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进屋就看见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小苗室值班,各个领班的班长、关系户、吃香的女学生、苦命的男学生都来了。王成龙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看着大家。其中有修贺、吴博、刘喜庆、李美华这四位班长,陆小伟、冯明、陈忠良、周长伟这些关系户,王静、汪丹、刘小月、朱琳这些女学生,李天豪、刘明宇、于洋、龙海波这些厂方工人,剩下的就是帅飞、李阳、李俊升、赵宇、郭志成、陈玉峰、梁栋城这些实习男学生。
王成龙看了这些人一圈,清了清嗓子打算说话。“今天之所以把大家找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最进大家的工作态度不是很好。今天种参产卵,也就是还有2个小时就产完了。今晚让我看到你们的工作热情,现在是10点,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回去睡觉,明天正常上班。”
王成龙话音已落,大家什么也没说,不过可想而知,嘴上不说心里不骂吗?
各个班长领着自己的人,走向了种参池子。
这个育苗车间是新建的,全长200米、宽50米,共240个池子,每个池子30立方米。由于厂子着急投产,所以新建的池子没有经过正规的消毒、浸泡处理。正常来讲,新建的海参池需要用浓度为20%的盐酸/草酸来进行消毒,再将池子内加满海水浸泡90-100天。
由于对新池子处理仓促,在育苗期间池子出现了返碱的现象,导致水体的氨氮指标超标,这可能是这两次育苗失败的主要原因。老郑曾对王成龙说过,如果第三批育苗失败,那么新建的育苗就不能用了。将种参以及设备全部转移到1、2车间,并且采补二批种参。
大家来到种参池子旁发现就两个池子,没等班长们说话,赵宇和帅飞就拿起了抄网,将额上有白点的雄性种参捞了出来。
一般的技术员都是让种参原池生产,之后将种参全部捞出、分池、洗卵。分池的目的是为了减小密度,洗卵的目的是怕***太多伤害受精卵,导致畸形卵影响孵化率。而老郑的方法是将公参全部捞出,之后依据产卵量来进行受精的配比。用人工计算的方法,来控制***的数量,达到最佳的密度,最大限度的提高变态孵化率。
看到赵宇、帅飞干了起来,大成子、老雷、刘明宇、李俊升、梁栋城也忙活了起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干活的总是那几个人,不干的依然不干,聊天的依然在聊天。
过不一会王成龙走进了车间,大家看到王成龙进来全都忙了起来。有的测水位、有的打耙、有的调整氧气泵、有的拿起圆盆、有的调整水流的大小……总之没有任何一个人闲着,都忙活了起来。
大家干到12点才回去睡觉,第二天仍然是6点上班。
五天后,第三批苗失败了。老郑决定自己亲自抓种参,育苗车间也改在1-6车间。
老郑带着王成龙和几个工人去山东抓种参了,车间的事就交给李明岩、修贺、吴博来管理。一到六车间的越冬苗,在上次倒池子的时候就匀给其他车间了。20、21车间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弘鸣不知道,那时的弘鸣还在地沟里。
这一段时间弘鸣走到哪都伴随着一股药膏味,因为手腕上的伤一直没好。弘鸣就请韩冬帮自己买了些膏药,希望能对自己的伤有帮助。不过那也是收效甚微,他的手腕依然不能动弹。在拉车的时候连压车都不敢用力,尤其是右腕。
晚上下班的时候,弘鸣买了两瓶白酒回寝室。寝室里就老雷一个人,看弘鸣买酒便问:“怎么了弘鸣,你想喝酒呀?”弘鸣把白酒放到地上,将买回来的好吃的分给了老雷一些。回答说:“不是,手腕现在不敢动弹,用酒搓搓。”老雷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用手指着弘鸣的手腕说:“肯定是累的,累出筋包了。我也是,前几天用200目网包过药,结果手腕就不得劲了。”
弘鸣走出寝室来到了612,找到了梁栋城。他说:“大梁,你那有没有铁的或者铝的盆,我用一下。”“内个在床底下,你自己拿吧,用完了送回来。”弘鸣拿起铝盆说了句谢谢,就推门要走。梁栋城叫住了弘鸣问:“大鸣儿,你要盆干什么,那时我吃饭的盆儿。”弘鸣转过头回答:“我用这个装酒,一会就送回来了。”
弘鸣拿着盆回到了寝室,老雷正在听歌。
弘鸣将酒倒在盆里,将盆底儿斜放在拖鞋上。这样酒便流到了盆的一侧,弘鸣将酒点燃,带着火苗开始搓起了手腕儿。老雷看到弘鸣这手法,不禁夸赞道:“弘鸣,不错呀!啥都会呀!”弘鸣笑了笑说:“没办法都是被逼的,不会也不行呀?”老雷说:“说实话,学校实在是太不是人了。你们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毕业找工作,没办法。你们是实习生,实习生还当畜生用呀。冷海涛就是废物,真他妈不是人。把实习生推出去就不管了,就知道自己捞钱。你们的工资怎么可能就900元呢?这个厂子的工资是3000元,给你们900元,剩下的2000元就给学校了。比我们去年扒皮扒的还多……”老雷就在那一直说着,弘鸣就在那一直搓着。
弘鸣将燃着的酒盖灭,看着老雷问:“雷哥,我现在走的话有没有事儿?”老雷说:“没什么事,不过你走一定要有理由。别不占理,那样你走的话冷海涛一定会找你茬的。再说就算找你茬也没用,实习完了学校会说没完成实习。以一个名曰‘违约金’的东西收大家钱,少实习一个月300元,十个月的话就是3000元。我去年实习了2个月,可是冷海涛收了我3000元。”
听到这,周弘鸣不禁暗骂:“TMD,学校真黑呀。扒着我们的工资,还收着我们的钱。”
弘鸣起身走出寝室,将燃过的酒倒到洗漱间,将盆儿刷了一下还给了梁栋城。
回到寝室,弘鸣又跟老雷探讨起了“实习期间走不走?怎么走?”的问题?
到最后弘鸣跟老雷得出了一个定论,“实习期间可以走,但不能第一个走。最忌讳就是大规模罢工,因为这样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倒霉的还是学生。在实习的中前期或者中期,可以以请假的名义走,无论给几天假,能走就行。等回到家里,再向厂方或者学校续假。补假可以以各种理由补到实习结束,一旦实习结束学校就会直接跟学生谈钱。到那时候就是学校漫天要价,学生就地还钱。走的时候最好夹着尾巴走,不要把事情闹大,那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弘鸣是这么总结的,但是他还不想走。因为他还想学东西,还想干这行。
厂方要求白洋上班,白洋同意了。
弘鸣听说这个消息,来到白洋的寝室打算劝她。白洋躺在床上,弘鸣站在白洋的床边。周围全是女同学和他们的“家属”,大多都是厂方的工人。弘鸣看到这个情况,不禁心中感叹:“这哪是女寝呀,快成妓院了。”弘鸣没有寒暄直奔主题,他问:“白洋,听说你明天就要上班了,是真的吗?”白洋躺在床上,看着弘鸣说:“是呀,我感觉好很多了,就寻思先适应适应。”这下可给弘鸣急坏了,弘鸣说:“你咋还能寻思上班呢,你再拖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出库卖苗了。那时候就不用倒池子了,你这左右也是混实习。”白洋说:“没事,你不用担心了,我说了,不行的话我继续请假。”弘鸣点点头说:“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点,陈银河那狗最近总犯病。”说完话,弘鸣匆匆离开了207寝室。
白洋如期上班,这到乐坏了陈银河。别看白洋在车间干活不行,但多一个人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车间里大家对白洋纷纷表现出了关心,不过每个人关心的角度是不同的。看到白洋拎着靴子走进车间,严军笑嘻嘻地说:“哎呦,你咋来了,病好了。”白洋甜甜一笑,说到:“没好利索,先干着,看能不能适应。”严军瞟了她一眼说:“反正也百分之八十开资,你就养着被。”白洋没有回答他,过不一会王姨从21库的门走了进来。王姨看见白洋,第一句并不是问候,而是训了白洋一顿。“你个彪玩应,怎么还上班了,再靠个半个月就完事了,活就轻快,还回这个丧门车间干什么?”
听到这话,白洋感觉很委屈。她心想:“我回来上班还有错了,我不就是想在寝室没意思,上班还有点事儿干。”白洋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走进了车间,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