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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

这几日陌颜夕的心情落差很大,从刚开始无限期待林云轩会来和她一起赏银杏叶而兴奋不已,到后来所有的希望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时的无限落寞。

陌颜夕望着手机,她多希望可以接到来自林云轩的电话,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在铺满银杏叶的林荫小道上,抑或是一前一后,总之画面该是多么的唯美啊!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间桂花已经凋谢了,香气也随之消失殆尽。大街小巷随处是翩翩起舞的落叶。陌颜夕看着那些凋零的树叶,心里思绪万千。于是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学校的银杏林,目数着草坪上的叶子,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周围来来往往的情侣与陌颜夕擦肩而过,让陌颜夕感觉自己孤独的身影简直是大煞风景。于是极不自然的却又倔强地继续往前走去。

风开始肆意地吹着,带着丝丝寒意。不一会儿如雾如尘的细雨也缓缓飘来,于是走着走着就只剩下陌颜夕一个人了。

虽然风变得很凛冽,雨轻柔地抚摸也变的不客气,可是陌颜夕却很坦然,她觉得此时的美景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于是情不自禁的就念到:

“走在诗意的路上,

枫叶也红晕未消,

我在等待,

冥冥中的那片树叶,

能温柔的停留在我肩膀,

不早不晚,

不急不徐,

就定格在那一秒”!陌颜夕完全沉浸在这诗意盎然的情境里如痴如醉了。

林云轩此刻正开着车子打算回云庄,这一个多月里,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如今总算是步入了预期的轨迹,今天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一路上总会有随风飘零的树叶落在挡风玻璃上,似乎在刻意提醒着自己什么。就在路过那所大学门口时,林云轩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驶进了校园。林云轩拿出手机来给陌颜夕打电话,对方提示关机了。于是林云轩问了几个路过的学生,很容易就问出了陌颜夕的位置。好像这所学校很多人都认识陌颜夕。林云轩绕过教学大楼,远远就看见了在风雨中慢悠悠走着的陌颜夕。

看着那纤柔而瘦小的背影和被风肆意撩起的青丝,林云轩突然有一种想将对方揽入怀的冲动。于是林云轩加快了脚步,而那些三三两两往回走的女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只是林云轩无暇顾及也不屑顾及。

林云轩来到陌颜夕的背后,就在他把上身半倾着正准备拍对方肩膀的时候,突然陌颜夕就回了头,而长长的发丝就轻轻的略过了林云轩的鼻息。一股淡淡的来自洗发水的香味加上透凉的雨珠让林云轩的心为之一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把林云轩的思绪拉回到了十八岁。

那一年的暑假,林云轩到母亲的老家去看望生病的外婆。外婆一个人住在山里,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小山村。所以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林云轩一下子就爱上了那里。

他每天都会陪外婆到山上去采草药,然后尽情领略大自然的万般风情。累了就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嘴里含着一种不知名的青草杆子,感受着草的芬芳和苦涩。然后把手反扣当枕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如蓝天白云般豁达。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快要开学的时候,外婆却一病不起。临死前外婆语重心长的对林云轩说:“孩子,我快不行了,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不要恨你的母亲,她也有她的难处。天底下没有哪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然后林云轩握着外婆瘦骨嶙峋的手,点了点头。外婆的呼吸变得很急促,可是依旧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哪里也不去,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吗?因为我要陪你的外公。如果我走了,你外公一个人会很孤独的。每天我都会去他坟前陪他唠会儿,我活的很快乐也很满足,以后我可以一直陪着他了。人的一生最难得的就是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所以孩子,你一定要快乐幸福的活着,知道吗?”

那一夜,外婆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了人世,林云轩就这样呆着,眼泪不停地流着,那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黑夜。

母亲匆匆回来把外婆的生后事料理好了以后,就回了美国。林云轩坚持要过了外婆的百日才走,所以就倔强地留了下来。

在那段人性挣扎叛逆的日子里,林云轩过得十分糟糕。他经常回想起外婆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孤独。从小,爸爸妈妈就不在自己的身边,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着的。

虽然二老对林云轩视若掌上明珠,可是依旧不能取代父母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林云轩从小就不快乐,虽然他什么都不缺。

上高中以后,林云轩更叛逆。他挥金如土,常常和那些所谓的朋友泡酒吧,去K歌。而他身边从来不缺女朋友,那些女的总是让他买这买那,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

可是这些所谓的女朋友却无一例外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和在乎他这个人,只是把他当成实现虚荣心的垫脚石。再后来爷爷奶奶到处去旅游,也不管他了,林云轩便更加放纵自己。没有钱了就问爷爷奶奶要,爷爷奶奶不给,就问父母要。母亲因为对林云轩有愧,所以总是满足林云轩。这让林云轩更没有节制地挥霍金钱。然而越是挥霍金钱的他,内心就越是孤寂,越是孤寂就更连本带利的挥霍金钱。

其实林云轩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他自己的母亲,而报复他母亲最直接的方式就变成去挥霍她的金钱。

可是这一切在林云轩的爷爷奶奶双双机毁人亡以后变了,林云轩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他意识到了生命在大自然的灾难中显得多么的脆弱啊!所以他决心振作起来。然而事与愿违,原本这一切都可以变好的,可是如今连外婆也走了。林云轩一下子就变得很消极,他觉得凡是对自己好的人都走了,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像外婆说的那个真心以待的人了!

于是那一天林云轩一个人坐在草地上,他正在心里策划着该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羞涩的略带腼腆的女孩出现在了林云轩的视野里。

“你叫什么名字?”林云轩和外婆采草药的时候见过,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女孩没有说话却只是莞尔一笑,然后低着头,不停的用手指缠绕着一缕头发丝。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抬起头,面如桃花般走过来拉起林云轩的手就往山上跑去。

就这样林云轩第一次跟在一个不知名的女孩身后,机械的往前跑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哪里去。然而这种被动却又如此享受的感觉让林云轩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只是那飘舞的发丝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随着女孩的舞动而撩拨着林云轩心底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

终于穿越了交错横生的树林来到了一片草地,草地上星星点点的洒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而在草地中间有一棵开满花的树。那些花朵不大却团团簇簇的镶嵌在绿叶中间,像遮面的少女般羞涩的让人心生爱恋。

林云轩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浓郁却不失淡雅的花香瞬间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久久萦绕于心田。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也将心里浓烈的阴霾一扫而散。

林云轩望着女孩稚气的脸问到:“如此摄人心魂的花叫什么名字!”

“桂花,山里长起来的一株野桂花!”女孩说完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云轩继续说:“你看在这杂木重生的林间深处,这株野桂花它依然自顾自的盛开着,它没有因为得不到别人的赞赏就放弃自己的花期,也没有因为无人懂得欣赏就过早的凋零!相反你看它的枝叶却是最茂盛的,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去吸收阳光雨露,去绽放自己精彩的人生。即使没有人懂得欣赏它的美,它依旧为自己而活。可是你知道吗?只有它开的灿烂无比,才会引来更多的蜜蜂蝴蝶为它驻足停留,不是没有人欣赏它,只是别放弃自己!”

“不是没有人欣赏它,只是别放弃自己”林云轩重复着最后一句话,然后抬头看着花间为之驻足的蜜蜂忙碌的身影,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微笑。

就这样两个人席地而坐,在这花香飘逸的温馨烂漫里交谈甚欢,而这个心思细腻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夏小月轻而易举地走进了林云轩的心里,让林云轩刻骨一生,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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