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晨入主这华辰殿里,夜里一个人常常做噩梦,唯有母亲留下的玉簪与那不知名的姑娘留下的金疮药跟披风陪伴他,午夜梦回,他常一个人泣泪,宫里的宫人除了照顾他的起居外无人对他嘘寒问暖,唯有一个宫女,她是他的贴身宫女,名唤湘儿,长他几岁,生的漂亮,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她做事细心,待人接物温和,更是这华辰殿里唯一一个走近齐莫晨的人。
齐莫晨得皇上的恩准与皇子们一同上太学,夫子是德高望重的阎夫子,皇上也曾受教于阎夫子,很是受人敬重。这太学更是培养皇室的人才之地,宗亲家的公子若是有幸入得太学,也是一种荣幸。
阎夫子按皇上旨意,接三皇子入太学,阎夫子走前,他咳嗽几声,然后站在最前方,说:“今日,有朋自远方来,应当如何!”
众皇子摇头晃脑,异口同声回答道:“不亦乐乎!”
阎夫子摸着白胡子笑笑说:“好!那大家欢迎三皇子,从今天起,他就与你们一同受教了!”在阎夫子的引导下,三皇子踏进书房,看着一个个坐在书桌前的皇子,看着书桌上的书,他满眼欣喜,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书籍,他终于可以与他们一样读书习字。
可是每个皇子都是奸笑,心中都恨他不得了。他毫不知情,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听夫子授课。
下课后,夫子先行离去,皇子们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围住了莫晨,大皇子个头比较大,胖嘟嘟地,浓眉大眼,他哼哼地笑,露出不屑的眼光,他说:“你,就是父皇接回宫的野种啊!也不看看你母亲是什么身份,也敢到皇宫里来,还妄想与我们同吃同住!异想天开。”
莫晨不想理会他们,他背起包往门口走,可是二皇子一脚横在门框上,他说:“想出去啊?从胯下走!”二皇子眼里的戏谑让人不舒服,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眼里不是善良,不是天真,是权势下的威风,是宠溺下的狂妄。
莫晨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有了他不该承受的怒气。他攥紧拳头,欲强行离开时,湘儿赶了过来。
她一阵狂跑着过来,她微喘着气息说:“二皇子好,奴婢是来接三皇子的,皇子初入宫廷,不识得路!”她一脸的微笑与歉意,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二皇子,说:“哦!三弟是路痴啊!不识得路!”他松开脚,放他们离开。
湘儿赶紧拉着三皇子走开,被她温柔的手拉着,感觉又有了亲人的照顾,心里一阵暖意。
众皇子围在门口大笑:“原来,三弟是被一个奴婢保护的蠢才,奴婢可真丑,明天把她赏给贵公公。”他们肆意妄为,狂笑不止。
莫晨攥紧拳头,欲转身朝他们打去,湘儿注意到,她攥紧莫晨的手说:“皇子,别这样,忍忍就好,别为了奴婢得罪贵妃娘娘们!”看着湘儿的笑颜,他的手亦松了。
可是第二天,陈贵妃命宫人唤走了湘儿,贵妃娘娘命湘儿在皇子的膳里下毒,湘儿一口拒绝,贵妃娘娘一气之下,以湘儿偷了皇上送与贵妃娘娘的羊脂玉镯为由,命宫人打了湘儿六十大板。
湘儿奄奄一息地被抬回了华辰殿,三皇子痛哭流涕,他看着湘儿,一股怒火攻心,他拿着长鞭朝贵妃娘娘宫中冲去,可是还未至宫中,他就被禁军首领南伯雍拦住,伯雍说:“皇子如此怒气冲冲,欲意何为!”
他一脸的怒火,大吼:“你给我走开!”他舞动着长鞭,一鞭劈去,鞭尖被南伯雍一把抓住。
南伯雍一扯,莫晨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一跟斗。他恶狠狠地眼神盯着南伯雍。
南伯雍走近莫晨,他松开手说:“你看,你的一鞭毫无力道,我空手抓住都没有任何事情,那你一个人闯进贵妃娘娘的宫殿,岂能打得过宫里的众多太监,你一犯错,贵妃娘娘就可以借此机会狠狠绊你一脚,你宫里的宫人都得陪葬,你母亲在天之灵能安心?”
莫晨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虽然听懂了,可是却依旧难解心头之恨。他失落地拖着鞭子回到华辰殿,看着皇子平安归来,湘儿悬在喉咙的心终于落下来。
南伯雍看着走远的莫晨,他掀开手上的布条,一个深深的红印出现,他却露出高兴的神色,他心中感叹:“在这皇宫里,伴君如伴虎,在这后宫里,更是夹缝中求生存,连温柔都成了罪过。”然后继续巡逻。
第二天,贵妃依旧不依不饶,他一道旨意过来,要将湘儿赐予贵公公,大伙儿都知道,贵公公已经七旬已过了,他的年轻夫人都是得罪了宫里娘娘的宫女,一个个年轻漂亮,却跟着个阉人守活寡,可是更加可恶的是贵公公还打人,折磨人,如花似玉的宫女受不了只有自杀,可是有时自杀都逃脱不了,她们草芥一般的命运都在他人手中握着。
湘儿难以接受,待皇子上太学时,自杀了。回到宫里的莫晨,看着躺在那里的湘儿,他搂着湘儿冰冷的尸体,哭了一宿,他发誓:“不再懦弱,不再温柔,因为在这里,连温柔都成了罪过,他要变强,变得最强,才可以保护一切在意的人。”
再次面对皇子们挑衅时,他没有正面回击,而是巧用他们之间的间隙让他们自相残杀,再次遇到南伯雍时,他是为了学武而去,从此以后,一位传奇的皇子,正慢慢成长起来。
他入宫五年里,已经成长得越发英俊潇洒,可是五年里,他始终没有叫过皇上一声父皇,他在华辰殿里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男孩,他那小小的天真无邪,早已不复存在,他对皇宫里不抱有亲情的幻想,对他父皇也不在期待,那皇宫里的太后,太皇太后,对他是不待见,因为他不奉承,不讨喜,搏不得她们喜欢,倒是大皇子二皇子平日里肆意妄为,却在祖母面前演的一副好戏,深得喜爱,一个个长得俊朗起来,骨子却越发黑了。
他保护的人,如今是他的小妹,他入宫不久桂贵人就被陈贵妃她们合计害死了,留下公主,他要保护的是妹妹的天真无邪,他要保护的是八王爷家的攸宁,是他苦苦维系的华辰殿。
终于,在他十五岁那年,他叫了第一声父皇,那是他跟随大军去边疆征战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东征西讨,战功累累,是齐国皇室最厉害的皇子,能亲封王爷的皇子并不多,他是第一个,可是皇上还是在他征战时,立了二皇子为太子,虽然说二皇子是嫡子,可是论才华,功绩,都是辰王优秀,他如何能甘心让一个平庸甚至邪恶的人当上皇帝,来接手他护卫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