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夜深人静之时,这镇海卫的营城还如此的不安静,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而且各营寨的灯都还未熄灭光。
李二保正趴在城头上左顾右盼,看着这般森严的架势,他狠狠的锤了下身边的砖头。
可能是太用力了,他痛的赶紧用手搓了搓,不由的就是一阵抱怨,“也不知道这刘勋是真的治军严明,还是做贼心虚,我看就是做贼心虚,现在一没外敌入侵,二没贼寇倾扰,搞的这么严的阵仗,这脑子是有毛病吧!”
突然一队巡逻士兵正朝城墙走来,二保赶紧俯下身,若不是反应及时差点就被发现了。
“好了,看样子今天也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了,巡逻到这里你们去休息吧。”一个巡逻领队对着众士兵说道。
二保立马抓住这撤巡的间隙,在城墙与房瓦之上轻踩飞踏,步伐之快犹如一枚箭射了出去,而其他巡逻的士兵有时候能感觉到一阵‘鬼影’似的飘过,但当抬头细看,那身影早就在三丈之外。
此时二保嫣然处在镇海卫指挥使署衙的正房顶,他赶紧从袖口抽出面罩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虽然说他已来过署衙的正堂,但对书房的位置全然不知,无奈只能一间一间的轻扣瓦片通过外面斜射的余辉来确认书房的位置。
虽然此时屋内漆黑一片,但幸巧天上挂着半轮钩月,通过斜射下来的余辉,隐约还是能判断屋内的大致布局,而且大明朝官宦之家和书香门第对书斋布局多有讲究,书房最是养性之所,而养性又必有花草。如兰如菊,如松柏,如剑兰。皆是君子寄托情怀之植物。曰:入香兰之室,则久而受其香。更有甚者窗外四壁,藤萝满墙。中间摆上松柏盆景,或剑兰一两盆。石阶周围种上青翠的芸香草,旺盛之后自然青葱郁然。
而镇海卫指挥使司衙门为卫所重地,刘勋即使想仿效文人墨客,在书房外种些藤萝剑兰之类的植物也是不太现实的,但屋内的布置倒是可以和一般的书房标准无差异。
找到书房后,二保不免一阵窃喜,并暗自鄙夷道:“这指挥使衙门的书房也不难找嘛,比我们家老爷的书房大不了多少!”
于是他便快速的掀掉更多的瓦,纵身从房顶而下,接着就不断的翻找,屋外不时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每每有声响传来,他便停住手中的活,持续往复倒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从书信堆中找到一封叫明智介川送来的亲笔书信。
从信中的内容不难猜断这个明智介川应该是日本海寇首领,而内容居然是要求刘勋监视袁可立的一举一动,并刻意强调假若袁可立查到了有关血衣锦卫的至关线索,则必须除之。
李二保看到此处显的有点慌乱,这案子查下去,袁可立可就随时有性命之忧,他来不及迟疑,转身欲走,突然另外一封书信不偏不倚的掉落了下来,二保连忙捡起就连同手上的信往怀里揣。
“什么人?”二保转身之际不小心绊倒了什么,门外顿时传来一阵喝斥声!
顷刻间,整个指挥使署衙嘈杂声不断,有人大声的喊着‘有刺客’,李二保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跃到屋顶,连瓦片来不及还原就快速离去!
指挥使刘勋已经睡下,一听到士兵说书房遭窃,连忙披了件外套就往书房赶,进入书房后仰头便看见那被摘去瓦片的房顶,对着巡逻的士兵大声斥责道:“你们怎么巡查的,连窃贼进来了都不知道,还愣在这干嘛,那窃贼还未走远,还不给我去追,真是气死老子了!”
巡查的士兵听罢,三五成群的就往外纷纷追赶而去!
刘勋随后转身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去,给我把陈平叫来!”
陈平到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刘勋不悦的神情,传叫突然,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便赶紧上前问道:“大人,您叫属下有何要事!”
“你自己抬头看!”
陈平抬头望去,看见那被摘去瓦片的屋顶,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怯懦懦的对刘勋说道:“大人,这谁如此大胆,竟敢夜闯镇海卫指挥使司署衙”说着还走到书桌旁慌乱的翻找。
刘勋见状说道:“不用找了,信肯定被盗了!这他娘的来的也太快了,这封书信也是前日刚送来,我还没来得及销毁!”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封信肯定是袁可立派人盗走的,不过目前他们只有明智光秀给我写的书信,只要我一口咬定这封书信是他袁可立刻意杜撰污蔑我的,那一切就没事情了!”
“大人,这...这行得通吗?”
“你自己好好动脑子想想,谁见过那明智介川的笔迹?既然没人见过谁又能证明那封信的真假,再说了他袁可立凭什么断定那封信我收到过?现在只要他们手上没有我亲笔写给明智的书信,就算捅到皇上那去,也拿我没办法!另外你可别忘了,天塌下来我们上边还有个人顶着呢!”
刘勋能从一个不入品级的副巡检能升到正三品的镇海卫指挥使背后定是有人提携,当年刘河镇渔民遭劫杀一案,作为副巡检的刘勋不仅没有被贬,反而飞黄腾达,这背后的那只黑手一定有着非常深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