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栎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甚至推了推肩膀,只得不耐烦的转个身,嘴里不清楚的嘟囔几句,感觉再没了动静,心中烦躁的迷迷糊糊想着:”这宿舍谁这么无聊,还有叫人起床的咯?“
只片刻间白栎又要陷入美梦中,却又感觉身上仿佛盖了层毛毯,这才略感有些不对,尤其是意识渐渐回复,听到了一连串轻巧的脚步声,发现这并不是宿舍这群人走动间发出的,白栎对此分别的很清。还记得在上初中时,某时某刻白栎第一次注意到的一位女老师穿高跟鞋的”噔噔“声,异样引人的妩媚,直到现在虽然女老师的面貌已不清楚,但声响却留在脑海里。
声音再次出现,白栎霎时回转了意识,想到现在的情况,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熟睡过去。突然想现在那人已经回来,白栎心中猛地一滞,似乎停止了跳动,急迫间憋得白栎浑身颤抖,快要晕眩过去,这才发觉自己紧张的忘记了呼吸,赶紧大张着嘴粗气喘息。
经过这么一闹,白栎完全清醒,屋内光线已经暗淡下来,不知何时太阳落下,窗外仅剩的暗红色夕阳末尾散出几点暮光,稀疏的流云在灰黑色的天幕下漂浮游荡。白栎见到这般若虚若实的梦境,眼中的世界仿佛连时空都流动起来,顿觉心不知身在何处,身不见心归何乡。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将白栎的心神从时空长河中拉出来,不然的话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呢。白栎坐起身,将身上的毛毯掀到一旁,看着卧室泄出来绵软的灯光,人影轻巧的一闪而过,片刻后又在重复着出现。不知为何,白栎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向里望去,不过入眼的景象让白栎刚刚缓和的心脏嘭嘭直跳,脸色也变的通红。
一位半裸的女人正在换衣服,头顶的柔光轻飘飘的洒下,圣洁而诱人。白栎只大略从书中见到过灯下看美人的诗句,那时却不知有什么可以称赞欣赏的,此时才察觉到这种极致的美感。背后看去,女子身形和自己高相仿佛,此时半弯着身子褪下腰间的白色直裙,长长如波浪的黑发时不时调皮的从脑后垂下,左手提着将到腿弯的裙摆,右手伸起轻巧的将那缕秀发抚到身后,继续未完的解衣。房顶的暖光画出诱人的弧度,闪出炫目的象牙光泽,耀的白栎口干舌燥。
那人似乎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语中带笑道:”怎么,休息好了吗?今天出什么事了?“挥手将直裙丢到床边,接着将上身的黑色西服解下,浅白色衬衫隐约透出淡黄的条纹。待衬衣离体后,一幅惊艳的背影出现在乳白色光芒下,虽然望去略显丰腴,但在高挑的身形映衬下仍是别样的婀娜窈窕,像是经过长久锻炼般身体无一丝赘肉,白皙的体表散出几分健康的质感。
蜕去衣物的束缚,米慧轻轻舒口气,左手轻按着肩膀,这次出去忙活了十余日,总算将事情处理完毕,一边想一边背手寻摸着,肩膀手臂不时的酸痛让自己找了许久都没摸到锁扣,烦闷的停下手转头向着门口的白栎粗气道:”喂,怎么变的没眼色了?还不赶快过来帮我,瞪着眼做什么,没见过美女啊?快点过来呀。“
起先白栎费力的压下心中沸腾的血液以及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回过神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别处,只是不一会又下意识的回到那张莫名吸引自己的画面,耳边传来那人妩媚的声音,白栎几乎将要沉浸其中,直到看见扭过来的面容时心中突的一惊,心脏经过这么多的打击貌似也无法支撑下去,发出阵阵颤痛。
白栎吓得面色惨白,脸无人色,心中既荒诞有恐惧的大喊道:”这人不是早上的周彩宁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天爷啊,别这样玩我,我这一天到底经历了多少核爆级的打击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之前事情有些不对。先是电话里的声音,虽然只听到周彩宁简单的一句话寥寥几个字而已,心中却是记忆深刻,给自己的感觉字字犹如初春解冻的溪流,“叮叮咚咚”,满布清冷之意。而电话中的声音却像夏日流淌的小河,明艳华丽。且刚刚呆看背影之时更能发现两人身形不同,比之此人周彩宁更为瘦削,也矮小几分,只不过当时白栎色心发作,没有太过注意到这点。
白栎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听着这人不停的催促只得慢慢走近,一边心中提醒自己只是在做好人好事,一边眼睛不由得盯着如白玉的后背,以及上面那条蓝色条带。
右手颤巍巍的伸起,将将接触之时,又害怕似的停了下来。白栎傻傻的呆住,耳边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吓得白栎手指轻轻的触碰到柔滑的肌肤,这触感伴着淡淡的体香涌入白栎脑海,心中如同唤醒了一只熟睡的猛兽,白栎眼中血丝渐起,手掌忽的覆在其上感受这白玉的温润。
米慧心中也泛起点点异样,背后火热的危险气息不停的灼烧着皮肤,疲惫的脸上浮出朵朵红霞,没好气的反手拍在白栎手臂上,嗔道:”别捣乱了,快点给我解开,这正累着呢,不想和你做。“
白栎猛地清醒起来,脑门一圈子冷汗吓出来,感觉片刻前的自己突然陌生起来,白栎有点愧疚的避开前方洁白的光芒,定下心神,仔细观察扣锁,轻巧的松开,接着马上反身回到客厅沙发上,在身周黑暗的包裹下低头发呆。
米慧套着一身绯红斑点的白色睡衣捏着脖子走出来,奇怪的问:“这么黑怎么没开灯啊?”一边摸索着打开卧室门侧的开关。
房顶一幅类似宇宙星系的圆形水晶盘缓缓转动,其中微小的点点星辰闪烁,映照的客厅内光暗浮动,待到头顶星盘中央处巨大恒星亮起,整个星系发出的光辉稳定的照耀客厅内的事物,以及米慧和白栎。
米慧满意的点点头,一边靠在白栎坐下,拿起桌上的甜点塞到口中填补肚子,一边含糊的说:“你看,我选的这盏灯挺不错吧,你还说花哨不实用,这不挺实在的。”说着左肘碰了碰白栎,让他发表下对此的意见。
白栎这才从发现躲无可躲,扭头看向瞪着自己的米慧,稍散乱的长发拢到右侧,微显丰腴的左侧脸颊连着白皙的玉颈整个衬在白栎眼眸中,残妆卸去,娇靥净白,娥眉淡然,唇浮粉而透白,轻笑间眼角波纹乍现,眉目杳杳的瞋视着白栎。
白栎却不知作何回话,是直接说大姐我不认识你啊,亦或是问她你是不是我妻子啊,都略感不妥。白栎眼睛避开对方的目光,微微一低瞟见地上的纸箱,心中一动,弯腰捡起打开。米慧这才感到有点小小的不对劲,若是往常自己出差回来,这家伙早就一幅狗腿子模样上前嘘寒问暖,间或手脚不老实起来,不像这时的沉默寡言,且从这家伙望自己的眼神中看出远远的距离感,米慧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不会是这家伙又看上哪家的小姑娘,来和老娘分手吧,白吃白喝白玩你还不安心,难道要自己一正妇纲。
白栎掏出病情说明递到米慧面前,看着那双猫眼中摄人的杀气,不由得心中一寒,疑惑道:“难道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对于刚刚的事情生气了?“
米慧伸手夺过,双眼斜瞟着纸上的文字,初看后宽心的发现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分家分产协议,刚舒了半口气看到下面心中又一紧,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的仔细打量着。白栎忐忑的稍挪远坐下,眼睛不动的看着那人的面容变化,从头到尾却没有什么发现。
米慧轻笑声,将手中的表格递还给白栎,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所以呢?”
白栎手足无措的一呆,暗想这不按剧本上的来啊。
米慧抽出桌下的纸巾,挪挪身体靠着沙发背,微翘着右脚,一边低头擦拭着手上的残渣,一边继续追问道:“你给我看这东西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让想我可怜安慰一下你吧?”
白栎看着对方没有生气,愤怒,疑虑乃至嘲笑,语气平淡无有波澜,只好将此时想到的话语讲出:“额,只不过我现在很多事情想不过来,而且我对于我们间的关系不是很清楚,还有就是你好象不是我妻子吧,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米慧低头听着白栎这一番不着头脑的问话,轻轻的将手中的纸巾丢到地上,拢到右耳的波浪卷发趁机散开,遮挡住一侧的脸颊,白栎只隐约看到小巧的鼻尖。
米慧左手轻轻将黑发抚到耳后,脸上突然微微一笑,转头看着白栎调笑道:“我呢,当然不是你的那位,至于我们的关系吧,你也看到了,纯粹的床友而已,就算你记不得也不影响以后,现在明白?”
白栎紧皱着双眉,左肘支在膝盖上用力的揉搓着脸颊,心中隐约有些不知所措,二十年后的自己难道忘了此前的愿想?自己曾经对于未来的想象是这样,找到自己爱的人,她也爱着自己,两人美好的一起生活,有温暖完美的家庭,有承载梦想的工作,闲时或招友谈天说地,或执子手观世界,怎么现在变的这般乱七八糟,相差甚远。
米慧看着在那一阵纠结的白栎,微微撇嘴,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对着白栎道:“别纠结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只不过想不起来罢,等痊愈想起来不就得了,过来帮我洗菜,这饿着呢。”
白栎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神色一沉突然起身,向米慧告辞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在这耽误你的时间了,打扰。”说完就要离身走去。米慧看着白栎的身影,脸上骤然出现愤怒生气的神情,见白栎将到门口,这才嗤笑道:“不在我这,你想往哪去?回你家,你看看你这幅模样你那位给你开门吗?”
看到他停了下来,米慧想到白栎此时的情况,才放缓心情柔柔道:“现在都这样晚了,你过去不得在门外站一晚上?再说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白栎回头看着星光下模糊的米慧,迟疑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米慧忍住翻出的白眼,心中将这人狠狠骂了一顿,面上却轻佻道:“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喽。”
说完望着局促的白栎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