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是四年之余。
四年,那个被雪冰封的家,消失的村庄在孩子们的记忆中慢慢淡化,他们每天依旧吐纳真气,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
紫烟与上邪是因机缘巧合拜入紫云阁内门,他们在修炼的天赋方面要弱于其他弟子。
上邪与紫烟,命运相同,生活相惜,紫烟的调皮也只局限于他,与其他弟子,他们两个很少交往。
紫云宗孩童每日要去神殿听课,每日夫子会给他们讲述修真之道。
每逢十五,三十,他们上完夫子的课程,就要去大殿内参加早朝,也是为了培养他们处事方式。
紫色的晨曦透过纹理轩窗照在神殿内,老夫子捧着卷轴,摇着脑袋讲述着修真的基本常识,这些话题,孩童们虽然听得耳朵起茧了,但都是正襟危坐,专心不一的听着。
紫烟落座在窗户旁,她一只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白纸,然后拿一支朱砂笔,专心致志的在画画。
老夫子依旧乐此不疲的讲述着重复的东西,他浅台眉梢,却发现紫烟一个人坐在窗边在涂画着什么,而且,还自顾的笑。
一笔一划,雪白的纸上勾勒出一副完美的世界,这个世界,很美,很天真。
“咳咳!”
老夫子看着紫烟,提示她要专心听课,可是紫烟压根就没注意到全教室的眼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依旧傻笑着在图图画画。
夫子声音停止了,整个教室内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紫烟这才发现不对劲,右手停留在半空中,抬头一看,老夫子吹着胡须,瞪着眼睛正瞅着自己。
“紫烟,你在画什么?拿上来,让其他人也瞧瞧!”
紫烟脸色微红,顿了顿,说:
“夫子,弟子……”
“拿上来!”
夫子的话很冷,带着威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紫烟瞟了一眼上邪,上邪点点头,示意她听老夫子的话,将她画的东西拿上去。
迟疑片刻,紫烟低着头,诺诺的将画卷呈现给老夫子。
老夫子还未看紫烟的画,就教训道: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吞吐真气运行法了解透彻了吗?这画灵阵符之类的玄法,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
原来老夫子以为紫烟在练习画灵阵符,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她瞄着老夫子,暗暗祈祷老夫子别看她的画就阿弥陀佛了。
老夫子见紫烟在座位上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于是他也没在多说,只是将手中的卷轴放在了案桌上,然后左手挑起紫烟的画卷看了起来。
老夫子越看,脸色越青,紫烟越是惶惶不安。
“啪!”
老夫子桌子一啪,喝道:
“紫烟,你这是画的什么,这就是云雨阁的内阁弟子的所为吗?”
声音如虹,紫烟脸色煞白,拉拢着脑袋始终不敢看老夫子。
神殿的所有弟子皆是诧异,这紫烟画的到底是什么?惹得老夫子大发雷霆!
“嗖!”
老夫子将画卷抛起,紫烟的画卷平摊在空中,画卷中,一只黑色的乌龟仰着脖子在水里爬行,画个乌龟也就算了,偏偏被她画了八只脚,画了八只脚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加几个字……夫子云大道,我只想做一只小水龟,游……游……游……
“咯咯……”
其他弟子看着紫烟画的画,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这是在亵渎夫子么?
“今天你必须给老夫说说,你画这乌龟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出来,面壁思过三日,让紫雨长老前来领人!”
紫烟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贪玩,却惹得老夫子愤怒不已,还要惊动自己的师傅,这真是得不偿失唉!
后悔,也来不及了,唯一的就是想到一个好的解释,让老夫子消消气。
“老夫子!”
紫烟缓缓的站起来,继续道:
“老夫子,您时常说修真者,要有恒心,有毅力,烟儿之所以画龟,因为龟腿虽短,却目标坚定不移。
世事如水,潮起潮落,无法预料。人如龟心,潮起不兴风,潮落不丧志。
弟子踏入修真之路,得老夫子敦敦教诲,明白修真之路,坎坷万分,所以弟子画龟以勉其志,路途遥远,亦不坠青云之志。弟子愚钝,只知画画来告诫自己,还望老夫子见谅弟子的冒失之罪!”
老夫子边听边捋着胡须,脸色渐渐和缓起来,大声笑道:
“好,鸿鹄之志在千里,终随风而行。龟虽滞行,终入大道!此画卷老夫收下了,望神殿的诸弟子都如烟儿一样,有神龟之志!”
老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连连的夸赞紫烟,紫烟与上邪相视而笑,倒为自己的聪明得意起来。
她前排的紫灵儿白了紫烟一眼,与旁边的弟子说道:
“哼!都入紫云宗四年了还是凝气一层,比一个外围弟子都不如,有什么好得意的?”
“师姐,她不就是因为宗主宠着她才没有被逐出紫云内阁吗?像她这种废物,跟师姐你都差远了”
“她就是爱出风头才被宗主关注的,现在紫云宗谁不知道我们师姐呀!哼!她也不来拜见一下我们师姐,还洋洋得意,算什么东西”
其他弟子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就是那种紫烟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人了。
老夫子讲完课之后,神殿内弟子皆成群结队的散去,因今天是十五,故此,大家都要去大殿参加早朝。
“妹妹,你今天吓死我了,你什么不画,非要用朱砂画画,而且画的是一个乌龟,要是被师傅知道了,你又要面壁思过了”
一路上,上邪担心的嘀咕起来,倒是紫烟没有半点恐慌,反而沉浸在画画的乐趣中。
“哥,为什么朱砂墨画的画就用法力抹不掉呀?”
面对紫烟的疑问,上邪也是摇摇头,他们最近学习画灵阵,画符,一般都是用凡墨画符,紫烟就是听过朱砂墨画的东西抹不掉,所以她对朱砂墨情有独钟。
上邪虽然炼气已经接近四层,可是,为何朱砂法力难以消除,他也无从知晓。
“哥,那为什么我画师傅他们的像画不出来呢?”
“这个?要去问师傅他们,我也不知唉!你的问题倒是挺多的,可惜就是修炼三心二意!”
紫烟问的问题,算是稀奇古怪的,上邪也不知道她哪里冒出这么多问题,只能摇摇头看着这个傻妹妹了。
路过暮晚亭,紫烟他们行至踏风桥边,忽然,周围三生出一缕缕黑色气雾,一会儿功夫,便看不清去路。
“哥,怎么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紫烟紧紧的拉着上邪的手靠拢。
“嗷”
忽然,黑色烟雾里,一直硕大的猛兽张牙舞爪的冲着紫烟咆哮而来,上邪一惊,叫道:
“妹妹小心!”
说罢立马挡在紫烟的前面,虽然他心里发颤,但为了紫烟的安全,他本能的护主自己的妹妹。
“嗷……”
猛兽吞吐着热气,它獠着利齿,瞪着后腿,“嗖”的朝上邪他们扑过去。
紫烟紧紧的贴着上邪的后背,颤抖的说道:“哥,怎么办?”
“跑!”
上邪一把拉着紫烟的小手,撒腿就往黑雾朦胧的深处奔跑。
任凭他们如何奔跑,始终是在黑色气雾里打转,而后面,一直猛兽不断的挥舞着牙齿在不断的追随。
猛兽越来越近,他们根本停不下脚步,只能不顾一切的东撞西撞。
桥的另一边,风轻云淡,紫灵儿摆弄着黄符,淡淡的看着他们在桥头来来回回的打转,而紫烟他们圣身后,是一张黄符一直跟着他们走。
他们,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紫灵儿他们在旁边捂着嘴在看戏,紫烟跟上邪是演员,而且,演得相当投入。
暮晚亭内,一个素衣男孩看着紫烟与上邪在桥头来来回回打转,身后跟着一张黄符,于是明白所以,他轻捻手指,口里念念有词,对着紫烟他们一弹,喝道:
“神咒,破!”
瞬间,黑色烟雾消失,后面追随的野兽消失,天空,一片晴朗。
“哈哈哈哈……”
紫灵儿先是不明白为什么法术突然消失,但为了保留面子,故而在其他弟子面前装成是自己收回了法术。
他们看着一头雾水的紫烟与上邪,站在桥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满头是汗的上邪顿时明白是她们在捉弄自己,于是捏着小拳头,骂道:
“紫灵儿,你太过份了!”
紫灵儿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说:
“怎么?本姑娘看你们可怜,好心好意的收回法术让你们休息,你们不谢谢我,却还在这里指责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妹妹,没事吧,我们走,懒得理这种卑鄙小人!”
上邪擦着紫烟的额头,看都不看紫灵儿一眼。
一直高傲的紫灵儿如众星捧月般,现在却被上邪怒骂,于是她带着北门弟子,挡在紫烟他们面前,说:
“你们骂谁卑鄙?今天不说清楚,不允许走!”
紫灵儿十一岁,炼气三层,懂得一些基本的法术,倒是上邪他们才一二层,除了会画符,吐纳真气,其他的,一片空白。
面对她们的咄咄逼人,上邪袖子一甩,挺着胸脯,说:
“就骂你是小人,怎么样!”
“你,好,本姑娘就好好教训你们这些废物!”
紫灵儿哪里受过如此的气,她红着小脸,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短剑,然后贴上一张黄符,喝道:
“去……”
小短剑立马朝上邪击去,那速度,凌空劈下。
“叮”
一枚戒指从暮晚亭飞出,硬生生的挡住了紫灵儿的进攻。
“紫灵儿,不要太过份了。”
一少年飘散而出,无尘的双目清澈无暇,尔尔眼里有几许光芒闪烁,他飘散的头发带着缕缕清香萦绕。
紫烟瞪着大大的杏眼看着这个年纪相仿的男孩,有点似曾相识。
紫灵儿看到少年的片刻,稍微有所顾忌,说:
“紫城,是他们先侮辱我的,所以我才出手教训他们”
紫城?就是四年前,那个光头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他不是跟随上界师兄们外出历练了么?转眼间却是大男孩了,而且,看样子修为在同龄人中,一定是佼佼者。
“我都看见了,大家到此为止吧!”
紫城告诫道,紫灵儿也不敢得罪,转而怒视着上邪他们,说:
“哼!看在紫城师兄的面子上,放你们一马!”
她得意洋洋的转过身离开桥边,紫烟看着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噘着小嘴,从袖子里立马取出朱砂墨,只是随意在紫灵儿后背画了几下。
紫城也没注意到紫烟的举动,而是温和的看着上邪他们,说:
“上邪,紫烟妹妹,还记得我吗?”
紫烟扑哧一笑,说:
“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黑黑的,光着脑袋的紫城呀!只是现在可是玉树临风了呢,嘻嘻!”
“就是,四年前还流着鼻涕,呵呵!”
紫城一点也不拘谨,也是笑道:
“哎哟,你们还说我,我倒想起你们躲在树林扮新娘呢,呵呵!四年不见,那个一脸是果汁的小妹妹长得亭亭玉立啦!”
紫城并没有那种孤傲的冷漠,却更是与上邪他们随和不已。
上邪他们与紫城一别四年,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而紫城在山下的所见所闻,也是引得紫烟他们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