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五层办公大厅中,少说也有几百号人正在忙碌着,有的人在打电话,情绪激昂,手势疯狂;有的人在讨论问题,声嘶力竭,口水横飞;有人在整理文档,眉头紧锁,一脸疲惫。通常来说,无论是谁置身于其中都难免会泯然众人矣。然而,就是在这样一派千姿百态各种繁忙中,还是有一个人鹤立独群脱颖而出,格外引人注目。
这人个头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又瘦又小,一脸没怎么刮干净的胡子茬似乎在向人们说明他原本就不拘小节,再平常不过的眉眼被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遮住了,让人想起了古装剧中经常出现的当铺账房先生。按说这样一个形象充其量也就是背景壁纸中的路人丙,而他却以自身的坚持不懈与奔走呼吁成为了画面的主角。
此刻,账房先生活像是脚踩风火轮,正以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在大厅内来回不停地奔走游弋着,一会飞到这个人身旁唠唠叨叨,一会又跑到那个人身边喋喋不休,显得万分焦急慌张。
此时此刻,他又靠在了一个年轻人的办公桌旁,忧虑溢于言表:
“兄弟,你说他要是来了的话,咱们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与他的急切正好相反,这个年轻人脸上没一点表情,甚至连看都不看他。
“唉,你倒是不着急,你说他要是把我顶替掉怎么办啊?”
“那关我什么卵事?”
账房先生闻言大为失望道:
“我说,你可别这么讲啊,咱们好歹一个部门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年轻人哼了一声,自顾自盯着电脑屏幕不再理会了。
账房先生颇为尴尬地呆立了几秒钟,转过身来又一路小跑来到了另一个人身旁。这人面色黝黑,脸颊颧骨突出,看上去颇有几分蒙古人的气势与剽悍。
“哎呀,我说你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急个什么,无论谁过来,我不都是苦力?”
“被他领导,你也觉得无所谓?”
“无所谓。要是他比你牛逼,我就跟他混得了。”
账房先生一听便大惊失色道:
“哎,你不能这样吧?你这不是要落井下石吗?”
一连两碗闭门羹不仅让他颜面尽失,更将他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回糟了,这回糟了,这不是要抢我的饭碗吗?”
可能是厌倦了枯燥无味的报告汇总,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孩抬起头来。她见账房先生这般活力四射,便微笑着接话道:
“你这是怎么了?谁要抢你的饭碗呢?”
“就是那个新来的叫凌云枫的嘛,还能有谁?不行,我还得找杜部长去说说,只能找他了。”
说完,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当“凌云枫”三个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女孩便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女孩朱唇微启,喃喃自语道:
凌云枫?真的是他吗?他要来蓝海了吗?
随后,她又轻轻向后甩了一下齐肩秀发,一双如水的明眸映着灯光,好像两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闪闪发亮。
再看看账房先生,他已经消失在前面那间独立办公室内,而随后传出的一个怪异尖酸的嗓音则令附近所有人心头一颤:
“你怕什么?等着看他的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