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禽猛兽打得正烈,青鸟自能见俩物打斗,武宏亦能看清一二。
只是两人眼见那禽利爪几抓,这罴身上几处好似轻巧地印上了血爪之痕迹。如此看来,这兽微处劣境。青鸟正欲张手现翅时,不想,空中一声雷鸣,又等半晌,闪电破空而来,直划向那突飞的猛禽,那猛禽还未出声,就成了灰。而这罴或是受了惊,竟呆在那处不动了,青鸟亦不敢动,微动单手,覆下时就压了武宏。武宏不适,拱了拱,青鸟只压低了声道:“莫动。”武宏见青鸟是这般小心,知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再不敢出声。
待闪电划了十几道,密布的阴云才渐散去。
青鸟一松气,移了压住武宏的手,喘了几气,才道:“先才罴处劣势,雷神一来,就给划成灰了……”武宏听青鸟如此说来,不以为意,只道雷神显灵了。
“雷神不喜动的物什,亦不喜高物,凡两者,是他必毁之物,故此我叫你莫动。”
“青鸟姐姐,你这话是不错,可你受神君结界护着,自雷神一来,万妖藏的藏,死的死,自然不知这处易主。”那罴边走边道,走近时化作人样,身着罴皮,竖眉大眼,可眼中清明,无丝毫浊气。
“你是……”青鸟愣眼,可真没见过这罴。
那罴见青鸟认不出他来,只提着:“姐姐百年之前来此处,可吃了我和兽禽友们送的野果?”
青鸟听此,惊呼了去:“竟是你们!”
“是不错,姐姐你可不知,你来昆仑脚下时,我和众兽鸟唱喝时,听得外音,循着声音来瞧,就见你蔽衣烂得实在,又是蓬头脏面,以为是妖魔鬼怪呢,就要告诉爹娘时,不想你嗓子轻润绝昆仑……虽隐带颤音,却是动了我和小伙伴的恻隐,就瞒着爹娘为你寻了治伤的神果,不想青鸟姐姐竟全吃了,可真是……”
青鸟听此,只笑着:“原来是神果,也无怪如何都吃不撑了。”
“神果效果甚好,青鸟姐姐你一入口,我们几只就见你身上泛着青光,天衣上身,你又吃几颗,就见你头上化了只鸟……”青鸟闻他如此说,手伸去摸了摸发间……她想起,曾在陆吾神君结界中坐于清石上抚琴时,在潭中隐隐见得这鸟,本就觉着这鸟眼熟得很,仔细一想,这鸟竟有她小时模样,她也只以为是陆吾神君嫌她脏乱,怜她,给她化上的,却不想,并非陆吾……
“不想神果还有化神籍之用,可把我们几只高兴的,只不过,我们几只吃了却化不了神籍,青鸟姐姐,你可要告诉我,你怎么化的神籍?”
青鸟听他如此问,犯了难:“这,我也不知。”
“好姐姐,你快些告诉我,我定不会告诉他物。”
“神籍或是意外所得……”青鸟见他迫切模样,无法,只编了话,却是事实了。
“算了……”那罴人撒了手,竟不再问她。
青鸟松了口气,才敢问他:“你说这谷易主是怎么回事?”
“这是陆吾神君邀雷神来此镇守,想来也有五十多年了……”青鸟听他如此说,竟有了些印象。她被陆吾关在谷底时,虽有结界护着,但有些妖兽胆大,隔着结界也能用尽各种言语辱她,有的妖兽妖法竟能穿过结界,她受的妖伤不少,却未伤及性命,道是她不负百年修行,化了神籍之故。如今她听罴如此说,只觉心上一畅,不觉豁朗些了,转头见武宏愣然,只笑着:“可要姐姐快些走?”
武宏见青鸟如此同那罴言好,虽对这兽有惧意,倒也不碍他行走。且青鸟如此说来,倒也合他意,想这谷中会蹿些异兽出来,有这罴在身前挡着,他和青鸟的性命都尚有全意。
三人一行,走不过一阵,忽听得长天外一声啸。武宏闻这声,有气冲霄汉之势;青鸟闻这声,有莽莽郁郁之意。罴闻这声,一震,双膝下了跪。
武宏见他如此动作,问他:“你怎地跪在地上?”
那罴不答,粗粝的罴掌合十,直直朝长天磕了三响。
青鸟亦不明,只待这罴做罢。罴起身时,才开口道:“人界有位将军,不知你俩可曾听过名号……”
“是哪位将军能名震四方?”武宏脑中现一影,而后紧盯着那罴的嘴,生怕他吐不出那将军的名号。
“苍龙将军,”那罴望去碧穹,却只见得云霭弥天,好一阵才又道:“今日是苍龙的九五之期……”
武宏闻罴如此说来,心下疑惑,就开了口:“何谓九五之期?”
那罴不知何事,武宏问他好半晌也不答。青鸟见罴不答应,便答武宏:“这是神籍之分,如人世功名,却又不似功名,功名在人,神籍则在造化。”
武宏闻此道理,只摇了头,青鸟实在不知如何诠点,只道:“若你能自悟些个天地之法,死后也可登极乐。”
“可姐姐……你说得如粼水中看花,实在想不透了。”
“叫你想透了,人人不都成仙了么?”那罴插话,说得不如武宏意,却也由他去了。
“我且去送苍龙一程,你俩直往前走,窃莫惊扰雷神清静,这老神仙可是个臭脾气,惹了他清净,那管你三五还是九五,劈了再说。”那罴说罢,土遁了去,去时还不忘给武宏留了颗神果。
武宏本不愿受他神果,却抵不过青鸟。青鸟无论如何也是要他吞的。
“这是沙棠之果,食之不溺水,虽对你伤处无用,想也是你日后机缘所在。”听此番话,武宏难却青鸟之情,只一口吞了那状如李子的沙棠。
青鸟不忍武宏一拐一瘸模样,只道:“我不能载你凌空,只委屈你同我步行了。”武宏闻此,安她道:“姐姐说得哪里话,姐姐救我已是大恩了,又如何能埋怨姐姐不能载我行空呢?”
“罢了,你是男儿家,面子这处总说不过你。”
“亦不知何时能到昆仑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