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决定要离开了。
果然啊，心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不会轻易消散。
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意外。
坤玉闭了闭眼，压下那股心痛，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哭了，乖，出去了好好跟大哥和家人沟通，说不定……他们会允许你常来坤梦之境看我。”
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
这话太虚了，坤玉和吴静自己也明白，依照吴尧的性子吴静一出去，只怕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办法封了坤梦之境，让吴静这辈子都不能接触到。
这一别，就是永恒。
所以乖顺的吴静才会鼓起勇气进入梦境，不愿意离开。
和坤玉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恩赐。
而现在，这种恩赐要失去了。
吴静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另一边，林刑天也接近无法呼吸了。
池水往上漫，黑黝黝的池水里有活体的动物在蠕动，林刑天看不太清楚，也不想看清楚。他略一瞄几眼可以发现，里面除了蜈蚣还有更多硕大肥肿的虫子……
被黑水淹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虫子爬满身体，然后五脏六腑包括脑子都被啃食干净。
“……”想到那个画面，林刑天不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由看了看边上的人，却见程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女人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
真是……
林刑天心中很不想承认，这种淡定真是听人佩服。
“喂……”
虽然佩服，还是要叫叫她，命比较重要，生命关头淡定得跑不如狂奔。
毕竟是孩子他妈，他不会只顾着自己逃跑，丢下她的。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林刑天这时候察觉到不对劲来。
他靠得近，空出一只手去碰触她的脸颊，摸到微微凉意。
让人诧异的是她的眼神。
空洞，呆滞，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林刑天不由暗骂一声娘，卧槽，真是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她怎么出事了……
***
陈符看着小八，确切的说是看着小八的屁股。
自从打开冰淇淋看到里面的黑色液体后，小八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灵龟。”陈符张张嘴，准备打破这份寂静。
小八幽幽吐出几个字：“小爷现在火大，你再多说一个字，小心小爷削你。”
陈符：“……”
这还是一只脾气很大的灵龟。
陈符高瘦，腿也细，因为异能的关系消耗体力和精神力太多，体能一直不算很好，站了这么久也累了，这四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
他看了看脚下，干脆坐下来，盘着腿。
盯着前头的乌龟屁股。嗯，灵龟的屁股。
“其实你不必太在意，只要出去了，我想你要吃冰淇淋应该不算难事吧。”陈符说。
小八不屑地哼一声。
废话。
这话他难道不知道吗？
啊？
别说在程家了，就算在阮志那里，更甚至回到宋道士那边，他小八小爷哪一天不是有冰淇淋伺候的？
只是没人有像程意一样，只要他回答问题，她得到答案后就会无限量供应，他想吃多少都行。
这简直是小八的美梦啊。
谁知道梦醒得这么快。
小八努力仰起脑袋，不让眼泪落下来。小渔说了，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他不是男子汉，但是不能让小渔那家伙看不起。
可是，心真的好疼。
呜呜呜，他的冰淇淋。
呃，陈符看着趴在地上哀声哭泣的灵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间，他看见那冰淇淋桶似乎在发光，不由凑上前，正要看——
“你干嘛！”
小八猛地抬头，眼泪鼻涕挂在脸上，还是义无反顾护着冰淇淋桶：“离小爷的冰淇淋桶远一点！”
“灵龟，这里面已经没有冰淇淋了。”陈符和善的笑着。
“小爷不管！它生是小爷的冰淇淋，它死了还是小爷的冰淇淋……桶！”
这……
陈符不和他扯，指着桶说：“这个桶刚才发光了，我想也许跟黑色液体有关，你知道的黑色液体是程意姑娘身上的……”
这个大叔好烦啊，话比宋道士还要多。
小八皱眉，说话间感觉小短腿热热的，转头一看就看见搭着的冰淇淋桶绽放出耀眼的亮光，那是介于黄黑只见的颜色，明暗交错间十分炫目。
小八张着嘴：“哇！”
这是什么。
小八睁大眼，难道是它的冰淇淋要回来了？
一定是这样的。
小八迫不及待地把两只小短腿都搭上去，绿油油脑袋往桶里凑。
嗯，好亮哦，看不太见。咦，那是什么？
那个女人好眼熟啊……
一阵巨大的吸力涌出来，像无形的爪手揪着小八就往里面扯。
小八措不及防，“啊”一声被扯了进去。
一阵强光消散，剩下冰淇淋桶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稳稳立在地上。
陈符起身走过来，抱起那个桶又坐下来，眼睛里尽是感叹惊诧。
好玄妙啊。
是正是邪尚未可知。
但是，那光——他活了四十三年，从未见过那样矛盾的光，似柔和似冰寒，似黑夜似白日，真是好玄妙啊。
不知道那灵龟这一次会被送去哪里……
真是幸运的灵龟，真希望被送走的是自己啊。陈符微微笑着，面对再一次孤身一人待在异空间里的情形不再彷徨，居然有些处之安然起来。
老天爷自有安排。
说不定下一次会送来更有意思的人……
***
湿冷洞穴里，林刑天几乎是抱着程意摇晃了。
“喂，孩子他妈你醒醒啊。”
林刑天很烦躁，边上的坤玉搂着吴静站在安全处显得也有些不安。
林刑天瞪着坤玉：“喂，你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现在倒是带我们出去啊。”
坤玉白玉面皮一红，低声说：“程意姐说的对，这个洞穴是有去无回的。”
林刑天冷笑一声：“你得了吧，蒙谁不好偏偏蒙我？我是谁，我是入梦师，所有的空间都有备用出口，你再跟我装，我就——”
他打不过他，但是可以——
“我就让小镜子恨你一辈子！”没错，他最在乎的不就是小镜子嘛，以其软肋攻击不备。玩阴的谁不会啊。
林刑天还真是戳中了痛处，坤玉脸色当即就变了。
吴静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眼神都呆滞的程意，不由低声劝求：“坤玉，程意姐好像不太好，你就告诉刑天哥吧。”
坤玉为难地看她一眼，终究是挨不过她祈求的眼神，咬咬牙道：“有，就在那个坑洞里。”
“太好了，哪个坑洞？我们这就下去啊——”话说到这里，林刑天忽然哑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