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执其词，凌姑看够了，听够了，抬起头来，走到宋苓面前，捏紧她的下巴，眼中危险的信号，蔓延到宋苓眼底。
凌姑不下命令，也不说话，宋苓无力再语，也无心再语。
对视结束，终于——“凌姑我老了，但眼睛不瞎。此事必须有个了结。”
“凌姑，红舫阁的蛊，即使是男子也难以承受，何况，古棠还被施了鞭子，可她一直都不承认此事与她有干系。诬陷之事，实属常见。”戚源煽风点火，很适时的补充说道，一壶脏水眼见着全都泼到吕心龄身上。
“戚源。”吕心龄咬牙切齿的看向她，恨色鲜明，她对上凌姑，跪下“凌姑，此事心龄毫不知情。”
“那依你所见，此事来龙去脉，真相为何？”
吕心龄有些不甘，恨恨地望向宋苓，“我们冤枉了古姑娘。”她自己清楚，如今，她处于劣势，若不这么说，这事定然赖在她头上，一切原来都是局，瓮中捉鳖，古棠以身犯险，等的就是她。她隐匿在长袖下的手，紧紧扯着衣袖，泛起褶皱，她早就提防戚源还有宋初幸白无鸢，千防万防，如今又多了一个古棠。精妙的局，她死死地看向几乎晕阙的古棠，强忍不甘心酸，回禀道“此事主谋，当是鞠绣。”
除了鞠绣，每一个人她都无法找到理由。
“妾也同意。”戚源帮腔道。
凌姑点点头，神色未明，“好，好好。”丢下一玉瓶，然后转身离去。
吕心龄很快冲至宋苓面前，甩手便是一巴掌，当她还要继续时，戚源大力阻止她，“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用鞠绣这一个废物，得到你们想要的。古棠，是我大意了，走着瞧。”
她更是恶狠狠看了一眼戚源，冷哼一声，用力甩开，离去。
一巴掌把宋苓打醒了。她凝视着远去的身影喘息道“楚国。”
“如此肯定？”戚源替她解锁，将瓶中的药喂给宋苓，搀扶着她。
宋苓虚弱的不再答话，垂下头，心中唯一有的是几分戏谑。有趣啊。楚国细作，却是大阙人。
···
未入厢房，宋苓便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背影高大，决然不是初幸，她心下一惊，连忙婉拒了戚源继续的扶持。自己入了房间。
门合上的一瞬间，她便落入一个滚烫温暖的怀抱，身心俱疲的她，眷念这刹那间的柔软可靠地前背。直到，门外戚源的脚步声越传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身后的人，邪魅磁性的声音在宋苓耳边呼出暧昧的热气。
“痛。”宋苓小声埋怨，“你是谁？”她刚服下解药，药性慢，浑身百骸还是让她痛的迷糊。
“喊错了名字，罚你。”
熟悉的声音，加之熟悉的气息，宋苓无需多思，“秦孟。”除了他，也不会有别的男人了。既然是秦孟，她也就开门见山了，“吕心龄是楚国细作无疑。不过，这内有玄机，目前，我与她互不干涉。”
听得宋苓说的肯定，秦孟莫名的笑了，“你有分寸”，然后，一把抱起宋苓，视若珍宝般温柔的将她放置在床上。
“你做什么？”
宋苓压抑住惊呼，厉声询问道，她也不挣扎，因为那是徒劳无功。
秦孟并不回答宋苓，自顾地开始为她宽衣解带，宋苓皱着眉头，止住他的手“够了。”秦孟直接忽视，从她的手下穿梭，手指经过伤痕处，宋苓眉头锁得更深，而秦孟也没有进一步侵犯她，左手拿出一精致的瓷瓶，细腻温和的浆液便滴落在他的右手，手指经行处，带来丝丝滑腻感，温和的亲吻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疼痛也被这清凉慢慢缓解。
“这是玉蜂浆，疗伤圣药。”秦孟耐心解释道。
“我最讨厌蜂蜜了，无论味道或是气味。”宋苓别扭的别过头。令她别扭，更是男人调戏似的温柔。
“调皮。听话，将就一次吧。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宋苓并未多想，瘪瘪嘴道“那我也不要。”嘴上说着，但也不拒绝秦孟难得的耐心和温和。这鬼使神差的感觉，久违的温暖，如此近的距离，靠近，她甚至是贪恋的。
“它见效奇快。不留疤。”秦孟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光洁的肌肤上，仿佛是画家，在精美的画卷上，勾勒出随性但深情的一笔。
“要走了。”
宋苓很快便反应过来。不过也很快知道缘由，鞠绣一定是被淘汰了，之于下场···其实，不完全是吕心龄所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拖鞠绣下水的，她忽视了，吕心龄不会有多么的善良。
“鞠绣。”她吐出一个名字，眸光熠熠与秦孟对视。秦孟的手也随之顿住了，答话之时，未出口，宋苓抢先一步说道“送她回家可好？”让她做一个边界无忧无虑的任性的孩子。她天生如此。
接收到宋苓眼中的乞求和期盼，半晌，终于，秦孟点点头，示以微笑。
得到想要的承诺，宋苓不含糊的回到正事。
“多久后启程？”
“半月后。”
答完，秦孟略略停顿，旋手婉转间，干净利落的收尾，也不乏细心的为宋苓束好衣衫，完毕后，再度启唇，“季儿的婚事在下月末，如你所托，你的旧婢青泓为侧夫人，季儿出嫁时，秦幕身为太子会为她披凤冠霞帔。”
“好。”宋苓起身坐起，直言，无动容，丝毫不介怀这是颜佑的婚事。
以为宋苓会有所动静，难受或者是由于挣扎，但宋苓却应的爽朗，“你真是洒脱。”不是赞叹，也不是讽刺，秦孟不知味的答道。
“我本来就不爱他。”
梦呓般的，宋苓就这么说道，突然，脑海里交织着戚源的身影，脑子发热似的，或许是不想再提及那门婚事，宋苓上前，双手环绕着秦孟的脖子，态度极其认真，生生破坏了这亲昵的动作。
“秦孟，这一次，我和白无鸢，你要选择谁？”清冷的声音不带杂念的直言，秦孟有着迷人的皓目，宋苓便迎目而上，眼瞳里清晰可见她。
···
第十五章题目选自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寓意，情到，不知不觉，人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