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切准备工作停当,卢玥霍家凯和拉布进山了。拉布牵着一匹驮满物质的强壮骡子走在前面。一路给他们讲关于山神的传说故事,让枯燥的赶路增添了许多趣味。
这天的天气非常好,天空湛蓝,远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光,清晰明亮。山脚下牧场草色碧绿鲜花怒放,整个景色仿佛一幅美丽的画,一位明媚的少女穿着绿裙,脚带花环……
进入北坡这段路不太难走,海拔也不高,再过一个冰川就倒了,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三人来到一座山峰前,山峰线条温柔秀美,令人可亲。走近了,转过一道山脊,一条瑰丽的冰川出现在眼前。
大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在千万年的自然作品面前,人类常常生出渺小之感。拉布也许见惯了外界游客的这种被震撼的表情,他见到两人的样子还是有说不出的自豪。
阳光下的冰层,有透明的冰蓝色,那是由于长期压力和重力作用下形成的老冰川,还有乳白色的冰被自然雕刻成一片巨大的冰蘑菇,冰杯,大的有一层房子那么高,小的还不过膝盖,错落分部,令人眼花缭乱。
这冰川的冰舌处有乳白的融水不停流出,形成小溪流到山脚下供人畜饮用。
卢玥和霍家凯两人都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冰川,被深深吸引。沿着冰川向上走,霍家凯问卢玥“喜欢这地方吗?”
卢玥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喜欢,真想住在这里。有一栋自己的小屋,屋外有花有树,还有几只羊,远处是雪山。”
说完卢玥嘲笑自己“看我幻想些什么,在这做白日梦呢。”
霍家凯看着无比神往的卢玥,没有说话。
两人还在美景和幻想里,猛听前边的骡子一阵狂叫,打着旋儿挣脱缰绳,撒腿狂奔,拉布叫声不好,冲两人喊“雪豹来了,快跑。”拉布跟着骡子跑。
从冰川上游方向有一只身形矫健的雪豹,向两人这边看。它高傲地站在一块大石上,王一般审视他俩,高贵优雅危险。白底黑斑的皮毛十分美丽。
霍家凯将卢玥拉到身后,安慰说“别怕,对付它还是没问题的。”
卢玥忙说“千万别,不要伤害它,是我们侵犯了它的领地。我们慢慢退吧,这么美丽的生灵,本来就应该和人类共享自然。”
当两人向后退时,雪豹毫无征兆地旋风般冲下来,眼见冲到面前,卢玥一下挡在霍家凯身前,雪豹在卢玥面前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了数分钟。雪豹的眼神温和起来,尾巴也柔软下来,不似刚才象一根钢鞭。
雪豹走得离卢玥更近了,霍家凯想阻拦,卢玥小声说“放心,你别紧张,它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它是不会伤害我的。”
站在卢玥面前的雪豹刚才还象王一般高傲,现在突然屈下四肢,身体伏在地上,低头嗅卢玥的脚。霍家凯明白没危险了。这只骄傲的雪豹不知道为何对卢玥表示服从。
已经跑得很远的拉布瞪大眼睛瞧着这一切,却还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骡子早跑得没影了,背上驮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
拉布还是很负责的向导。虽然开始很害怕,跟着骡子跑了,中途停下来,捡起掉落的物品、想转回去。
拉布将装食物水还有些必备品的包裹送了回来,雪豹回头瞪他一眼,拉布哆嗦一下。心里默念数遍真经。拉布现在对卢玥崇拜万分,将她当做女菩萨。
霍家凯明白雪豹肯定跟卢玥用脑电波交流沟通过,雪豹将卢玥视做同类了。
卢玥自己也十分奇怪,雪豹的确跟自己用脑电波交流过,雪豹对自己恭敬谦逊,视自己为神通广大的佛。可自己只是普通的人类。
尽管卢玥向雪豹表示彼此平等。雪豹依然愿意以仆从的身份跟随。
卢玥想身边跟一头大雪豹,肯定会在城市里引起极大的不安,就摸摸雪豹的脑袋安慰它“你在这纯净的蓝天下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城市里没有这么广阔的天地给你,你早点找个漂亮的母雪豹,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小雪豹,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一家子。”
雪豹歪着头,似乎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先这样了,它站起来,向前走去。卢玥示意霍家凯跟着雪豹走。雪豹在冰川上轻盈灵动,拉布还好点,霍家凯和卢玥两人在冰上就没那么轻松。
雪豹看霍家凯的眼神不怎么友好,卢玥忽然笑起来,霍家凯不悦地问“笑什么,是不是那家伙给你说了我坏话?”
卢玥笑得更厉害,动人的笑声在这高天阔地摇曳,“你那么聪明这次可没猜对。雪豹说你又聪明又能干,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比它强多了。”
卢玥一边说一边做鬼脸。霍家凯一脸咬牙切齿,知道肯定说的反话。想想自己居然被一只豹子瞧扁了。雪豹这时转过身,很严肃地看了看逗笑的两人.
卢玥立刻说“注意要紧紧跟着雪豹的脚印走,前面会有很多危险。”
霍家凯第一次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但没有办法,谁让雪豹是雪域之王呢。
冰面上有很多融水,有时融水潜入冰层内,然后又从后面的冰洞流出,因为是夏季,雪线下的冰面已经消融,剩下堆积成山的冰滓。
雪线上的冰还存在,只是比冬季薄了很多,雪豹是有灵性的雪域之王,常年生活在这片天地,它选择的是最安全的路线。
霍家凯仗着自己不凡的身手,偏要自己选条道。不肯踩着雪豹的脚印。
有时候,男人不管多大年龄都会象小孩子,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想显能耐,特别不愿意输给别人,哪怕是跟一只雪豹,也要较劲。
以前霍家凯可不这样,能自己省力省心的绝不肯多费半分劲。
卢玥是了解霍家凯身手的,没有太多担心,暗笑他任性起来毫无道理可讲。
霍家凯下脚很轻很稳,可还是出事了。他踏在一块已经薄脆如蛋壳的冰面上,霍家凯一百五六十斤的重量压上去,冰面轰地跨出一个大洞口,霍家凯立即提气跃向旁边,谁知旁边也是一样地,刚刚受力的冰面象纸片飞溅,霍家凯失去了受力点,也来不及再次提气,身体向冰面开裂处直落下去。
这裂开的大缝有几十米深。应该是冰内融水在岩石缝里冻结时,对周围岩体施展了强大的侧压力,这样强大的冻胀力使得很多岩石都破裂,碎裂的岩石形成冰滓,被带走,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很大的裂缝。
这瞬间发生的事使卢玥吓呆了。她焦急地喊着霍家凯的名字,扑到裂缝边,就在她快到裂缝边,一道白影挟带一阵疾风扑到她身后,雪豹用爪抓住了卢玥的衣服,避免她差点滑进裂缝。
霍家凯在坠落的那霎那,心跳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他经历过无数惊险的危急关头,救了他的永远是他的冷静。任何时候不能慌张,乱了方寸。
偌大的裂缝里居然还有尖尖的冰锥,象长的芽子。霍家凯落下时蹬一下裂缝壁,那冰锥尖险险的从身边擦过,刺破了霍家凯的衣裳。
刺啦一声,衣服被撕裂,借助这减速的机会,霍家凯调整了下自己坠落的姿势,避免被伸出的尖锐石头所伤。他在突出的小岩石上借力了两次,终于落在裂缝狭窄处较大的突出岩石上。
霍家凯身上的衣服裤子已被尖锐石块刮成布片,底下的寒气涌上来,他汗毛立刻收缩起来。卢玥小心趴在裂缝边,探头向下看,正好看到霍家凯衣不蔽体的狼狈样子,但还活蹦乱跳地活着。
卢玥还没有滚出的眼泪一下涌出,只是意义不同,现在是喜极而泣。“喂,你受伤没有?”卢玥向下喊,裂缝里立刻传出一阵轰轰声。
霍家凯仰头回答“放心,没事。背包里有绳子。”
卢玥急忙找到背包翻出绳子,绳子还不够长,缺几米。情急之下,卢玥脱下身上的外衣,裁成布条,接起来。
绳子放下去,霍家凯抓住绳子,上面的卢玥拉不动,拉布也赶紧过来帮忙,只是冰上太滑,不得劲。用力拉搞不好两人会被扯进裂缝。
正发愁,雪豹过来了,咬住绳子向后拉,这才一点点将霍家凯拉出了裂缝。
霍家凯一出来,落在安全地,卢玥几乎是扑过去的,看看身上只剩布片的霍家凯,身上到处是刮伤的痕迹,抱又不好意思抱,站在那儿又哭又笑。“谁让你不好好走的,谁让你逞能,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霍家凯心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这落下裂缝还真值得。他赶紧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备用的披肩,给卢玥裹上。只有拉布,他又在虔诚地念经。
这么深又这么危险的裂缝,落下去还能活着,不是神灵佛祖保佑还能是什么。他相信他看到的是被神灵保护的两个人。
剩下的路程,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雪豹,过了冰川,到达了梅里雪山北坡。到这儿了,拉布的任务就完成了。拉布好心提醒他们山里气候多变,地形也很复杂。
卢玥谢谢了拉布的好心,他们要寻找的东西还不想牵扯到太多人。
拉布离开了。雪豹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地上,专注的眼神看着卢玥。即象温顺的猫,更象守护神。
谢谢你了。卢玥弯腰抚摸雪豹的脑袋,说“你去过自由的生活,一定要幸福,我会来看你的。”
雪豹将脑袋在卢玥手掌上蹭,非常不舍。“我跟着你,保护你。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子虽说也有两下子,但在雪域还是我更强。”
卢玥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眼霍家凯,要是他知道雪豹对他的评价是傻头傻脑,他一定会抓狂。
卢玥想雪豹熟悉这雪山,跟在身边可能会安全些。“好吧,你跟着我们,可不许为难那个傻小子。”
雪豹点点头。“知道你喜欢那傻小子,我不会跟他计较的。”
卢玥拼命忍住笑,只有霍家凯冷着脸,知道没说自己好话。两人一豹奇怪的组合开始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