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无从十八岁入了净身房,断了命根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太监后他就知道自此这皇宫就是他的牢笼。管事的总管成了他的师傅,也教给他一些宫中生存之道。
师傅总说要懂得审时度势,跟对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师傅到凭着这些心得在这后宫混的如鱼得水,坐到了太监总管到位置。风光也风光过了,最后还是没落下什么好下场,死无全尸。
师傅的心经他是一星半点都没学会。
虽然成为奴才,受尽白眼责骂,注定要卑躬屈膝,可他偏偏生的傲骨,不谄媚,不趋炎附势,只求踏踏实实,安安稳稳。
有些话注定是不能说的,可眼前的女子坦荡的眼神,竟然让他如鲠在喉。
女子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波澜,时不时的打望他的时候露出雪白的贝齿,微微一笑。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将菜里的雪豆一颗颗挑拣出来,全部如数的推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苏无眸光微闪,竟趟出些眼泪。
眼前的女子心思玲珑剔透,不骄不躁,他竟然生出一丝不忍。
他喉咙一紧,上前几步,伸出干枯粗糙的手将桌上的食盒打翻。
苏念安淡漠的眼神一扫,平静的拿起筷子继续夹了一口青菜送到嘴里。倒是小丫头按捺不住,小眼里满是愤愤不平的叫了声小姐。
“安妃娘娘,您这是何苦。”
苏念安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苏无的问题,淡漠的说道:”你的银两可够,不够再从我这边拿着首饰去吧。“
他身子一顿,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竟生出无地自容感觉。
他可是要害她啊。
”有的时候,心甘情愿和迫不得已是有很大的区别,。公公也无需多想,我,你也无需顾忌,我既然知道也是我心甘情愿如此做罢了,你无须自责。再说这冷宫凄苦无依我不求别人待我如何好,只求一个心安理得罢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屋内明灭可见的灯火,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口浊气,怎么脱也吐不干净。
其实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清楚知道哪怕自己已经沦入冷宫,依然有人容不下她,想置她于死地。桌上的饭菜里,一碗白粥,一盆雪豆,看起来简单至极,实际两者相融就是致命的毒药,不是见血封喉,而是一点点渗入人的血脉,暴毙而亡。
她不知道是谁要害她,也可能是之前的苏心安树敌太多,可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苏念安,一个苟且活着的人而已。
火盆里的炭火似乎快要燃尽,猩红的火光一下变的星星点点,苏无简单的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匆匆的将碗筷放进事盒,转身同苏念安跪安。
他走到朱红的大门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顿,转过身,灼灼的看着苏念安。
“安妃娘娘,屋外的桃花开了,您有心还是推开这大门,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他能说的也不多,言尽于此也只能看眼前女子的造化了。
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离去。
苏念安一听,猛地瞳孔紧缩,背脊爬出一丝冷汗,让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