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芒种刚过,夏天的炎热就已等不及降临人间了。知了隐藏在树丛间,一声一声叫的凄厉。此时正是正午,日头火辣毒热,让人只望一眼便几欲昏厥。这是一条京城向南走的官道,此时官道上少有人来,但道路旁的一个茶棚内却生意兴隆。
开茶棚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子姓梁,路上来往的熟客都称呼其为老梁。老梁和他老板徐氏共同经营这个茶棚,以此养家糊口。中午店里忙活完,夫妻俩正坐下歇息时,官道上传来马蹄声,老梁一听这声势,便知来人数众多。
老梁把刚抽了没几口的烟杆子放下,对徐氏道:“老婆子,有客人来了。”
徐氏上了年纪,有些耳背,所以听不清远处的马蹄声,但她知道老梁的耳朵很是灵光,对他说的深信不疑,起身去看炉上烧的水。
果不其然,一大队车马在这简陋的茶棚前停了下来。茶棚主要是个歇脚的地儿,来的人聊天的声音都会刻意放的比较低,毕竟赶路都比较累,也就没有那个气力大声谈笑。可当这队人进茶棚时,茶棚内一下鸦雀无声。
有个领头模样的蓝衣男子,道:“麻烦掌柜来几碗茶水喝。我们一共十七个人。”
老梁开这茶棚多年了,什么样儿的客都是招待过的,他瞧着这来人虽打扮朴素,但他一看男子穿的鞋便知是官敕的,显然这一队人是从京城来的,说不准是哪户权贵。知道这是一群官老爷,老梁也不敢怠慢了,道:“客官您稍坐,茶马上来。”
说罢进了厨房,嘱咐正要泡茶的徐氏:“这茶可使不得!来的客可是官老爷,哪能用这个茶!把那最底下那个箱子里的茶拿出来泡吧。”
徐氏道:“那个茶可不多了,有多少客人啊?”
“十七个。”老梁回答道。
徐氏已经把拿茶叶倒腾出来了,打开一看道:“真是赶巧,刚好够了。”
老梁点头,和徐氏一起把茶泡了,右手提溜个大茶壶,左手拿了一摞茶碗,出了厨房。
那十七个人,只有十二个人坐在茶棚中,老梁将茶碗依次摆放好,慢慢往茶碗里倒茶。却听旁边那桌的客人小声道:“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武林盟发诏令的事儿?”
“怎么不知?据说江湖上排的上脸儿的都接了。”一书生道,“但我不知所为何事,刀兄你见多识广,快给小弟我说道说道。”
那人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我知道这事,那还是我小叔子的女儿的相公的姑父的舅老爷的外甥的儿子在天门派当差。据说,是为了名剑庄的事!”
书生疑惑道:“名剑庄?名剑庄怎么了?”
“这事儿啊,得从名剑庄老庄主的病说起。那老庄主的病需要一味什么七叶一枝花,这可不?庄主秦禹为表孝心就派人去桂林了。可谁知这一去就出事了!”
“刀兄快说,出了什么事?”书生追问道。
“派出的人就没回来过!”那人一脸严肃,“后来这名剑庄也派出人去寻,可是没一个回来的。这下秦禹慌了,就找上了武林盟,谁知连武林盟的人都折在桂林里头!现在江湖上说起桂林就人人自危。这次武林盟也正是为了桂林这事儿呢!”
谁知话儿刚说完,那蓝衣男子刚放在嘴边的茶碗,便打碎在地,些许茶水溅在了鞋上。
“我说年轻人啊,你还是太浮躁了,没见过世面。若将来为官为宰如何使得?”从外面停留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老者,走进茶棚:“车里太闷,小老儿我出来松松筋骨。麻烦掌柜的,给小老儿上碗茶。”
蓝衣男子面上微红,有着些许愧色。
老梁将茶递于老者。老者也不嫌茶碗粗制,饮了一口,连夸:“好茶,好茶啊!竟是松间露,掌柜的,不知你这茶叶可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