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47
朋友刚搬到老巷,有天晚上送她回家,到了巷口的时候她淡淡地说,“这些路灯是一个朋友帮我装的,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小巷里黑乎乎的,让人害怕,所以他就帮我装了路灯,心里觉得好暖。”
电线杆上的路灯伸着长长的手臂,我边走边数,从巷口到她家门口一共236步,装了11处路灯,最后两盏恰好到她家的门口。
我愿意为自己的姑娘做很多事,比如她晚上回家害怕,我很愿意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并尽力护送她回家,仅此而已;而别人可以给她安排路灯,或许还轻而易举。
一个人要多努力,才能在自己心爱的姑娘怕黑的时候送她一路灯光。
所以说,卑微的爱情,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我只是想说,或许女孩只是委婉的告诉你,你不用再送她了!你再也怎么真心,也比不了另一个人给她的感动。
2014年10月12日阴16℃/13℃北风≤3级/南风≤3级
宜:祭祀、解除、破屋、坏垣
云韵在那边照顾着程琳,听着我说这句话,看向我的目光也有点楚楚,我干脆忽视。程琳在哪里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很激动,对了,她不能说话。
无论如何,具体有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反正到了最后,云赟和程琳的婚礼很快就举行了。
或许是我们现在地位尊贵的原因,所以这次婚礼搞得非常盛大,竟然是在当初的祭台上面进行的,我穿着那种丝质的长袖,坐在最高的神位附近,一边紧张的念叨着自己的台词。
整个仪式非常的庄重,我们还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叫了起来,好在都很兴奋,开始准备,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一切还在筹备当中,惹得我非常无聊。现在云韵要照顾新娘,云赟要结婚,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
云赟穿着一身红装,站在祭坛的最高处,他倒是显得不慌不忙,神采奕奕。
到了最后,穿着战甲的明帅占我旁边充当传令人,严泽陵只能在下面看着,好在老鬼作为祭祀在我身边。
等到所有的人落定之后,明帅对着我躬身说,“请神使大人宣布礼仪开始。”
“允请。”我说。
“神使有令,礼仪开始。”明帅的声音很宏朗。
“开始。”旁边的那些专职的武官开始齐声喊道。
早就安排好的三门炮开始挨次响起,接着一对花鼓从祭坛的远处走过来,旌旗开道,后面的十二人抬起的大花轿随后赶来,鼓乐齐鸣,瞬间这里非常的热闹。
程琳在云韵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向祭坛,我都能感觉到云赟急促的呼吸声。等到云赟从云韵手里接过程琳的时候,明帅笑笑,“烧龟甲,昭示神谕。”
接着在祭坛正前方的铜鼎里点燃了大火,一块龟甲被丢了进去。接下来云赟和程琳就开始对着我们行礼,没办法,谁让你结婚呢,那就只有我是神使大人,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棒。
云赟对我得意的面容没有什么触动,反倒是老鬼暗自里不知道踢了我多少下,让我收敛心神。
“取龟甲,祭祀宣读圣谕。”明帅下着命令。
一个家伙直接伸手从泛红的铜鼎之中取出了龟甲,看得我目瞪口呆,等到他拿着走上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双手依旧完好,不知道刚才玩的是什么把戏,不过应该是老鬼经常搞得骗人勾当。
老鬼接过来,恭敬的看了下,然后口中念念道道了一大推话,接着把龟甲递给了我。
我拿着龟甲,这东西还真有些分量,上面被烧得乱七八糟的纹路,鬼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拿着这东西挺费劲的,看了看旁边气定神闲的明帅,转手扔给了他,惹得他一阵错愕。
“今次我来,赐汝三福。”我努力提高自己的声音。
“婚礼已备,尔等世享恩泽,一福;宵小已来,尔等不为所乘,二福;整军备战,尔等所向披靡,三福。福源已明,尔等好自为之。”
我说的话都会被明帅他们传一遍,说完之后,下面果然都一阵愕然,显然没有做好敌人已经来的准备,下面乱哄哄的样子,我真有点替他们庆幸,若不是我来了,他们估计兵临城下才能够幡然醒悟,更别提之前还在闹内讧。
“恭领神谕,神佑我城邦。”老鬼见下面有些散乱,及时的喊道。
下面的人平复下来,恭敬的重复了一遍。
“都督孟明。”
“末将在!”明帅对着我单膝跪下。
现在这种情人求爱的经典画面,我突然有些好笑,这种军礼实在是不合时宜,不过好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命你统率千军,长驱破敌,战场之上,号令如山,令行禁止。”
“末将领命。”孟明接过我手中的半截虎符,退开。
“城守严泽陵。”
“城守严泽陵在!”严泽陵毕竟不是武将,所以双膝跪地,俯首听命。
“命你率领全城百姓,一心抗敌,常保圣城。生杀予夺,一任你命。”我遵照老鬼说的,加上了那句生杀予夺,这下子严泽陵的权利就在明帅之上了。虽然我觉得军队在人家手里,这点语言上的优势没什么用,但是还是按照他们说的做了。
“臣下肝脑涂地,誓不辱命。”严泽陵果然大喜,接过将令。原本他只能够站在祭坛下面的位置,现在倒是跟明帅平起平坐了。
等到这些说完之后,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表演了,严泽陵先是颁布了一些战时的法令,接下来明帅宣读了一些战时的任命,反倒是新婚之喜的云赟被晾在一边,不过看样子他并不在意。
等到仪式结束,已经过了整整十个小时,我饿的是饥肠辘辘,好在说完废话时候就开始了宴席。
一整头牛被放在了神位之前,我带着他们对神仙进行了祭祀之后,就馋的直流口水,恨不得一口吞了整头牛,好在祭祀完之后,大家就放的开了,在外面大摆筵席,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全是花灯,整个城池的人都是喜气洋洋。
我被整个仪式搞得有点吃不消,好不容易弄完了,就打算吃吃喜酒,顺便耍耍这对新婚夫妇,心中正在得意,衣袖却被拉住。
“喂,吴哲,你读书比较多,我哥结婚,我该说些什么?”
我看了看焦急的云韵,笑着说,“说什么话啊!太客套了,还是给红包吧,多实在!”
“那你借我点钱!”云韵眼神不善的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分文没有,手机钱包全都没有,只好笑着说,“开玩笑的,还是说首祝福的诗就行了!”
云韵眼珠一转,“那你打算说什么?”
我笑着说,“螽(zhong)斯羽,欣欣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云韵有些摸不到头脑,“大概能懂,螽斯羽是什么?”
我笑笑,“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就是蝗虫,薨薨兮,你听多像蝗虫飞动的声音。”
“你才是蝗虫呢!”云云听后不忿的说,“还有没有好听点的。”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痒痒;二子乘舟,泛泛其思。愿言思子,中心祈福。”
“二子乘舟,同舟共济嘛!”云韵对我眨了一下右眼,开心的笑道,“我get到了!”
云韵拿着我写好的这首诗,在一帮念念有词,生怕忘了,我突然很羡慕云赟,有两个女人这么挂念他,算起来也只有我妈关心我了。
我被老鬼单独领进了一个房间,云赟他们也来了,说是我们不能够在外面放肆大吃大喝,免得让其他人小看,搞得我痛苦不已。好在我们的房间里面更加丰盛,也就不以为意。
“来来,敬你们一杯,新婚大喜啊!”我端起酒杯,满怀笑意的的对云赟说。
“还好,还好。”云赟很开心,拉起程琳一起举杯。
“南有乔木,容我休思;汉有游女,允我求思。”我说,“两位终成眷属,相携老,真让人羡慕啊!”
云韵急忙站起来,说,“哥哥,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心中痒痒;二子乘舟,泛泛其思。愿言思子,心中祈福。哥哥嫂子,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我听到云韵把中心痒痒说成心中痒痒,暗自好笑。云赟到是很高兴,举了举酒杯,我们一起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云赟说,“这下我不用付你的路费了吧!”
我笑笑,云韵则放肆的大笑,这当然是我们之前的趣事。
看到程琳不解的神色,云赟忍笑说,“这家伙,以前说我结婚的时候,先给我200块的份子钱,然后走的时候在跟我借500块的回程路费。”
程琳捂着嘴,那种样子真是有点不可方物,以前还能有点遐想,现在则是一点想法都不能有了,我感慨地说,“我就说你肯定比我结婚早,没错吧!今晚要努力啊!”
程琳更是羞的不行,赌气似的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嘟着嘴。
“今晚还闹洞房吗?”我搓着手,最喜欢干这个了。
“不许超过十个节目。”云赟立刻反应过来。
“搞得你有发言权是的。”我说。
昨天晚上我就开始策划了,云韵友情赞助,然后吃完饭的时候,开始搞起,总之非常的庆幸,唯一的遗憾在于没有手机,不能把经典的都录了下来重温一下,人生少了很多乐趣啊。
“我说,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看我怎么搞你们。”云赟被我们逼着做了四十个俯卧撑,气喘吁吁的说。
“少来,还敢威胁我们。”我笑道,“来,最后一个了,你们换换礼服。”
“原则问题,坚决不换。”云赟果断拒绝。
“好啊!”我笑笑,“那程琳,轮到你做俯卧撑了。”
程琳果然一脸恐惧的拉着云韵,期盼她能帮帮忙,云韵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完全没有帮手的打算,这当然,我和她可是为了节目大费苦心,不把你们整的哭出来我们都不会停手的。
“好,我换。”云赟见我们要整程琳,护妻心切,咬着牙说,“看你结婚的时候我会怎么做。”
最后,我们在进入房间的时候,程琳穿着云赟的长袍,身材瘦小,不过很有英气,至于云赟,脸色瞬间阴沉,目光快瞪出火来了,好在我们知机撤了。
出来后,云韵笑着对我说,“原来闹洞房这么开心啊!不过等到我们就惨了,要被哥哥玩死了。”
“结婚。”我坐在庭前,想着自己,“据说一个人有两个时候最伤感,一个是你的朋友比你先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会想,他已经是结婚的人了,我呢?另一个就是你的朋友比你先有孩子的时候,那时候你就会想,他已经当爸爸了,我呢?”
“你不想吗?”云韵靠在我身上。
是不想跟你。我忍住没说出这句话,慢慢就会明白,没有人喜欢单身,他们拒绝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罢了!套有一句台词,多么痛的领悟。
就躺在那里,我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以前还和云赟、程琳在一起,如今云赟和程琳结婚,春宵苦短,而云韵再也没有理由赖在我这里了,只能分开住,可是我已经感受不到一个人的乐趣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不能想象没有云赟兄妹陪伴我的日子,没有他们,我跟谁一起吃饭,我下了班跟谁一起聊天,在在哪里找到这样一个,跟我一样买不起房,找不到女朋友,只能我在家里绕着一个话题聊得昏天黑地的朋友。
内心隐隐有些惶恐,不知不觉中,云赟兄妹在我心中的比重已经这么重了,毕竟生活中在一起快六年了!六年啊,我毕业后跟爸妈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
我站起身来,推开窗子,这才发现这里没有月光,没有星空,抬起头来,头顶上不知道多高的地方,一片红通通的。这里跟地府确实是不同的地方,跟人间也是不一样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之前天色很明亮,都忘了抬头看看天空,还是早已经养成了低头的习惯,因此不再抬起头来看这个世界。这里的光芒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好神奇的世界。
“此间事了我就离开吧!”我对自己说。
我不想觉得自己离不开别人,在一起呆的时间太久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无法抽离出来了,还是回家好,我想起老妈说的,我在******不了我什么,只要我回家,家里的小姑娘任我挑,房子给我盖好,车子给我买好。
我趴在窗台,想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还是家好啊!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念诵着,思绪起伏不定,有一种灵感就那么涌起,“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回忆感动了离别。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别来青山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月夜,愁空山。”
闲来无事时,这样反倒成了一种自娱自乐的方式,我越来越上瘾,继续念叨,“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说到这里,一时之间,倒不知改何如接下去,自豪自嘲的笑笑。
我转身回到床上,不禁开始想象此刻的云赟会是如何,突然觉得有点唐突自己的朋友,只好用力摇摇头,努力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剔除。
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只好又站了起来,开了窗子之后,屋中还是清晰可见得,拿着手中的瓷杯,倒上清水,继续站在窗台处,遥相举杯,说,“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直觉清凉甘甜,滋润着微微发干的嘴唇,喉结轻轻一动,然后就咽进了腹中,额外的有滋味。我又倒了一杯,拿着这杯清水,恍然有所思。
屋外的红光透过窗,再床前一块形成一米见方的投影。
我用毛笔沾了沾砚台中的清水,写道:
“白玉无瑕,其清带影。泽而淡然,醴后生津。光彩流曲,异语纷庭。明静如是,芳华不声。”
看站在一旁,凝视着自己的作品,在一旁细细品味。
清水如同洁白的玉一样,味道甘醇,细细品来,入口竟然有丝丝甜味。轻轻摇动,清水上浮动的光芒摇曳生姿。
明静如是,芳华不声。
我突然发现这最后一句额外的有感觉,清水如此的明亮又安宁,如同芳华一样,芳华不说话,却掩盖不了它的美丽。
清水在地上,很快就干了,我一遍一遍的写着这首诗,每一次写心中都有暖暖的感觉,真的很让人舒心。我很容易晕车,在晕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车上带香味的纸巾,往往闻到那些香味就让我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烦闷。
那时我想着,最好的香水,就是在一起却没有特俗的味道,闻起来很自然。而水呢,我很多时候喝着各种各样的汽水,里面添加的甜味让自己欲罢不能,但是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在我最渴的时候,我要的并不是百事雪碧冰红茶,只要一杯没有什么味道的清水就够了,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入口之后,舌低慢慢生津,紧接着那种甜滋滋的味道涌起,那种香甜,又有什么能够比的了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突然觉得,漂亮的女人,应该如同清水一般,清纯,没有胭脂水粉,但是那种美依旧镌刻在心底,这种美丽或许只会存在在记忆力,记忆把一切无关紧要的都剥去了光泽,只剩下一抹最靓丽的。
我想着,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女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