“不,本宫没有。本宫没有伤害一条性命。”
“哼!”炼羽生笑了笑。“殿下可真是自欺欺人,全是拜当日沐郡主安然无恙,若非如此,只怕漕运总督和临清卫的卫军们的手上都要沾满那些人的鲜血了!”
看着已经被自己的话给深深影响了的太子,炼羽生终于打算结束这次谈话了。
悠悠地叹了一声,炼羽生缓缓开口道“殿下该明白,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只不过你还没有我这个年纪罢了。”
“不会的,本宫不会的。”太子嘴上仍是在反驳着炼羽生说的一切,可是不得面对的是他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同了炼羽生所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影响了自己的心智。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炼羽生看着外面,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认为不会,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再告诉你一件事吧。”炼羽生笑的有些诡异。
“你还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沐月城,还有那个一直粘着你的陈小渔,她们!现在正在一个下流无耻男人的床上呢,至于做什么,你该明白的哦!怎么样?说说你现在想干什么?这样的滋味好受吗?”
“我知道,你还从未杀过人。”这一声,像是充满了无尽诱人的魔力在太子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