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姐今天去学车,排了3个小时,练了两圈30分钟不到就下车回来了。最可气的是教练还凶巴巴的,不是看着钱已经交了的份上,姐一定去投诉他,我花钱还买气受!”刘婷一回寝室就开始吐槽,这一吐可不得了,全寝室像炸锅了一样,八卦起自己痛苦的学车经历。
“嗨呀,你那教练还算好的,我们教练根本就不教,到了场地,钥匙甩给学员,自己就打麻将去了,话都不给我们多说一句,要说就是让我们交钱跑长途。”
“我们教练还不是,看上去多和善的,这种人才真的老狐狸。报名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又是包接送,又是绝不后期乱收费。经常让学员给买包烟,晚上还喊学员吃夜宵什么的;出去跑长途就去农家乐,吃土特产,喊学员一起打麻将;每次补考都收个千儿八百的,我们除了要交钱,还得给他付饭钱烟钱,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想着讨好他,早点拿证走人。”
“是啊,我那个教练也是,报的时候便宜,我一直忙没学。到了后来,教练直接都不让我练车,考试也一直约不上,我自己懂事,包了个1000的红包,教练立马就让我上车,后来又给了800,考试就顺利约上,我这才顺利考过考了。算下来报名之后多花了两千多。”
石头早几年前就已拿了驾照,当时也简直是被坑得人仰马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个行业还是陋习未改。听着大家吐槽,突然心生一计:“妹妹们,干脆我们一起来搞个驾考维权组织吧,给学员推荐好教练,通报差教练,把大家集中起来,以群体之力对抗行业潜规则!怎么样?反正我们现在呆着也挺闲的。”
刘婷、夏茜和应青一听,纷纷表示赞同,大有揭竿而起的气势。“这事很有意义,而且我们时间多,可以当成一个校园实践。石头姐,你说怎么干吧?”。
室长唐唐面露难色“我就不参与了”,同寝室的晖晖同学是两年制时间相对紧张,也没有加入。
四个女孩子,说干就干。第一步,要先了解这个行业。石头有位朋友曾哥,在省公安厅工作。两人年轻相差一轮有多,不过曾哥对这个小妹甚是肯定,已是忘年之交,曾哥虽然不负责驾培(驾驶人培训考试行业简称),但是爽快地给石头介绍了南川当地的车管所领导尤队长。
第二天,石头准备了一盆绿植,就直冲尤队长办公室去了。
南川是个人口较多的小城市,总共有近30家驾校,质量参差不齐,价格战竞争严重。早前十年,那可是绝对的卖方市场,夸张一点说躺着挣钱。和很多行业如出一辙,这几年人口红利慢慢消失,市场普及完成之后,竟争加剧,生意变得更加难做,有人靠提升质量来提升收入,但是大部分,都会选择价格战。在综合成本日益上涨的前提下,低价格必定以牺牲质量为代价。
驾培行业可以说是一个半垄断的行业。名额(包括报名与考试)只对驾校开放,个人无法申请报名或考试,虽然在官方的相关政策里,并没有明确这一条。不过,到了地方都是如此执行,大家也就形成了固定认识。早前有深圳市民为此状告驾考主管机构,并且赢得官司,不过,这是个例,大家都懂的,毕竟维权成本太高,得不偿失。
驾培行业壁垒高,首先得有关系,拿地拿批文修场地,还得要有钱,配备对应的教练员和教练车。一般一个驾校下辖都是几百辆车,几百个教练员,车辆费用加教练员工资以及大笔管理费对于大部分的驾校来说,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
于是,教练挂靠制就合理地出现了,教练出钱通过驾校买车考取教练证,取得招生与培训资格,招生来之后,按人头给驾校缴纳金额不等的挂靠费。
当然,挂靠教练自负盈亏,学员也就是教练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和驾校没有太大的关系,学员的生杀大权权掌握在教练手中。纵观全国,也只有北京、上海、广州等超级大城市,在驾校资金和管理水平都能达到的前提下,可以实现驾校统一管理,但是,除此之外,大体都以挂靠制为主,包括省会江都。
了解了大概的行情之后,石头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队长就叽里呱啦地讲述起自己的想法与初衷,多年练就的表达功力极大勾起了尤队长的兴趣。南川多年以来,驾培市场混乱,确实有很多投诉,部门出面不好管,如果出现一个学员中间维权组织,能够团结大家的力量来对抗行业潜规则,倒也是一件好事情。
石头得到了领导的支持,心满意足的回了学校,带回来的还有队长介绍的一些在综评中得分较高的驾校与教练资料。
石头的想法是这样的:这个维权组织以解读驾考政策,宣传维权知识为宗旨。目的是杜绝教练吃拿卡要。
怎么杜绝?先要找到一批好的驾校和教练。自己走访驾校,场地,调查,总结出口碑好的名单,然后以维权组织的名义推荐给学员。反之,如果学员过去反应哪家驾校不好,维权组织就会通报批评,总之,用学生群体的力量却约束,钳制教练。
这样一来,即能够以团报的形式压低驾校的收费,甚至收取一定的驾校赞助费,又能以通报的形式约束教练的行为。
对教练来说,维权机构给他们宣传,是最好不过的事,所以很快就谈好了几家驾校和教练。接下来,该怎么让学员知道呢?几个女孩子分头行事。夏茜成熟稳重,做事很有章法,被安排去与教练谈合作细节;应青活泼外向,准备各种宣传资料和推广手册,天天盯着印刷店设计交稿;刘婷比较温和细致,负责招揽培训兼职小伙伴;石头作为项目发起人,自己拿了1万块钱出来,作为启动资金。为了让同学们能够找得到组织,还必须得去找学校申请一个铺面。4个人干得热火朝天,有些无聊的在校生活一下变得很充实。
学校里的铺面很多,可是基本上都已经被各种租户占据殆尽;除此之外,还得考虑租金问题,1万元钱不经花啊。好在早两年石头当记者的时候,为学校的课题研究写了一篇深度报道,刊登在《光明日报》上,并且引来了中央级媒体的报道。作为学校来讲,登上国家一流学术刊物,可是很长脸的事情。
石头找到学校老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经过学院、国资处、后勤部、校长办公室的层层审批核准,终于以“师范大学学生创业基地”的名义拿到了铺面。但是学校也作了严格要求,只得用于维权组织使用,不得从事商业活动。虽然铺子的位置很偏,可石头还是高兴坏了,带着3名小伙伴赶紧收拾铺面,准备开张。
铺面位于学校一排美食街的尽头,旁边都是些餐饮店面还有个很大的食堂。这间铺子早先也是用作开餐饮店的。放置了一些时日,厨房里的积油和灰尘混合在一起,气管水管还有换气扇以及水槽里面全是厚厚的黑漆漆的油垢,几个女孩硬是花了2,3天时间用了一桶洗洁精加刷子刷,还有刀片刮等十八道工序,才有法入眼。
好在铺子里还剩了几张桌椅板凳能先凑合着用。做了个广告灯箱,摆了一些资料,把团章和教练信息都做成了DM单贴在墙上,倒腾倒腾,像那么回事。旁边一间铺子被两个本科的男生租了下来,空的时候过来弄些小吃,算是勤工俭学。被她们的汉子气质深深折服。
“新出现的事物,铺面又偏,除了苍蝇什么都进不来。必须得搞点地面推广才行,可是摆个桌在那,拿着大喇叭吼,到处发传单,不到一天就会被保卫处毙掉,看来还得找学校拿批文”。石头找到了后勤部的陈部长,把各种难处又复述了好几遍,终归算是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不过得一个周去签字报备一次。
1个多月的时间,铺面、推广场地、几万份物料、人员都差不多准备齐了,4个小伙伴约着陈处长吃了顿饭,又给相关麻烦过的领导送了些酒,加几盆绿植表示感谢。1万元的启动资金已经花掉多半。项目名称也取好了,就叫“学车维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