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芷很诧异低声问母妃:“怎么了?”
吴国太后一脸惊骇,“这,这,这是何意?”他这话不是向着灵芷说的,却是向着皇帝说的。
周广宇依然在喝茶,视若不见。
皇太后陡然起身,厉声问道:“什么东西?值得如此惊慌。”
灵芷上前一步掀开盒盖,一瞬间宛如向后跳了一步,盒子被翻开了,众人眼光都看了过去。
皇太后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厉声问道:“皇上此举何意?”
那盒子里放着一柄环首长刀,刀身上还沾着一些黑色的东西。
长孙道生一看就明白那黑色的东西是血!
空气中还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气。
一时间众人都站了起来。只剩下皇帝和皇后。
看着众人的神色,周广宇放下茶碗,缓缓起身,淡淡道:“母后莫急,母后难道不想知道这柄刀从何而来吗?”
说着有意无意向着灵休看了一眼。
皇太后何等人物,随着周广宇的眼光转了转头,已然明白了这中间有事发生。但是周广宇竟然在这一日发动,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皇上,不要扯开话题,哀家只想知道,这是何意?”她知道她儿子已经发难了,她就必须接住,只能盯着不敬、不孝做文章,一旦被儿子掌握主动,今后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周广安在一旁和稀泥,“母后莫急”,说完回头看向周广宇“皇兄你要解释清楚啊。”
“何意?皇太后看不出来吗?自然是捣乱!”
皇太后楞了一下,周广宇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轻佻的口气和她说话。
“什么皇太后,哀家是你的生母,你该叫哀家母后!”她口气软了下来。
“皇兄,你怎么了,不要刺激母后。”
长孙静依然坐着吃蜜枣,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
周广宇看向吴国太后,“皇嫂也不想知道这柄长刀从何而来吗?”
吴国太后自然没有皇太后那种应变,她有些迷惘,“哪,哪里?”
灵芷有些焦急,她自然知道不能顺着皇上说,但是她不敢插嘴,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柄刀是从朕的长公主,你的侄女灵雨身上拔出来的。你认得这刀吗?”
吴国太后张口结舌,她本就不善应变,“从,从灵雨身上…,不,不知道。”
周灵瑞上前几步挡在母亲身前向皇帝躬身行礼,“皇上,母妃长年生活在深宫里,不晓得外面之事。此事与母妃无关,由微臣来作答吧!”
周广宇看看灵瑞知道他一向忠厚凝视他片刻淡淡道:“朕大兄生的好儿子啊!”话中颇多感叹之意。语气庄重,没有丝毫讽刺意味。
他微微转身继续道:“灵休,你认得这把刀吗?”
周灵休上前行礼,脸上微微冒汗:“不认识!”
周灵瑞看了他一眼,心中登时觉得不妙。
周广宇向高岩挥挥手道:“不认得吗?好好想想,这柄刀是从朕的长女身上拔出来的。医官说‘再有半寸,朕的长女就没命了。’现在她还在床上躺着呢!来呀,带上来!”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随即见两名羽林卫押着一个穿着百姓服饰的人上来了。
“越王殿下认的这个人吗?”
灵瑞皱皱眉,他自然感觉到了,皇帝似乎一直在针对灵休。
“不认识!”
“不认识吗?”周广宇踢了这人一下,“说说,你是谁?那夜你到城外做什么?”
那人跪着浑身颤抖,看看灵休,又爬到了地上:“我是,我是越王府侍卫袁照,那夜,那夜越王派我等几个监视长安南面西门。”
“为何监视?”
“大胆草民胆敢攀诬王爷,你可知罪?”皇太后陡然上前,打断了周广宇的问话。
长孙静挑了挑眉,冷冷一笑,抬头看着。
灵休一脸慌急迷惘样,“皇上明察,小王不认识他啊;太后,皇祖母,孙儿真的没见过这人啊。”
“小人,小人真的是受越王殿下所遣,监,监视……”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攀诬皇族王爷,挑拨皇室关系,拖下去,乱棍打死!”
“母后莫急,莫急!让他说完就好,不要因他坏了母后和皇兄的关系啊。”
吴王府、越王府侍卫听令立刻就要上前拉人。
周广宇冷冷看着,眼中隐隐泛起杀气。一时间,众侍卫都不敢上前。
皇太后看了侍卫一眼,“都耳聋了,难道要哀家说第二遍?”
一众侍卫硬着头皮上前拉起袁照就要走。
周广宇冷冷喝道:“羽林卫何在?”
刷刷嚓嚓声音响起,杀气弥漫,
一群银甲侍卫上前,刀枪齐出逼住王府侍卫。
一瞬间场上的空气几乎凝滞!
“大家冷静点,冷静点!皇兄让羽林卫下去,下去!母后让侍卫们退下,退下!”
“皇上,够了!”
“够了吗?话还没说完呢?”
皇太后冷眼看看,豁然转身,一把抓起了盒子里的环首长刀,一刀向着袁照脖颈劈了过去。这一刀大出所有人意料。一刀下去,袁照倒在血泊中,一众侍卫同时后退几步。
“当啷”皇太后松开手,长刀落在地上,冷冷道:“皇上,哀家说过,够了!”
“现在,还有吗?”说完,环顾周围,“还有人敢挑拨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皇太后冷冷地对周广宇道。
她以为周广宇会像以往一样向她让步,这次逼得她动刀,已经把她逼到了极限。
周广宇没有。
周广宇同样冷冷看着她,那眼光充满了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她也忽然注意到,周广宇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儿子真的已经大了吗?她微微有些恍惚。
周广宇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难听,仿佛夜枭在哭。
他笑着对眼前稍稍有些老的女人道:“从前,朕一直称呼您母后,有时候觉得称呼皇太后要比称呼母后让朕心里舒服,果然是如此啊!皇——太——后!”他一字一字喊了出来,听着格外狰狞,众人心头都生出了一丝凉意。
看着皇帝的样子,她觉得很不妙,甚至隐隐害怕。
“皇兄不要冲动啊!”
“高岩”他声音懒洋洋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将其他人带上来,让吴王和越王殿下认认,看看认不认识。”
“诺!”
十余人一字排开,有吴王府的下人、侍卫,有越王府隐秘的死士。
灵瑞连退几步,此时他那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广宇淡淡对皇太后道:“太后还要动刀吗?那柄刀不错,很锋利,不过也只是军中制式装备而已。太后再用必然费力。高岩,拿朕的九曲来,太后用着必然顺手。”
“诺!”
高岩双手捧着一柄长剑,把它呈到皇太后身前。
剑鞘上刻着两个硕大的篆字“九曲”
这剑本是周广宇治河时所铸。
太祖年间,黄河泛滥,周广宇率民夫重造河堤。河堤建成,有术士言“需一宝剑镇压,方可保河水平顺。”
周广宇遂走访民间得一知名铸剑大师。铸剑师遂在河边开炉铸剑,一连三月,剑不成。铸剑师细究因由,道是河水阴气太盛需阳气充足之人以生血祭剑。
术士细算诸人出生年月,发现最合适的却是秦王周广宇。周广宇听闻,得知自己合适,就割血滴于剑上,剑遂成。
一炉两口,一口埋于河堤,一口周广宇自服之。
剑上铭曰:“九曲神剑,以镇河汉;荡清埃氛,天下泰安”。
遂称九曲剑。
这一柄九曲剑随周广宇征战多年,断敌兵刃,破敌衣甲,不可胜数,毫发无损,霜刃如初,实在称得上神剑二字。
皇太后听了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右手颤抖着指着周广宇,“逆子,逆子敢尔!”
她已然明白这次皇帝是要和她顶到底了!
“高岩,你这个臭奴才,把剑拿下去,拿下去!你们都冷静点。”
周广宇淡淡道:“太后,还动刀吗?”他真的不再喊母后了。
皇太后后退一步,周广宇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还动吗?”
长孙道生皱起眉头,这是对着皇太后步步紧逼啊,看来这一次皇上是打算一举将皇太后击垮啊。真的不打算留情了?他心里淡淡想着。
吴国太后忽然向着长孙静请求道:“娘娘,您劝劝陛下吧。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这样下去对太后身体不好啊。现在只有您劝得了陛下了。”
长孙静看看场面,对吴国太后温声道:“皇嫂,你看到太后是老人了。本宫看到皇上也老了,你没看到吗?皇上头发都白了。”说道这里她话音微微转冷,淡淡道:“知道皇上的头发是如何变白的吗?”她说着转过头冷冷道:“那一夜,皇上一夜白头。”
吴国太后愣住了。
长孙静继续道:“皇上受了十年的气,这次不过是发泄一下罢了。为皇上的健康计,本宫为何要劝呢。皇上拼死维护着大周,已经很累了,可是还有人要跳出来搅局。既然她要搅局就要做好承受皇上怒火的准备,为了皇上的健康考虑,本宫为何要劝呢?”
她的声音有点高!周围人都听到了。
“还动吗?”这一声中气充足直如天雷,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