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十天,人间十年,在这茫茫十年里,禾小西已经出落成15岁的小姑娘了。那个一直追着家禽动物屁股后面跑的娃娃,虽是印堂中央一道红色印记隔外显眼,也没阻她灵秀之气,用心细看,也是那么水灵灵的一个人,当然,懂细心欣赏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那个不断为她趟混水的杨十一。越是长大越发缠着她,让她都觉着有点烦。虽然感激平日里他三不五时的为她打抱不平,但也只限于感激。随着慢慢的长大,她也是觉着十一对她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变化,像是有点过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所以有事无事她都躲着他。
这十年禾小西做着各种不同的梦境,听说人人都会做梦,而且市面上到处周公解梦的书籍,再加上这十年网络狂发展,小马哥的淘更是风山水起,随便一点,想要什么书隔天就能。但是,她也知道,她的梦和平常那些人的梦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梦大多数在梦过之后,都一一应验了。
就像以前妈妈的远房亲戚,她都没见过,即使见了也不认得,就是那种很少见面的,来给她报梦,告诉她妈妈什么什么的,结果没隔天妈妈就给人家奔丧去了。
再过几年,她自己家的亲姑姑,由于她那段时间放假,去了远游,结果某天梦到姑姑担着一担子咸鸭蛋在她面前那市道彷来彷去的叫卖,结果她回去后,妈妈告诉她,她姑姑早在一星期前死了,正是她在梦里所见的时间。开始时小西妈妈当是笑话听着,没说什么,后来,夏子如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这些事情不可随便对外人说,否则别人当你是疯子般对待。夏子如很是相信命运的,四处找人给小西算命,可惜都给神棍胡弄一番,说小西是什么什么鬼投胎,有阴人跟着的,也没必要以后为小西的婚事操心,诸如此类种种,反正骗了小西妈妈不少钱。小西本身有灵性,虽是印象模糊,但也分得出个所以然,所以小西从来不去算命,不是小西不信命,而是觉得,那些个所谓的神棍根本算不出她的命。甚至她觉得她所能预见的事比神棍还准。
还有个女孩婉梦和小西玩得要好,比小西大些,早些年已经出去工作了,结果某天突然来到小西的梦里,跟小西一番道别。小西一下子惊醒,每每梦醒时皆已天亮,在梦里,小西穿墙过壁,到过无数地方。跟着黑白无常跑,婉梦哭喊着叫她别再送了,送了一呈又一呈,终是要别离。她不明白为什么,大汗淋淋。醒后,小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婉梦的姐姐,可惜电话不通,于是,她继续拔着婉梦妈妈的电话。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注意到她为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打这个电话。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所见即成真成,她害怕,非常害怕,但她却又不敢肯定,所以她要打电话看看婉梦是不是出事了。
只有禾小西自己才知道,她自己是个风吹草动都会害怕得要死的人,好像是天生生少个胆一样,那是因为她比旁人多见了一些旁人看不见,自以为不存在的东西,她没有他们的那种无知无谓的精神。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她没办法装作不知道。谁都可以将她当成疯子或白痴,但是她自己不能。她危颤颤的拿起电话,好不容易才拔通婉梦妈妈的电话,但她不知问什么好,总不能问,婉梦是不是出事了?电话那端响起一声声沙的喂,然后没有再说话。
禾小西好不容易出口一句“阿姨,婉梦在吗?”虽然她知道婉梦外出工作,不可能这个时候在家的,但她还是如此问了,结果,那边传来哇一声放声大哭,在阿姨断断续续的陈述中,禾小西得知,阿姨已经在小西工作的地方。婉梦是真的出事了,就是昨天晚上,婉梦洗澡时煤气泄漏,后来被发现时抢救无效死亡。小西想,她之所以第一时间来找她,可能是怕她走后多时都没被发现什么的,虽然这只是小西的猜想,事实却又是那么的发生了。婉梦没走的时候,有人曾因为她洗澡时间过长去看过她,并且在门孔里看到她发出的求救信号,不停的开关水龙头,将水龙头打开又关闭,这时候的她可能只是发出无意识的求救,已经不能说话或作更多的其他思考。可惜那个人笨得可以,以为她在玩,没真正在意而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陨。
她也不知如何去安慰阿姨,只是有点呆呆的,呆呆的发着呆,那些人在身边离又去,她是感伤的,却又不能与人诉说的。这是种莫名的悲哀,莫名的,就象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种能力,却又什么都帮不了她们,有些事情是能帮到的,比如微小的,她有预知能力,是的,长大后,她就知道这一点,如果她帮别人阻去了危险或什么的,她就得倒霉很多一段时间,这也让她很是苦恼。用她自己的运,换来别人的霉气。当然,她也没敢把这些告诉妈妈夏子如,要不早给她唠叨死了,这些事情夏子如是绝对不会让她做的。
禾小西这十年做得最多的一个梦而且是同一个,就是她到了一个蓬莱仙境的地方。在这烟雾弥漫,云深境深的地方,庭台楼角都是电视上才看到的,到处鸟语花香,清溪流水孱孱,每次她到这里都会迷路,并沉迷于香花流水中,这时候的她长发飘飘,白衣胜雪,每当她迷路的时候,总有一只母指猴串出来,恭敬又调皮的给她引路。有时候参天大树像是一个笼子一样把整个仙境笼在其中的感觉,有奇怪的屋子只有平时在童话书上才看到,还有会说话的动物,可爱的兔子,水池里的鱼美人,还是很小小的那种,妖娆的躺在荷花池旁的石头上,用纤纤玉掌撑着头,湿发垂在肩上,迎着她微微作笑,道,通灵公主回来了?这般急匆匆的,是要见尊主大人么?还有金发蓝裙的树精灵横躺在树梢上,咯咯的取笑她,一刻也忘不了尊主,事实上,她连尊主是谁都不知道,但这里的环境很好,让醒来的禾小西都宁愿身在其中不再醒来的舒服。而且,她觉得这地方有种很熟识的感觉,像是她曾经久居于此。很小的时候,她总能在这梦里见到一个背影,一个男孩子的背影,却又变得伟岸,庄严,像是这个影子也会跟着她一起长大一样,她很想扳过他的身子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总是有种够不着的感觉,时远时近,亦亲亦离。
有时候更奇怪,她身在此梦境中,竟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但比她美多的女孩,因为那女孩朝她嫣然一笑时,她瞪大了眼睛,那女孩子,在梦中像是度过金色一样,时而穿着宝蓝色的公主蓬蓬裙,时而白衣胜雪,虽是调皮,可比她斯文可爱得多了去,没有现在她身上的这种野气,最重要的是,她额上的大大的印记没有了,而是一颗红色而诱人的在眉心那么一点的美人痣,却又能显俏皮可爱之处,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形象。她在心里暗暗称道,好美的一个女孩儿。如果他身为男儿身,定要为她着迷,像这样一个既可爱而又兼并貌美的人儿,她一界女流,都有点流口水的感觉。她就这么定定的身在其中,却又像是置身事外的关注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
男孩子像是常常站在那里没动似的,除了每次梦见他不同的服饰外,要不她真以为他没动过,这让她想到现代的一首诗,凭栏处,什么众里寻她千百度,伊人却在灯火栏栅处的感觉,这人,就是给她这种感觉,像是等待某人,等待多时的样子。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她是个野孩子,即使大家看着斯斯文文,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配斯文败类四个字,平时她都是在课堂上混日子的。或是,这个人真的此时此刻就给她如斯的感觉。
曾几何时蓝衣女子,悄悄的从身后走向他,然后从背后伸出相手把他抱着,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他也没甚大动作,只是稍作侧头,而后又望向前方,只是静静的把双手搭在了女孩的双手上。云烟撩晓,本是一派不忍让人打扰的迹象,可是,她心里蓦然起了疙瘩,实在是没忍住,故意的从鼻腔里嗯嗯了声,而后又觉得突兀,迅速的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她好像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却又是内心出于主动的攻击的行为,活了十五年,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像是被抢了东西的人,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属于她的,别人碰不得一样。忽而,女孩调转头,朝她嫣然一笑,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她的,然后却又如烟般消失不见,剩下那男子依然没有转身,没人看见他勾起的唇形,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如果美女的笑容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话,这男子的笑容定是勾魂窃魄,可惜,她没看到,现在,她整个人整个心里只有蹩脚的自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般冒失,打断别人的相好,不过,她内心彷徨而怯喜,好像这是做得对的一样。反正她就想这样做,并且已经做了!
好像是突然想通似的,男子在停顿了一会之后,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可惜,她没胆看,她觉着有种要挨揍的感觉,毕竟是她打扰了别人的好事,而且女猪脚像烟一样消失了,他会怎么地她完全是个未知数,所以出于害怕她拔脚就跑。正所谓的作贼心虚就是说她这种,而且,还非常的冒失兼糊涂,一转身,就直直的撞在树杆上。用两上捂住头眼冒金星晕呼呼的向后倒去。
这下好了,一树的长着翅膀的人形精灵,人头兽身的凤鸟,都从树梢上前番后仰,看来潜藏于此多时,连鱼池里的男女小鱼人都冒出来,哈哈大笑,大家都没想到通灵公主虽然惰入凡胎,没了诸多记忆,却潜意识里就见不得尊主跟别的女人好,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笨得可爱,为了逃避竟然连树爷爷都撞,还不知撞痛树爷爷没,结果她自己倒先准备装晕过去,这不是给大家平添娱乐笑料么,况且众兽仙笑点低,着实都没忍住,全冒出来了笑得炸呼呼的,而后被男子一瞪后作鸟兽散。
禾小西并没预期的倒在地上的痛苦,而是被一个怀抱给接住,她大惊之下,一下就坐了起来。幸好,幸好,是个梦,幸好,幸好,醒的够及时,要不然她都不怎么面对他。小说她可看多了,有道是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她这有点棒打鸳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