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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石穴

良久,灵雨定了定神坐在地上抬头打量这个容身的空间。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一堆石头中间,身下是冰凉的石块,左右也是乱七八糟的石块,头顶是整一块大石,这些石头共同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半人高却有一两丈深的狭窄空间。

出口就在下山的方向,他们掉下来时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堵住了出口,自然并未堵严实,形成许多小小的孔隙。这些孔隙在黑暗中灵雨自然看不出来,也没有心情去仔细观察。

在大致明白了自己二人的处境后,她明白至少在天明之前他们是安全的,在黑暗中要想找到这个藏在巨石下的小小的空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抱着灵风忍着浑身的酸疼疲累缓缓地向着里面挪去,直到后背靠上了冰凉的石头。让灵风靠着石块,放下手中的长剑,解下自己和灵风身上的小包袱,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在最后与灵云的较量中,她看到灵风的右侧腰部被长剑刺穿,伤势很重,流血过多恐怕生命就有危险了。

在这一片黑暗中纵然是她的经过训练的眼睛也难以分辨伤口的具体位置、看清伤势情况,皱了皱眉,随即双手向灵风的右侧腰间摸去,撕开他腰间的粗衣摸索着。良久才明白伤口的位置所在,然后一只手放在伤口的位置,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封住伤口附近的血脉止住血。

在平时这自然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在这里的黑暗中,没有火把照明又有强敌环俟平添了许多麻烦。她只得按照自己在幽影接受训练时所学到的关于人体血脉穴道的知识一点一点比量着,颇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了血,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着“他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然后在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些布条包扎起他的伤口,感受着灵风伤口处跳动的血脉,温热的生命,她心中觉得怪怪的,他的生命就在自己的手下,却也没有仔细地分辨,霎那间的心思哪里说得清呢。

在处理完灵风的伤口后,灵雨立刻静下心,盘膝坐在灵风的身旁,默默地运功疗伤。

在与灵云的交手中她也受了内伤,不过并不算严重,三五日之后就能复原。但是此刻,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努力地运功疗伤、恢复体力。灵风伤重,她就要考虑应付随时会降临的危险并抓住可能的生存希望。

灵雨一边运功一边注意倾听着周边的动静,滚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消失,四周再次静了下来。过了一刻钟之后,灵雨忽然听到一些细细的沙沙声,她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身子依然端坐着,右手却摸上了剑柄。

头顶的那块石头极大,整个地笼罩着这个小空间,虽然下了好久的雨,这里的地面还很干燥。灵雨俯着身子慢慢地挪到他们刚刚掉下来的那个已经被封住的入口,蹲下身子收起长剑靠在身旁的石头上,静静地听着黑夜里的动静。

这天晚上雨下的时间颇长,石头上都是湿的,人走在上面声音弱了许多,更何况是这些学过潜行藏形的杀手。他们举着火把慢慢地仔细地从灵风和灵雨坠落的地方一点一点向着山下找来,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半人手,另一半在接到灵云搜索的命令后立刻绕道到山下去搜索,以免在山石滚落的过程中他们趁机逃去。

灵雨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慢慢过来,不由得握紧了剑柄,然后有一声呼喊传来:“这里有血迹。”接着一阵急促的步伐声传来,然后他们又慢慢地向下寻了过来,不断地听到“这里、这里”,越来越近了。

忽然眼前的石块上亮了一点,她看了一下,发现是从石缝里照进的火光,一颗心不由地悬了起来,身子悄悄地向后退,躲进黑暗里。

脚步声已经在头顶上响起,亮点由一个变成许多个,有些照进了这片小空间里。她默默地退到灵风身边最幽深的地方,光斑无论如何不会照到这里。她听到有人低低地在入口处说:“这里也发现了。”接着他们又向下寻找,又有低低的“在这里”的声音传来,光斑慢慢地远离,逐渐脱出了这个小空间的范围。

灵雨悄悄地出了一口气,心中放松下来,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身边的灵风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小空间里传到她的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

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迅速转头看过去,只见昏迷中的灵风浑身颤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额头上汗渗渗的,连忙一手抱住他的身子,一手轻轻地捂在他的嘴唇上,感觉到手掌下灵风反应激烈,似乎在做一个噩梦,嘴唇一动一动,只是被捂住了发不出声音,她心中竟是悠悠地泛起一股怜惜来。

与此同时,刚刚走过巨石不远的一名云部杀手突然止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前面的同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他摇摇头道:“没什么。”心中疑惑了一下,“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听着云部杀手搜寻的声响渐渐远去、及至无闻,灵雨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她低下头看了看怀里依然在发抖的灵风,又看看封闭的入口,心里踌躇思索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应该是最佳的逃跑时机吧,到那个时候那些杀手说不定也会松懈,如果天明那些杀手没有找到自己二人的话很大可能会重新再寻找一遍,到那时风险恐怕会增大许多。”

灵雨反复想着,偶然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灵风,才发现他已经不再发抖了,静静地昏睡着,像一个笨拙的孩子。看到灵风的状态,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过来,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担忧,想着想着竟是有些烦躁起来,轻轻地把灵风靠在石块上放下长剑弯着腰慢慢地走到入口处,再次靠着石头坐着。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黑暗,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觉得寒流袭体,把两臂抱在胸前身子缩了一下,忽然觉得一点凉意扑到脸上,一点润湿的感觉慢慢地扩散开来。她下意识地向外伸出右手,过了一会感觉一片凉意落在了手掌上,她慢慢地收回手掌,感觉到那片凉意慢慢地化成水滴,虽然无法看到,她却依然感到了丝丝的欣喜——下雪了。

灵雨并没有在自己奇怪的情绪里沉迷,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看灵风的方向,觉得实在没有把握带着重伤昏迷的灵风顺利逃离,无论如何也要等灵风清醒过来再说。

想到这里,心里反倒安定了下来,回到灵风身旁坐下,才觉得有些冷了,随即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灵风身上俱是湿衣,暂时脱离险境竟是忽略了。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伤势不重,恐怕他受不起。

一念及此,遂抱住灵风默默地运功,驱散两人身上的寒意。连日拼杀奔逃、提心吊胆、身上还带着伤,而到这后半夜本就是人最困乏之时,灵雨抱着灵风开始尚能支持,慢慢地意识就模糊了,最后遂抱着灵风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灵雨睁开眼时,天已经明了,在她的眼中映入暗沉沉的天光。他们所处的这处小空间里依然很灰暗,但是对于灵雨和灵风这种经过黑夜视物训练的人而言,这已经够他们相互清楚地看清彼此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灵风,只见他依然闭着眼,抬起头看着入口处,也就没有再动。

她能看到入口处的石头地面上落了一些薄薄的雪,封住入口的那堆石头的缝隙间晶莹雪亮,“昨夜的雪下得很大吧!”她悄悄地想着。

忽然她若有所觉再次低下头,看看怀里的灵风,脸上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随即轻轻地把灵风靠在身后的石块上,起身弯着腰慢慢地走到距离入口处的雪还有二三尺的地方坐下,抬起头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雪。

而在身后,灵风慢慢地睁开眼睛,靠着石头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白色背影。

他醒的比灵雨早一段时间,只是昨夜受的伤实在沉重,又失血不少,浑身无力,也就由得灵雨抱着。待到发现灵雨将要醒过来,自然觉得颇为尴尬,只得闭上眼继续作昏迷不醒状,希望灵雨在醒来后能够起身自己再睁眼就合情合理了,谁知道灵雨醒来后却并不着急起身,这下反倒让他心神颇为不宁,虽是闭着眼眼珠却动来动去,被灵雨感觉到了。

两人在幽影做杀手时是搭档,而后又因为一次任务失败被困在深山里生活了一年,相互间了解甚深,灵雨又是冰雪聪明之人,虽然在幽影中学的俱是杀人自全之术在人情上颇有缺失,仍然在转眼间就明白了,于是她起身走开,以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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