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九歌搭了王福寿的胳膊踩着车蹬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见驿站牌楼前面站着百十个穿着藏青色布衣的驿卒,想是安排好的,按着个头大小排了位子,玉九歌不自禁的抿嘴笑了。
那帮人当先的是个穿着绿色官袍,胸前绣练鹊补子的五十多岁的一个官吏,正在那儿跟周百兴点头哈腰的契阔,想必这位就是驿站的驿丞陈顺了。
那陈驿丞也是眼观六路的,余光里瞥见玉九歌下了马车,虽然带着帽兜看不清长相,但那通身的气派无不彰显着主子的身份。
陈顺给巡检齐武使了个眼色,齐武又给身后的众人摆了个手势。
陈驿丞当先、齐巡检落后一步,两人哈腰紧着走了几步,到了玉九歌的跟前儿,身后的驿卒们也都注意着两位大人的动静。
这两人一前一后打着颤儿撩了衣摆,齐齐跪倒在地,身后的驿卒不敢怠慢,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众人山呼:“微臣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大人有心了,都起来吧。”
头顶上方传来温温柔柔的声音,主子给了脸面,奴才自不敢怠慢。
“谢公主恩典。”
众人依言而起,敛手而立,不让看的绝不抬眼瞅。
陈顺低垂了眼睛,哈着腰说:“公主一路辛苦,恭请公主里边儿用茶。”
玉九歌点了点头。
身后穿着藏青色衣服的驿卒们听了话儿,自发的从人群中间让开了路,这是之前陈驿丞和齐巡检都嘱咐好的。
陈顺躬身在前边引路,玉九歌在齐姑姑的搀扶下当先儿朝前走去,齐武和周百兴跟在玉九歌身后,金缕玉衣则指挥仆妇卸公主用惯了的物件儿。
陈顺将玉九歌迎进了驿站的官厅,并请玉九歌上座,金缕将带过来的锦垫放到了太师椅上,玉九歌摘了帽兜坐下,齐姑姑则立在她身后伺候。
厅堂里一时鸦雀无声。
玉九歌扫了一眼桌子,纤尘不染,地上青石砖光可鉴人,多宝阁的摆件儿也搭配得宜,高几上甚至还放了一簇玉簪花,可见是用了心的。
玉九歌瞥了一眼陈顺,见他频频擦额头,未语先笑的说:“陈大人不必如此拘谨,本宫只是寻常来散散心,听说驿站这里来来往往的热闹些,也就想着来凑些热闹。”
陈顺听见大公主点了自己的名儿,不敢怠慢,上前一步站在厅堂的正当间儿,下跪说:“公主能来咱们这儿,是咱们祖上积了德的,微臣能伺候公主这一遭儿,死了也甘愿。”
玉九歌用帕子掩了嘴角,这个陈顺到底不是大城驿站出来的,说起话来欠妥当,不过还算实诚。
王福寿作为玉九歌身边的公公,这时候插科打诨自是当仁不让:“公主您瞧,陈大人高兴的都口不择言了,”转而笑眯眯的看着陈顺:“陈大人胡说些什么呐,什么死啊活的,公主是万金之躯,福厚绵长之人,你能伺候公主,自是能被公主的福泽眷顾。”
陈顺惊觉说错话了,有些胆战心惊,连忙磕头道:“微臣高兴的过了头,说了浑话让公主遭心了。微臣心意拳拳,望公主明鉴。”
玉九歌放了帕子,温温柔柔的笑骂了王福寿一句:“轻狂的你没了边儿了,还不快扶陈大人起来。”
王福寿笑嘻嘻的,“是奴才孟浪了。”快步上前扶起陈大人:“还请陈大人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