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间撒满阳光的办公室,魁伟的张局和挺拔的霍家凯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面对面站着。
张局点燃一枝软中华,先坐下来,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说“坐吧,轻松些,知道你不吸烟,喝点茶吧,”
霍家凯坐了下来,依然挺直腰板,“我也不喝茶,只喝白水。”
张局点点头,“对你,我们是做了些调查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推给霍家凯,“这是必要的。”
霍家凯拿起材料翻看,是一份对自己详细调查的报告。
“霍家凯,五岁从江苏霍家湾失踪。七岁出现在欧洲一地下杀手培训基地,十五岁正式出道。此后完成过多次国际暗杀任务。”
材料里一直记录到这次接受保护卢玥的任务,记录非常详尽。
霍家凯面上不动声色,内心还是很不平静的,自己原来是江苏霍家湾人。这情报工作也太细致太可怕了,
他说“不错,你们看来早注意上我了。对我够用心的。有什么问题吗,据我所知,我没有违反你们国家的法律吧。”
霍家凯眼前闪过郊区农家小院里的那些想伤害卢玥的人。
张局意味深长地说“你没有犯我们想追究的事情。重要的是你保护了卢玥。”
张局将手上的燃了一大半的烟按熄在黑色细瓷烟灰缸。说“尽管你国籍不是中国的,但你确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你一直坚持用中国名字就很了不起。你从没有接过中国境内的暗杀任务。”
霍家凯眼光转向别处,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男人,但张局这句话点中了他的柔软点。七岁,在那个陌生的严酷地下训练基地,来自各国的孩子统一取了外国名字,只有他坚持要用自己的名字,挨了多少打都记不清了。
霍家凯说“张局,你想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只要我办得到。”
“希望你能为自己的祖国做些事情,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卢玥。以同志的身份。”
一句“同志”让霍家凯心潮澎湃,真正有了归家的感觉。霍家凯慎重的点点头。问“我原来的身份怎么办?”
张局微笑着说“不用担心,你原来的身份是你很好的掩护。你现在的身份对外是必须隐瞒的,好了,我们过去吧,那丫头可能等急了。”
当张局和霍家凯一起出现在卢玥面前时,卢玥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张局,我愿意称为你们中的一员,成为祖国的守护者。”
“很好。”张局满意的笑了,对卢玥说“你不是要当组长吗,这位霍家凯同志就是你的生死搭档。也是你的组员。”
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开始接受训练了。张局看看两人“擒拿格斗,射击体能由霍家凯训练卢玥。其他科目有别的教管来给你们上课。”
“是。”两人挺胸回答。两眼中都闪着对新身份新生活的向往。
下午,在训练场馆,霍家凯就开始了对卢玥的格斗训练。情报工作不是电影里向人们展示的007似的惊心动魄的生活,很多时候默默无闻,但要时刻准备着。
正因为隐秘战线情况更错综复杂,卢玥必须接受更严格的训练。霍家凯此刻变身魔鬼教管。霍家凯把实战中自创的一套拳法改良成观音拳,现在,卢玥已经打得有模有样,除了力道还需要提高。
卢玥汗如雨下,头发高高扎起,头发梢都要滴出汗来。但还在一丝不苟地出拳。她已经连续这样高强度的练了快半个月了。
“好,打得好。”张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馆,看来他对训练非常满意。
霍家凯终于说“休息下吧。”
霍家凯对张局笑笑,“她训练得非常刻苦,比我想象得要好。”
霍家凯告诉张局,这段时间,卢玥的观音拳,鸳鸯连环腿都练得不错。遇到特殊情况,自保没问题。
张局很满意的拍拍霍家凯的肩膀,“晚上要抽时间学习新的科目。我们请了电报专家,无线电专家给你们两个上课。”
卢玥擦了下汗,走过来,“我原以为我只要坐在哪儿竖着耳朵听,用眼睛帮你们看就行了。没想到还要学这么多的东西。但我很愿意学。”
张局笑道,“你的特殊才能太宝贵,大有用武之地,但你要是拿到了情报怎么送回来呢。新的技术很多,但有的时候还真只有原始的办法才更管用。”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他们两人都要接受专业训练。卢玥和霍家凯体内都有上古神物的调理,体外还有红晶石的帮助,所以练什么都事半功倍。累了一天,回家休息一晚上,调息半个时辰,第二天身体又精神满满的。
三十天后,两个请来授课的在各自领域都是世界级的权威泰斗,说“我再没什么可以教给他们的,他们的接受能力太快了,我讲完他们就理解了,就能融合贯通。如果他们专注这门学科,成就不可限量,将远在我之上。”
两人现在精通各种无线电信道,信号的处理,各种电子产品的调装,在各种环境下的防护。通过了考试,得到了令老师惊叹的成绩。
一晃秋天到了。这段时间,每天从起床到晚上上床睡觉之间,都是排得满满的训练。今天是星期六,终于发慈悲放两天假。
张局一早来电话,“今天明天给你们放两天假,去一趟江苏慈安市白马县的霍家湾,那里是霍家凯的老家。”
卢玥高兴得象个孩子,兴奋的喊“今天可以出去游玩了,你知道去哪里吗?去霍家湾,你老家。很期待吧。”
霍家凯心情复杂,知道了自己的老家后,经常冒出回去看看的想法,又不知道那里还有什么人,儿时教自己吹叶子的表哥还在吗。霍家凯现在对家乡已经没有太多记忆。
两人在南京下了动车,转长途汽车三小时到了慈安市的白马县。这里离霍家湾只有十八里,霍家凯近乡情怯。
卢玥陪着他一路来给他讲南京的历史,告诉他有个相亲节目非常火爆,逗他“你这么帅,要不你报名上节目吧。肯定所有女生都会给你亮灯。”
霍家凯笑了,他听说过这节目,没看过。“谢谢你。”
县城不大,几年前还是个镇。几条新街很宽,两边的树还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商场超市影院该有的都有。两人特意坐了摩托,“去霍家湾。”
霍家湾是个大湾,村里户数很多。霍家凯走到湾口,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记忆,但湾中间有棵大树印象深刻,小时候经常在树地下玩耍,羡慕大些的孩子能爬上树。
两人一路走过去,湾里总有些人回头看,“这是谁家的亲戚。没见过。好漂亮。”霍家凯听着这议论慢慢有了家乡的感觉。农村人是这样,大家都熟悉,哪家有啥亲戚几乎都知道。叔伯弟兄住一个湾的很多。一个湾里沾亲带故的有一半。
对面走过来位六十多岁的大妈。穿着蓝色薄毛衣,现在农村大妈不干农活的时候也喜欢收拾得干干净净串门。看见两人边走边四处看,一看就是生人。
大妈好心上前问“你们找哪家呀?这个湾可大了,你们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带你们去。”
霍家凯说“霍家。”
“我们这都是霍家,你说的哪个霍家?”
“很多年以前有个霍家的孩子丢了,现在那家人呢?”
那大妈狐疑的将霍家凯看了看,“那个霍家为了找孩子,老汉车祸死了,但他妈在,你是那个丢了的伢?”
霍家凯心情激动起来,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早就是孤儿。没想到妈妈还在世。“现在她人住哪里?”
大妈也很高兴,说“老天有眼,你妈还住在老地方,说怕你回来找不到家,她一直不肯搬。快点去呀。”
大妈沿路逢人就说“李大婶好日子来了,她儿子找回来了。”他们身边跟一大群人。一些小孩跑到前面去,喊着,婶婶,大娘,奶奶的,比过节还热闹。
走过湾中间的那棵大槐树,霍家凯鼻子发酸,记忆一下回来了。还没到门口,人群忽地分开,一位头发几乎全白地农村妇女冲了过来,站在霍家凯面前,打量了一眼,就哭喊着“我苦命的孩子,你终于回家了,可怜你爸爸看不到了。”
周围很多小媳妇大姑娘还有大妈们都开始眼圈红了。那带路来的大妈问“你咋知道就是你儿子,多看两眼。”
“我儿子我不知道吗,他耳朵后有一颗红痣。”大家都偏着头去看霍家凯耳朵上有没有红痣。霍家凯和卢玥再不怀疑了,因为真的有。
大家进屋里。这屋是个平房,很简陋,收拾得还干净。跟二十多年前没什么变化。邻居们送来很多东西。有雪碧,有可乐,瓜子花生,霍家凯鼻子又发酸。这种感情他以为自己早没有了。
李大婶一边哭一边抓着霍家凯不松手。等大家都散去了,天也快黑了。邻居送来一大盆鸡蛋瘦肉面当晚餐。
李大婶问儿子这么多年怎么过的,霍家凯说“好着,你看我什么都不缺。以后你什么都不会缺的。”
这一晚,他们三人几乎都没睡觉,李大婶一听儿子明天就要走,又哭了,两人好劝半天。
乡村的夜混着娃哭狗吠的浓郁生活气息。霍家凯看着自家破旧的黑毡屋顶和坑洼不平的地面,就着一只节能灯对妈妈说“我以后会常回家看你。”
张局正跟赵副司令下棋,赵副司令说“这两个宝贝现在都被你收入囊中了,可别私藏。你刚说你放假让他回老家一趟,你是有什么打算。”
“人之常情,能有什么打算。”
“别人说这话我信,你就算了。我猜你是想用亲情栓牢他。”
张局说“你说这话我可真不爱听。我们这种单位的性质,忠诚比业务水平更重要。他会是个很好的情报人员。但他从小生活在国外,背景是很复杂的。我们需要培养他的信仰。信仰又不是喊几句口号就有的,这比业务培训难多了。我第一步是想让他对这个国家产生归属感。”
赵副司令点头说“思路很对。不过我问一句,那人真是霍家凯的妈妈?”
张局下棋的手在空中停了半秒“你就认为我们情报工作人员那么不择手段?”
“这盘棋和了吧。”两人同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