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君须予
昏迷了一整天，翌日傍晚柳绯熏终于醒来，她看着坐卧在身边沉睡的尹子川，抚上他消瘦的脸庞：“对不起...”
感觉到触摸，尹子川醒来，惊喜道：“阿熏，你醒了，怜儿，去请太医！”
怜儿闻声赶到：“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
柳绯熏抓住怜儿的手，双眼含泪、哽咽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怜儿一怔：“娘娘......”
尹子川搂住她：“阿熏，孩子...还会有的......”
她惊讶望着他：“你是说...孩子......”
他痛彻心扉，艰难点头。
眼泪流了下来，带着凄楚磅礴之势，柳绯熏哭得肝肠寸断：“怎么...怎么可能...我的孩子......”
尹子川加紧怀抱的力道：“阿熏...阿熏......”
突然，她愤恨看着他：“李娇儿在哪！”
“朕已褫夺她的封号，禁户缀霞宫。”
她倒下，任泪水肆意：“请皇上摆架别处......”
尹子川怔住：“阿熏......”
“若不是皇上多年来的放纵，李娇儿何以胆大妄为至此，我又何以沦落至此！”
“阿熏，我知道，是我的错......”
“请皇上摆架别处！”冰冷的语气，不容拒绝。
怜儿低声道：“还请皇上暂移他处......”
尹子川看着泪流满面的柳绯熏，感到心痛难耐，起身缓缓离去......
出了房门，他吩咐道：“好生照顾皇后，若皇后再损伤一分，朕便屠你满门。”
众人瑟瑟发抖：“是，陛下！”
走出瑶华宫，冷月将他的身影映照的更加寂寥。他看着漫天的飞雪，泪水便流了下来：阿熏，是我负了你......
丞相府，李尚书面露难色：“照大人的话，我的女儿当真没救了？”
“荒唐，她伤的可是皇后之子，我的外孙！”
“可是多年来，娇妃也为您效劳，您难道不能顾及一点情谊？”
“可笑，你难道不知道皇后腹中之子对我们的重要性，”柳丞相愤怒拂袖，“打破我的计划，现在竟然还妄想我去救你的女儿！”
“......”
三天后，怜儿来到御书房：“陛下，娘娘请您前往瑶华宫。”
这几天，他的皇后都将他挡在宫外，此时见怜儿前来，惊喜之余他小心翼翼问道：“皇后，可好些了？”
“身体渐有好转之势，只是心内郁结。”
“朕...明白了......”
瑶华宫内，柳绯熏开口道：“恳请陛下允诺臣妾三件事。”
“如若能缓解你的伤痛，”看着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的她，尹子川心内悲痛，“纵是百件，朕也答应。”
“陛下不必妄夸海口，”她冷笑，“这第一件，剥夺李娇儿妃嫔身份，打入冷宫，永世不得传召。”
“朕允你。”
“这第二件，”她看向尹子川，眼内蕴着寒冰，“放我出宫。”
“什么！”他起身，衣袖带翻了一旁的茗香灯，使得猩红地毯上泛起一片涟漪，“放你出宫，朕不允！”
她淡淡答道：“皇上不必惊讶，臣妾不过是想离开这伤心之地，回到丞相府调养生息。”
“然后呢？”
“至于之后，”她轻笑，“全看皇上的心意。”
“不行，朕不允，”他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朕怎么放心放你离开！”
“胎死腹中，你以为只是李娇儿的过错！”她冷冷道：“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得还。”
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他起身：“原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看着前方铜镜中自己日渐消瘦的容颜：“陛下，现在才知道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几乎失去支撑的力度，“好...朕便答应你......”
“谢陛下。”
“那第三件......”
“等到时机，臣妾自会禀明......”
“好......”
良久，他看着她，昏灰的双眸没有光亮，他颓然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