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有事,也不再说话,便各自把面前的早餐吃完,今日这顿早餐有些食不知味。
见两人停了筷,八两很有眼色的端来一壶热茶,分别倒上,把用过的碗筷收拾下去。
院内一时静得只余雨水打在花木上的“噼啪”声。
“若...若是真有大水,萧先生可知如何应对?”阿郎一时找不到话题,干巴巴的问道。
“大约也就是,找个地势高的地方住下,然后想方设法储藏粮食,药材,盐。”萧畅虽然略知一二,那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人的生存需求无非也就是这些,大灾之时一切从简。
“那我先说说这里的地势。”阿郎找到了话题,开始又有了谈兴。
萧畅看着这个英气逼人,眉轩目朗的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给他又倒了杯茶。
阿郎挑起一双英眉,伸手把茶杯接过低声道:“这座宅子当年是一方大贾晚年欲落叶归根时,准备给自己养老的宅子,当时所费就有十三万两白银。”
饶是萧畅一向自命见多识广也被这堆白银吓到了,阿郎见她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一双英眉斜斜一挑,露出了孩童做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萧畅也不理他,用眼神催促他接着说下去。
阿郎接着道:“当年那巨贾修建这个宅子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光选址就用了一整年,他曾言道,这宅子是想留给子孙后人一直住下去的,所以,地势,排水,都不成问题。”
萧畅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这宅子可有冰窖?粮仓又在哪里?若是连日大雨马棚会不会漏水?”
“这个...”阿郎被问住了,于是迟疑起来。
正在这时,阿熊一反平日的沉稳,快步走进小院直直向两人走来,人还未到跟前便急道:“阿猪他们打听回来了,去年冬天是少见的冷,说是冻死了不少人和牲畜。”说罢急急的拿起阿郎跟前的茶杯“咕咚咚”的喝了起来。
阿郎也不见怪,只是把头转向萧畅,想看她有何要问。
萧畅沉思片刻问道:“这几年此处可有大旱?”
这时便看出阿熊的可靠,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有的,去年前年都旱。”
萧畅长叹一声道:“去年南方大水...”
“先生...?”阿郎和阿熊都是一脸疑问的看向萧畅。
“两位可听过,久旱必涝?”而久涝必有疫!去年南方大水,灾民们因为家乡大疫,到现在还聚在京城周边未敢还乡!这次津城这边也要闹水的话,这后果不堪设想!
萧畅一脸头痛的看向两人,刚刚才到这个未知时代二三个月,便已经历了受伤,被绑,给两个病人当厨子,还得看管一群“野生”大汉,现在难道还要抗灾自救吗?
两个武人齐齐摇头,要说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或者摸入敌后,夜间偷袭之类的两人拿手,防旱防涝那是文官的事。更别提预测灾情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萧畅还未死心,又问道:“若有灾情,两位可知如何提前应对?”
两个武人又齐齐摇头。
一个道:“小人一切皆听从调遣。”
另一个道:“大事有文官,小事有管家。”
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萧畅确定偷不了懒了,得、自、救!
平时萧畅这人是能偷懒就偷懒,能省事就省事,但若事关性命,绝对当机利断,于是转向阿熊道:“为防万一,请你帮我想办法收集周边的‘地方志’我需要看一下,然后请苍老爷子明日一早勿必前来!此间消息暂且先不要告知众人。”
阿熊一脸肃色,沉声应道:“尊令”,转身便走。
转身又向阿郎道:“非是我危言耸听,若是所料不错,那么阿郎公子我想问,假如需要调集大量银钱用以购买我们在受灾时的所需,你拿得出吗?
会让我全权做主吗?如果我不能做主,有别的人选让我请教一下吗?或者现在放我离开?”
阿郎也是一脸正色道:“没有别的人选,先生可以全权做主!需要我做什么,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萧先生一句话!
这次离开匆忙,未带太多现银,本来足够府中众人花销,可是现在...怕是未必,先生且先用着,等我再去筹措。”说着便往自己怀中摸去。
萧畅见状连忙挥了挥手道:“此事不急,我只是想先心里有个底,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我杞人忧天,那是皆大欢喜。”
这一日,几个知情人自是过得度日如年。
第二天,天才刚刚蒙蒙亮,阿熊,阿狗,擎苍,阿郎几人就无声无息的聚到了萧畅的小院。
刚进小院,便看到正房内还有烛火闪烁,院中人似是一夜未眠。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阿熊越众而出,极轻的敲了敲门,片刻间,八两一脸没睡醒的揉着眼把几人让到屋内。
萧畅坐在厅内的八仙桌边,肩上披了一件长衫,见众人进来也未起身,依旧拿着手里的在毛笔写着什么。
几人见状也不便开口,先一一坐好。
把几个字写完,萧畅先把最后这张宣纸放于一边等它晾干,把下面的几张拿出来看了看,重新排好顺序,往擎苍那里一递,示意让他仔细看。
抬起头,让众人看到她那双熬了一夜,被昏暗的烛火催残了大半夜的红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反往日的清悠闲散,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亮得出奇,也不客套,对众人迎面就是一个重击:“我昨夜看了周边县志,及地方志,今年有七成可能会有大涝!
现在已至五月中,我等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而去年我朝外有敌国入侵挑衅,内有南方洪涝疫情。众位...“若不小心应对,大家的性命可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