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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心中

我扶着唐棠一路向前走去,终于在这密林深处找到一个山洞。

我们进入山洞时,唐棠已经不省人事了,并且我们俩个都已经浑身湿透,必须得升起火来。还好山洞里有些干枯的藤蔓,火折子和疗伤药也是贴身带的,并没有随包袱一起落在外面,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把唐棠一个人留在了山洞,然后顶着雨去拾了一些湿柴火,又摘了几个大叶子准备盛水。回到了山洞里,我先是找了几块石头围成一个圈,再把枯藤点燃,后把湿柴火烤干加了进去。

我把唐棠扶到火堆旁,但是温暖的火堆好像对他没什么用,他还是冷的发抖,我一咬牙,就把唐棠的湿衣服脱了下来。他的衣服里除了有一块面纱,就什么都没有了,而那面纱是我的,就说明那天他也在,是他拾去了?

湿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只好也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一起烤干。

我自己也受了伤,但是根本就没有唐棠伤的重,为了让唐棠躺的舒服一点,我把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拿出了珍藏的疗伤丹药。我轻轻的说:“这个本来是我为自己准备保命用的,现在用来救你的命”我让他的头向后仰了一点,轻松的喂他吃了药。

我们的衣服烤干了,外面的雨也停了,但是唐棠还没有醒过来。我为他穿上了衣服并把面纱重新放回他的衣服里,取来了水,又加了一些柴火,他还是没有醒。我有些怕了,怕他真的会再也醒不过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静静的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仔细聆听他的心跳,我安慰自己他会没事的,不可以让他醒来后饿肚子,我又去河里抓了两条鱼。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我捉这两条鱼花费了不少力气。

刚接近洞口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我加快脚步向山洞内跑去,并且把手中处理好的两条鱼放在火堆的石头上,唐棠如今就完好的坐在火堆旁。

我说:“还好么?”唐棠有气无力的说:“死不了”我把水拿来给他喝了一点水,没等我把水放下唐棠就拉住了我的手说:“无心,如果我死不了,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说:“等你好了的,会没事的”他虚弱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我把水放下问他:“唐棠你饿了么?”他轻嗯了一声,我就把两条鱼用树枝穿好烤了起来。

在我烤鱼的时候唐棠就躺在我的肩上睡觉,我按了按之前被打伤的地方,还挺疼的。但我没有太在意,只专心的烤着鱼,因为没有随身带着调料,所以这烤鱼真的是原汁原味。

很快鱼就被烤好了,我说:“唐棠快醒醒”唐棠轻声说:“我就没有睡着”我把烤鱼递给他,他咬了一口说:“是因为我病了么,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笑着说:“嗯,快吃吧”唐棠坚持着把一整条鱼都吃完了,我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然后我们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都沉沉睡去。

在我这几天的悉心照料下,唐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在山洞里度过了几天专属于我们的时光。

早上我们一同醒来,中午我们一同休息,晚上我们一同观星。但是山上的生活也并不好过,我们得回归过去的生活。

这几天的休养,身上的伤已完全好了,明日就要离开这,得回去了。我和唐棠站在洞口,望着天上的星星,唐棠说:“明天我们回去吓吓他们可好?”我说:“当然,给他们点厉害的”唐棠突然严肃的说:“我们之间算作什么?”我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是躲不过的。

其实有了这几天的相处,和前几次的舍命相救就够了,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誓言去证明什么。他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亦是有他,所以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显然是慌了,急着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么?”我摇了摇头说:“都不是”唐棠疑惑的说:“那是什么?”我不想和他解释什么,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这才反应过来说:“无心,你”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话打扰现在的气氛。

我们就这样一直抱着,直到星星越来越亮、夜越来越深才肯放手,因为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可能是太过出名了,刚到城门口就被人认了出来,但是我们不准备就此离去。我们一路顺利的打到了城主府,在府里堂而皇之的坐着等城主,因为这怀柔城里不会再有谁的武功高过我们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城主来了,我和唐棠没有想要放过他。城主和他的儿子一样是个很胖的中年人,很圆滑的说:“前几日是犬子得罪二位,我代犬子给二位赔礼了,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我冷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做城主的人,绝口不提那差点置我们于死地的老者,唐棠说:“既然是得罪于我们,那就拿出点诚意”城主松了口气说:“不知二位想要什么”这个城主一副商人的嘴脸,我扭过头不再去看。唐棠笑着说:“那就不客气了,我们想在府中住几日”城主顿时大笑着说:“那有何不可,请!”。

我和唐棠单独坐在一间客房里,我说:“为什么要住下来?”唐棠看着我说:“当然是折磨他们,再说我们没有包袱和盘缠也走不了”我点了点头,唐棠站起身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说:“好了,就当我们宽宏大量,小住几日我带你回家”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万一你的父母不肯接受我呢?”唐棠说:“怎么会呢,你这么好,又这么漂亮”我笑了笑还是很担忧。

每日城主都得好好照顾我们,而唐棠的故作挑剔让城主很是头疼,但他又是敢怒不敢言的,只好默默忍下。

那日唐棠写了一封书信,送往了丹城,三日后信鸽带回了一封回信。我只知道信中说:“丹城不日将举行武林大会,望你们速回”我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武林大会,父亲和哥哥会到么?如果我和唐棠一起回去,会不会有人认出我是魔教圣女呢?

心里想的越多,就越发的不安,也越害怕被揭穿。

在离开怀柔城的前一晚,我对唐棠说:“如果我对你隐瞒什么,你会原谅我么?”唐棠说:“会的,因为什么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说:“我也是”他亲吻了我,四周都变得寂静了。

我和唐棠骑在两匹马上,城主带着一些城中的守军站在城门口,我们挥了挥手就一路向东骑行而去,看着离怀柔城越来越远的我们,城主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且还是一口很大的气。

这一路上唐棠就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只要是被他遇上的,他都要管上一管。反倒是我起初没什么感觉,慢慢的也被他所感染了,不再那么冷血了。

这世上有许多的不平事,都想要管是管不完的。因此我们延误了两天后,到了丹城。初到丹城,我就被丹城的繁华所吸引,也被丹城的复杂所震撼,魔教和这繁华的丹城比,还差很多。

因为归家心切,这一路上也不敢再作耽搁,直接回了唐家。唐棠带着我远离了大道,走到一偏僻的小巷内,他熟练的左拐右拐,寻找着一条条隐秘的小路,真是绕晕了我。终于眼前的路宽敞了起来,唐家两个大字,出现在我眼前。

唐家甚至没有看门的人,可以很轻松的进入,里面也不是很气派的楼宇,只是平常人家住的房屋,总之就是很朴素。

唐棠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说:“我们唐家是分内院和外院的,外院豪华气派是给他人看的,内院相对家常些”我说:“那你是住在这里么?”唐棠笑着说:“对啊,我的父母也住在这里”我咬了咬牙说:“那我们去见他们吧”唐棠拉着我的手向内走去。

唐家内院还是很大的,要到他的家还要很远。路上也遇到不少唐棠认识的人,虽然礼数周到的和他们打过招呼,但我都是尽量低着头。他们以为我是害羞其实我是怕有人认出我的身份,但总算是顺利到了他父母的住处。

唐棠的父亲名叫唐厉,母亲名叫文悠容。父亲是这代唐家的家主,母亲是名水乡女子,虽然母亲不会武功但他们是自幼相识,彼此很是恩爱。我认真的给他们二人行过了礼,唐厉说:“我不反对你们相处,但是成亲还需考量”想来唐棠的信中应是提过我们是如何相识的,我没有说话就站在唐棠的身边,唐棠显然是有些不满他父亲的直白。文悠容说:“我到是喜欢这个柳姑娘,况且这也是儿子喜欢的”我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这场见面会有些不欢而散,但我还是住了进来,但是一个下午唐棠都没来找过我,直到晚上。

我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看到了唐棠,迎他进了门我有些担忧的说:“你的父母好像不大喜欢我”唐棠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有些委屈了你,但是只要我喜欢你不就够了吗?”我努力的笑了笑说:“你也要参加武林大会么”唐棠说:“这次唐家也在邀请之列,我应该会参加”我有点担心的说:“魔教的人会来吗?”唐棠点了点头,我就更加担心了,我不能瞒着父亲和哥哥一辈子,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无心,你在想什么?”我说:“只是我还没见识过武林大会,难免会想的多了”唐棠说:“我也没有,不过很快就有机会了”我说:“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唐棠说:“那好,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送他离开了,躺在床上时却久久不能入眠。

我没想到唐棠回来了的消息,在唐家散布的那么快,有不少唐棠的玩伴找上门来。他们有些成亲了,有些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可能我生的太过于冷漠,与谁都不亲近,所以他们也不敢招惹我。除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名叫唐芸儿,与唐棠是青梅竹马。

自从她得知我们回来后,几乎是天天登门拜访,而且唐芸儿看我总是不顺眼,不找个机会讽刺我几句,她是不会舒服的。而我却是不愿与她争辩的,每次我都只当她是不存在,一来二去的反倒是加深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并让唐棠的父母对我的气度刮目相看。

但是我所担忧的武林大会也近了,丹城这几日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和门派到达,就连我们也搬到了外院居住。但因为外院住了一些与唐家关系很好的武林人士,所以房间就变得少了起来,我又不愿与别人同住一屋,最后只好我与唐棠同住。

在山洞时虽是共处一室,但那时不如这般熟悉,现在同躺在一张床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把被盖的严严实实的,唐棠躺在我身边说:“刚才让你与别人一起你不愿意,现在可好?”我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总会成亲的”唐棠撑起身子说:“你在想些什么”我说:“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唐棠俯下身亲了我,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是那么自然而然。

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得表现的什么也没发生过。

武林大会在寅时举行,我们早早的就入了场,有人在等待也有人迟到了。我一直都很紧张,没勇气等着父亲到场,我就找借口离开了。

我不知道父亲看到我在唐家会是什么表情,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但是这一切都容不得我逃避。这时我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我知道是比试开始了,却不知道这也是一场阴谋的开始,当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些唐家人围住了我,为首的就是唐芸儿。我冷静的说:“你想干什么”唐芸儿说:“柳无心你这个魔教妖女,骗的我们好苦”我竟是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任由唐芸儿说:“今日我唐家就要拿下了你,在杀了魔教教主”我颤抖着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唐芸儿大笑着说:“你真以为会让唐棠娶了你,不过是哄你的,好上演今天的这出大戏”我看向她说:“今天谁拦着我,我就杀了谁”。

我抽出了长鞭,红了眼眶,没想到是我害了父亲,害他陷入他们的阴谋里。唐芸儿一出手就是杀招,唐家的其他人也没想要我活,那好!我今天就杀出去!

我一边挥鞭一边向演武场退去,但是唐家人却不肯就此放过我,唐芸儿的剑划破了我的手臂,我手中的长鞭也借此缠住了唐芸儿的脖子。我狠狠勒住唐芸儿,说:“让开”我拉着唐芸儿一步一步的向演武场退去。

场面很是混乱,我看到父亲受了伤正被教中的兄弟们围着,双方都对峙着。我拉着唐芸儿站在中间,面对着武林正道,唐棠看着我说:“无心我需要你的解释”唐厉说:“放了我唐家人”我冷笑着说:“我放了她?你们会放过我么”我抬起脚狠狠的踢在了唐芸儿的腿上,她受不住就跪了下来。

唐棠显然是受不了了,站了出来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我说:“你也是事先知道的?”他点了点头,我笑着说:“好,我放了她,从今日起你我两不相欠”我松开了鞭子,依言放了唐芸儿,默默的走回了父亲身边。

他们没有说什么,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内疚,父亲拍了拍我的手,我的泪就落了下来。这时以唐厉为首的武林正道默默发起进攻,而我们也不甘示弱奋起反击,父亲受了伤那就由我迎战。

手中的长鞭与锋利的剑缠在一起,也不知是唐家的人还是谁,使出的剑气划伤了我的左脸。他们几个人围攻我,渐渐的我有些招架不住,他们一起进攻我的上方,隐隐形成力劈华山之势,显然是配合已久。躲是无处可躲,只能硬接。

关键时刻有人从背后拉了我一把,使我堪堪避开了这一招,让这一招落在我刚刚所站之地。但这一招的剑气还是切断了我的鞭子,使我气血翻涌吐了一口血,我借着这股惯力投进救我那人的怀抱,也脱离了战圈。

“无心,你还好吧”我知是他救了我只好说:“不用你救我”我向前一步捡起地上被人遗落的剑,指着唐棠。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们就对视着,过了良久唐棠说:“我们非要这样么”我异常冷静的说:“今天我们谁也走不了”话没说完我就提剑向他刺去,他不闪不躲的就站在那等着我,‘好,唐棠今天如果我杀了你,那么我也会随你一起死’偏偏有人不遂我们愿,唐芸儿出剑替唐棠挡开了。

看着唐芸儿的剑脱手而出,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提剑斜挑再向唐棠而去,唐芸儿一把抓住了我的剑,我拼尽全力一剑深可入骨,差点把唐芸儿的手切断,唐芸儿的右手怕是要残废了。“芸儿!”看着唐棠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失魂落魄丢掉了手中的剑,众人也都停了。

无论是魔教还是武林正道都死伤无数,有一些门派都已动摇了根本,都不愿再战了,因为再打下去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但是双方都杀红了眼,死去了那么多人,都想为自己人讨回公道,最后双方协定各出一人在台上决斗,若是魔教赢了就任由剩余的人回去,要是正道输了就要把魔教教主留下,从此魔教臣服于正道之下。

比试规则:不得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参战,但男女不限。最后决定由我和唐棠对战,魔教的人多数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除了我。正道这边也多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而唐棠在年轻一辈中武功最好,所以由他来对我自是最好。

我的长鞭已断又不愿用别的兵器,所以唐棠也把手中的剑扔了,只与我比拳脚和内力。我发狠说:“今日你的手上沾满了我教中兄弟的鲜血,我亦沾满了你同族之血,就让我们做一个了断”唐棠表情淡然着说:“请”他一拳挥出向我而来,我脚尖一点儿向后退去,他步步紧逼让我不断后退发动不了攻击,我虽没想到他会主动攻击,但他也最了解我,因为我最会以伤换伤。

我不在后退主动迎上他的拳,让他的拳落在我的肩上,而我的掌落在了他的胸口。这一掌我本以为他会躲开一些,但没想到他全都受了,他不得不后退数步以稳住身形,我停住看着他。

这时唐家有人说:“唐棠你不要被她迷惑,杀了这个魔教妖女!”我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唐棠我只问你一句,我们之间你可有过半分真情”唐棠说:“多说也无用”我真的死心了,原来他一直在骗我。我向前跃起一步,拼尽了全力就在这一击,无论如何我都要赢。

当我的掌再次落在唐棠的胸口,他向后倒去并吐出了一口血,别人看到的是我打败了他,其实是他故意迎向我的。我不清楚,明明上一秒他还那么绝情,为什么下一秒他却要输给我。

一群唐家的人围住了他,也隔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父亲走过来说:“都过去了,和我回去吧!”拉着我不由分说的往回走,我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只能与父亲一起回去。当我们回到瞻诸山侧的教中时,父亲因为路途颠簸药石无用过世了,哥哥继位教主,而我被哥哥永久的禁足在教中。

我身上的伤在慢慢痊愈,但我心上的伤却久久不能愈合。我常在想那天唐棠输给我,到底是因为他爱我还是觉得亏欠于我,可我越是得不到答案,就越是不能释怀。

时隔一年之后,哥哥与武林正道交好,但始终不允许我找唐棠问个清楚,更不允许我离开教中。我只能终日待在教中,直到那日。

哥哥与长老们在书房谈事,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连我都不行。教中兄弟只好把来人带去我那,来人说:“参见圣女,小人是来送喜帖的”我示意婢女呈上来,打开喜帖上面是两个熟悉的名字,唐棠和唐芸儿。

喜帖从我的手中滑落,来人说:“喜帖圣女也已收到,那小人就回了”我颤抖着说:“慢着,你确定是唐棠要成亲么”来人说:“是唐家的人特意差遣,第一份喜帖要送往这儿的”我说不出一句话,身旁的婢女只好说:“下去吧”。“为什么偏偏是她”我的泪滑落脸庞,恨不得立即把喜帖撕碎,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擦干泪水后,我就从教中逃走了,有些事我一定要找唐棠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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