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26
打雷了，她搂着我说，“我好怕！”
可是我也好怕，我明明是一个人睡的。
2014年09月26日阵雨/小雨23℃/19℃北风≤3级
宜：祭祀、沐浴
忌：嫁娶、入宅、安床、出行
程琳身子柔弱，晚膳的时候只能躺在这里，还不能移动。只好我和云韵、云赟一起去吃饭。
用过晚膳之后，周怀瑾带着我们到了暖冬阁。屋中灯火通明，原本空旷的大厅却挤满了幻作人形的狐狸。老祖母被服侍着靠在暖床上，对我们说，“嘉客来了，人老了，喜欢说些旧事，还望嘉客见谅。”
“哪里，最喜欢听故事了！”我说。
老祖母点了点头，接着娓娓道来。
“曾经，我们族中出了位先祖，也是在这里，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采药人收下。采药人又是修道之人，本身没有子女，而先祖是聪慧之人，事事服侍的周到，渐渐那位采药人就把先祖当作知心人，悉心教导，修炼长生道法。后来，采药人去长安当官，先祖也一并随侍左右。后来采药人功德圆满，位列仙班，先祖也在照拂之下，修为日进，成仙之日也可期。
我族类受困于形体，寿命短暂且灵智难开，先祖于是舍弃了狐身，栖身于人世中的婴孩之中，借人身得以修炼。先祖托生于一个周姓的富豪之家，她的姐姐嫁予了南唐国主，先祖十四岁时，姐姐病重，自己入宫看望姐姐的时候遇见了这位南唐国主，也是红尘之中的缘法，先祖跟这位文采风流、形貌俊雅的国主一见倾心。”
“李煜？”我脱口而出。
老祖母点了点头，“两人有了私情，先祖的姐姐知道后悲愤难当，忧愤而死。先祖的恩师良言相劝，先祖初品男女之情，执迷其中。当时天下正有一统之机，这位南唐国主转瞬间就会国灭身死。先祖恳求她的恩师，也是他师傅对当时的宋太祖赵匡胤有过恩惠。最后先祖舍却诸多修为，才让原本死于刀剑的国主保住性命，又把南唐的国政弄得乌烟瘴气，赵匡胤一发兵，势如破竹的攻至城下，国主贪图鱼水之欢，最后一同到了汴梁。”
“可惜天命难测，赵光义弑兄登位。赵匡胤还算顾及恩义，先祖礼敬有加。赵光义对先祖的美色垂涎已久，登位之后，更是日夜思念。当时先祖为国主改命，已然修为大损。当时赵宋取得天下已有时日，正是国势日盛，颇有一些得道之人在侧。一日中秋佳节，先祖去宫中请安，到赵光义宠妃的宫中时，却只有赵光义在，逼着先祖侍寝，被拒之后更是强要了先祖的身子。”
“先祖心高气傲，哪受过如此屈辱。先祖回去后悲愤难已，想及日后还要受赵光义屈辱，大骂国主。国主写下虞美人的哀怨之曲，命宫人传唱，被赵光义毒酒赐死。先祖又悔又恨，不顾惜自身，对国运昌盛的赵宋，强行改其气运。”
“气运一事，此消彼长，赵宋既弱，契丹、西夏纷纷昌盛，以至于以后金人兴起，蒙古人兴盛，最后中原神鼎更异。而先祖为此，遭受天劫，一生受九幽冰寒之苦，余殃我辈，不可修行成仙，所以我们避居方外，少于人通消息，整日里吃斋，期盼能早日化解先祖昔日种下的冤孽。”
我和云赟想对无言，难怪她们有些修为都可幻成人形，但是却在这里始终不出去。
“那赵光义要那个你们先祖的时候，你们先祖的恩师为什么不救她？”云韵问道。
“或许先祖的恩师只是想让先祖经历一些历练吧！”老祖母该是对这个问题已经想过很多，没有迟疑的说道，“也是爱之深，故而想让先祖早些超脱****之苦，只是，他也没想到先祖会如此。”
“他是神仙啊！既然那么喜欢你们先祖，为什么还要放任着她受着什么天谴。”
“在我们看来，位列仙班已然是极点，可是仙班也是森严等级的，何况，先祖的恩师因为传授逆天改命之法，深受牵连，已然被取消仙籍，魂飞魄散，归于虚无。”老祖母说着一声长叹。
云韵听后捂着嘴，或许也没想到会如此这般，原来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会魂消魄闪。
老祖母说着从床头的小匣子里掏出一个罗盘，跟我丢失那个简直一模一样，“仙人得道于玄宗天宝年间，那罗盘也是仙人留给先祖的，据说仙人与大唐的算数奇人李淳风交好，罗盘就是李淳风做来当年和袁天罡一起为世宗李世民推衍大唐国运用的。”
“我的天！”我脱口而出，看着老祖母手中的罗盘，看着精巧的设计，上面繁复的刻度篆字，“李淳风和袁天罡，就是那个传说一推就推到一千年以后中国命运，留下推背图的那个？”
见老祖母微一颔首，顿时心中有些了然，想不到韦大宝竟然会给我这么一个重宝。云赟更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当初我说跟他换他的铜钱剑，竟然还说什么人不离剑，估计心里场子都悔青了！何况铜钱剑都散了。
“喂，什么叫推背图啊？”云韵小声问云赟道。
云赟说，“李世民让李淳风推衍唐朝后面的国运，李淳风玩大法了，袁天罡就推了推他的背，说天机不要泄露太多。然后就叫做推背图。据说现在推背图的内容还没玩呢，只不过里卖弄留下来的都是插图和一些诗谜，后人把武则天登基，安禄山造反，赵匡胤建立宋朝，金人崛起，元人兴起，朱元璋建明，女真人再次兴起等等一些跟诗谜联系起来，反向验证了推背图的先知先觉。”
“不过推背书历朝历代都是禁书。”我补充道。
老祖母听我们谈论完之后，长叹一口气，把罗盘递给我，“自从先祖归于黄泉，罗盘在我族几次被盗，有几次被追回，不过嘉客勿扰，罗盘得失乃是天命，我祖从不强索，但盼望罗盘于先生无用的时候，能够归还，善莫大焉。”
我呼出一口气，不过想想以我的道行，要说用这罗盘推断命运还真是有些抢我所难，我连易经都没看过，知道的也是小说或电视中拽出的几句顺口溜，说到底是身外之物，说道，“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老祖母听我说完这句，很是欣慰的一笑，已然疲倦了不少，闭目休息。
我们也知趣的告退，被领到了客房那里去休息，也是想起昨夜的尴尬，还是跟云赟在一快睡吧。
“女人真是动不得啊！”云赟舒出一口气，想来今天的故事确实有点沉重。“害的北宋两个皇帝被迫去北边打猎。”
我也附和道，“当年秦国公主要嫁给楚国的太子，楚王看见公主漂亮就自己要了，然怕太子怀恨在心，还杀了太子的党羽，伍子胥的老爸，结果伍子胥后来带着吴国的兵杀回楚国，把楚王从坟墓里扒出来，鞭尸雪恨。算起来，楚王要是不抢儿子的老婆，伍子胥还在他手下打工呢！”
“所以曹丕先抢到甄姬之后，曹操见到甄姬这样漂亮的也只能说句真是我的好儿媳，真是前车可鉴啊！”云赟笑言。
“那里是女人惹不得？”云韵见状抱怨道，“要不是你们男人贪花好色，哪里会把我们女人逼到这一步。”
我和云赟一耸肩，表示事不关己。
“而且，而且也不见得没有一点好事。”云韵眼珠一转，对我笑道，“郭靖杨康不就是源自靖康之耻嘛，我记得某人可是最喜欢看射雕英雄传了，要不是人家逆天改命，你那里会看到。”
虽然有点强词夺理的意味，但是想来，我最喜欢的也是那本书，喜欢郭靖的耿直，喜欢耿直的人会找到黄蓉这么好的姑娘，也大大冲淡了对历史的感怀，“红颜祸水，倒是好奇小周后是怎样的红颜！”
“小周后？”云韵疑惑的看着我。
而云赟只好解释道，“刚才一直说的先祖就是小周后。”
“很有名的。”我说，“百度一下赵光义，就能看到赵光义是杀赵匡胤的凶手吗，宋太宗赵光义怎样玩弄小周后——百度知道，赵光义临幸小周后的过程，赵光义强幸小周后，嗯，以及赵光义强幸花蕊夫人等一系列精彩内容。”
“呸呸呸。”云韵说。
“我的天，改天得查查你的浏览记录都是什么？”云赟满脸无奈地说。
“如果是你百度赵光义，首页就是《我是赵光义》第243章，花蕊夫人与小周后同窗侍寝。”我笑骂道。
“我哥才不会。”云韵抱屈道，“也就是你，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原来整日里看这些东西，跟赵光义一样不是好东西。”
“你哥也没女朋友。”
我说，心里隐隐有些不爽，记得以前在寝室一起浏览学校贴吧，有个女生说自己大四了还没谈过恋爱，一人发一个也该轮到自己啊！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想到至如今依旧形单影只，想来，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悲哀的事情，经得起自己的自嘲，却无法面对别人的调侃。
“是啊，我和吴哲都是同一类人。”云赟或许是见我有些低沉，开解道。
“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也不想坑你，只是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挤了，再见了，我的同僚们，你们的雄心壮志将由我来实现。”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当时看的时候深有感触，听到云赟说我们是同一类人的时候，莫名的联系到了一起。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云赟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有感而发的。”我笑笑，“想起那些古往今来的争斗，我老妈当初给我讲烛影斧声，赵光义趁着赵匡胤病重，拿起斧子结果了兄长的命，而后登基。然后赵光义带兵灭了北汉，想要完成同样一统天下，万国来贺的雄心壮志，结果十万军队被契丹人九千骑兵教做人，自己坐着驴车仓皇而回。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啊哈，那你如果是生在古代，看起来要封狼居胥，当官喽。”云韵最是见不得我在哪里自由自在的感慨，调侃道。
“我如果在古代……”我想了想，然后看着云韵，“看你的样子也有四十多了，在这四十多年里，有很多事你不想再想，有很多人你不想再见。有些人曾经对不起你，你有想过要杀了他，哼，但是你不敢，其实杀一个人很简单的。呐，我有一个朋友，他的武功非常好，但是他现在手头有一点紧，如果你愿意给他一些钱的话，他会很愿意帮你帮你杀了那个人。”
“那你是要当杀手了？”云韵说，带着反问。
“哈，自然是中间人。”我很开怀的笑道，“当杀手失手了就拿不到钱了，而当中间人，杀手失手了，很简单，再找一个就是了。”接着不怀好意的对云赟说，“我要选杀手的话，你绝对是我的第一人选。”
“给我个理由先？”云赟躺在床上，很随意的反驳道。
“性价比高啊！雇你一个人，相当于雇你跟云韵……”我说到这里，很纠结，这兄妹两个都叫云yun，说起来太别扭了，“我说，你们就不能不用同一个音吗？”
“少侠，很多事情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不是人力所及。”云赟苦笑一声，双手一摊，“你觉得麻烦，我何尝不是，每次你说名字的时候，我还要愣一会儿呢！”
很快月色高悬，我和云赟也是在客房里分床而睡。
“皮卡。轰轰轰……”
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发觉屋外下着大雨，迷糊中，刚闭上眼睛，眼前一道光芒闪过，睁开眼，心中莫属了一会儿，然后雷声又隆隆而至。
心中默算着，声速是340米每秒，等了约莫四秒，算起来要有一千四百米。嗯，不过下雨天声速传播速度可能要快点。然后听着外面的雨声，不自觉起来，就这么双脚走在地面上，起身看雨。
“睡不着吗？”云赟估计是也醒了，在那里慵懒的翻了个身是，说道。
我在屋外，感受由高处而至的寒意，将地面之上残存的一丝温存消磨一空，颇有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意味，“高处不胜寒，轻舞弄清影，这雨多像是广寒宫中洒下来。”
“嗯，广寒宫，只听名字就有丝丝凄冷。”云赟干脆起身，披上外衣，跟我一起站在门口，一人一边倚着门栏，凭轩而立。
“我突然想起，若是我生在古代，估计会是上山学道。”我想着睡前未尽的话题，然后长叹一口气，“这世上竟真的有神仙，跟你们在一起只知道会有鬼，今天才知道，神仙竟也有。”
“那你羡慕神仙什么？”云赟问道，“好像会有什么天条，不让神仙结婚娶老婆生孩子。”
“哈，你想想托塔李天王，金吒木吒哪吒不都是他孩子嘛！”
“那是人家成仙前生的好吧！”云赟说。
我笑笑，“所以说，也没什么嘛，只要成仙前把女人娶了，孩子生了，这不就行了嘛！”
“好吧，那你羡慕神仙什么？”云赟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寿与天齐啊！”我说，“或许不至于，但是比起人寿命堪堪八十多年，那种无忧无虑，可以走遍天下。兴致之来，还可以游走于时间之中，亲眼见证古代许多事实，看一看鸿门宴中的项羽，看一看烛影斧声的赵光义。”
“哈，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能够看到古往今来的事情如何发生，却是一段非常不错的事情。”云赟听的有点悠然神往，紧接着说，“不过，你倒是对烛影斧声很关心啊。”
“因为我以前总以为，赵匡胤和兄弟赵光义打了天下，他或许应该和自己的弟弟很亲近，我原以为是他主动让位给赵光义的。后来看书，你知道，北宋被金人灭了，南宋赵构没有子孙，他说梦见太祖赵匡胤，太祖让他看到了烛影斧声的一幕，皇位得来不正，赵构于是下定决心，把皇位给了太祖的后人。我也是那一刻幻想，如果能见证那些历史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对一个喜欢看历史书的人来说。”我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云赟说，“都说神仙是游戏人间，或许就像你说的，因为超然于这些争斗之外，所以把人世都看作了游戏。”
“其实我们的存在多像一场游戏。”我徐徐说，“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玩了很多游戏，魔兽，星际迷航，三国志。那时候就感觉，我们的世界多想一个游戏。而后看到了黑客帝国，原来所有的人都生活在电脑世界中，当我吃这块肉的时候，是电脑告诉我多汁，好吃，其实并不存在。那个人背板所谓的自由，每天喝咸菜汤的自由，愿意变成一个电脑世界中的富豪，可以有各种美女，可以像意淫小说中那样创世神来到世界，每天啪啪啪，还可以玩弄政治，多好。”
“有一段时间，看到了一个段子，曾以为那是自己最大的梦想。”云赟说，“我想有个家，家里有个她，白天萌萌达，晚上啪啪啪。床上啪啪啪，沙发啪啪啪，厨房啪啪啪，阳台啪啪啪，客厅啪啪啪，墙上啪啪啪，地板啪啪啪，桌旁啪啪啪，醒来么么哒。”
其实一句话说出来的效果如何，完全看你的心境和语气，云赟淡淡说来，就像在述说一件往事一样波澜不惊，真挚之余也由衷的向往，谁又不向往！不过他也离那个梦想不远了。
“那段时间，我也看过一个小说。小说的末尾，一个修真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修真者预知自己会死亡，然后做出了所有的努力来对抗作者，凭什么我要死，凭什么我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我不服！”云赟说着拍了拍我肩膀，“你看，跟我们的世界何其的相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