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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转型中的俄罗斯文学(13)

《蓝色脂肪》的故事开始于2068年的西伯利亚,终结于1954年的莫斯科。21世纪中叶的东西伯利亚,已经是中国化的西伯利亚,居民们(俄罗斯人和当地的雅库特人)讲的是搀杂了中国话的俄语,引用中国人的名言,甚至很多人有中国化的名字,穿着中国产的纺织品,而生活方式也极其怪异。主人公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一项实验。有一大帮各式专门人才(医生、遗传学家和超导专家)集中在这里,其中有俄罗斯人,也有德国人和中国人。实验室就是大半个世纪前苏联的一个军事基地。

小说通过主人公、同性恋者鲍里斯(Boris)与情人写信的形式,报告了他们在东西伯利亚的科学实验。他们从外地运来了一批产品——克隆人:托尔斯泰4,契诃夫3,纳博科夫—7,帕斯捷尔纳克—1,陀思妥耶夫斯基2,阿赫玛托娃—2和普拉东诺夫—3。实验的内容是让这些奇形怪状的克隆人从事写作。

那些克隆出的作家们能够写作出新的作品,甚至不比原型写得差,但实验的根本目的还不是让他们写作,而是别有企图。他们在写作一段时间(十几个小时)之后,就必须进入两三个月的冬眠,冬眠期间就会在他们的背部和大腿上积淀起一定数量的蓝色脂肪。工作人员用刀子刺穿他们的皮肤,吸取蔚蓝色的脂肪。蓝色脂肪是永恒动力的源泉,它们将被用于月球上的火箭系统。

鲍里斯的信是从1月2日开始的,他在4月8日的信中写到,当他们庆祝成功收获了大量蓝色脂肪的时候,一群强盗闯进来,用自动步枪打死了所有的人员(包括写信人鲍里斯),抢走了全部12块蓝色脂肪。信就此终止。强盗一行七人奔向一座山冈,进入一个通到地层深处的废矿井,经过五六个关口,转交给了“大宗师”。许多年前,因教派冲突,他们被迫离开伏尔加河沿岸远走西伯利亚。这个兄弟会的全体成员都是男性“耙地者”,“耙地”是他们的基本训练项目或基本工作,而“耙地”也就是用生殖器插入土地播种,因此他们都长着坚强的、硕大无比的生殖器,拥有穿越时间的无限生命力。“大宗师”决定派遣机智能干的威尔(三个侏儒之一)带着这些脂肪,穿越时间隧道来到1954年春天的莫斯科。

莫斯科大剧院正在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庆祝“全俄罗斯自由爱情之家”开张,中央政治局委员马林科夫、莫洛托夫、贝利亚、米高扬和一大群高官的夫人们都在观看演出,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圆锥体冰块落到大剧院舞台上,演出中断,群众纷纷要求当局对此作出解释。于是,国家安全部首脑贝利亚宣布:这是琐罗亚斯特教徒从未来的2068年给我们寄来的物品,此前的1908年、1937年曾两次收到他们寄来的物品,并有一封鹿皮书留下来。第三次派遣说明未来世界非常关心我们和我们苏联的伟大领袖。

政治局委员们离开大剧院,去请示斯大林该如何处理这件大事。斯大林立即召集科学家兰道和萨哈罗夫前来商讨。斯大林会后就把装着蓝色脂肪的皮箱带走,到赫鲁晓夫伯爵的领地去畅叙温情。斯大林一家和赫鲁晓夫及其随从,秘密乘上飞机,来到德国南部会见阿道夫·希特勒及夫人爱娃、希姆莱、戈林、里宾特洛甫等纳粹干将。斯大林夫妇与希特勒夫妇极为亲密。斯大林与希姆莱达成了一笔交易,他要用蓝色脂肪交换生命的技术,让德国医生给他注射蓝色脂肪。但这一切都在希特勒的预料之中,于是发生枪战,斯大林和赫鲁晓夫成了德国人的俘虏,押到希特勒面前。在这危机关头,斯大林的妻子娜杰日达把一颗手榴弹扔到了希特勒的背上,希特勒受伤将死,斯大林乘机冲到希特勒身边,抢到了一个注射器,把针头插进了自己的大脑。斯大林的大脑迅速膨胀起来,覆盖了整个阿尔卑斯山,吞噬了整个宇宙,成为一个巨大的黑洞,经历数百万年后才又重新恢复到大脑的自然尺寸。斯大林清醒过来,边吃梨子边打开一本书:《蓝色脂肪的机械化加工》,读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着我们熟悉的、夹杂着汉语的粗话。斯大林恭恭敬敬地称他为“ST先生”。这时候一只克隆鸽子飞到了这里,他们从鸽子的腹中取出了鲍里斯的信一也就是1月2曰写的、本书的第一封信。原来年轻的“ST先生”就是鲍里斯的收信人!就是他背叛了与鲍里斯的“爱情”!怪不得斯大林知道蓝色脂肪的秘密!

《蓝色脂肪》既可以说是各种文体的大杂烩,也可以说是一部反乌托邦的故事。在这部小说中,究竟是媚俗艺术利用了先锋派技法,还是先锋派使用了媚俗艺术元素,很难简单地做出判断。书中不仅塑造了“蓝色脂肪”这个奇异的形象,而且大量使用方言土语和黑话脏话,还把汉语、英语、法语、德语等语言中的脏话掺杂在俄语之中。“蓝色脂肪”温和、光明、永恒,但只是伪君子粉饰世界、掩饰罪恶的“美丽言辞”,而无处不在的黑话脏话和外来语,既是对文化文明的亵渎,更是对美丽言辞的亵渎,同时又是对亵渎行为本身的讽刺性模拟。小说流露出明显的媚俗倾向和危机意识。

《百慕大三角》(1999)

作者邦达列夫(1924—),俄罗斯著名作家。1949年首次发表作品,50年代以“战壕真实小说”的代表作《营请求火力支援》和《最后的炮轰》广为人知。1969年创作长篇小说《热的雪》,开始把战壕真实和对战役的全景描写相结合。70一80年代转向现代生活题材的创作,以《岸》、《选择》和《戏》三部曲表现经历反法西斯战争考验的一代人在现代条件下的人生探索,深刻思考了国家前途和全人类的命运。90年代,苏联解体后,连续推出《诱惑》、《不抵抗》、《百慕大三角》以及剧本《政变》》对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的“改革”以及苏联的解体进行了反思与批判。长篇小说《百慕大三角》发表于1999年底。邦达列夫本人曾谴责戈尔巴乔夫等人有意改变苏联这艘大船的航向,让它驶向百慕大三角,最后沉入深渊。小说发表后,他又重申俄罗斯大船停在百慕大的观点,并说自己小说不愉快的名称正是由此而来。

小说自1993年的10月始,于1996年的10月终,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俄罗斯1993年炮轰议会事件以及这件事对于人们生活和心理状态的影响。小说以炮轰议会事件为开端和由此事件带来的充满压抑和厌恶的情绪为主要感情基调,分别延伸了两条情节线索。以杰米多夫祖孙两人,老一代和年轻一代的思想情绪和生活遭遇,表现了动乱时期俄罗斯的社会状况和世态人情。

老杰米多夫是艺术界享有盛誉的画家和雕塑家,也是一个有着俄罗斯典型民族性格的正直执拗的爱国老人。在与外孙、友人和外国来访者的对话争执中,他表达了自己对社会现状和当局的不满及对祖国未来的深深担忧。这一切最深切地体现于将1993年炮轰议会事件以谴责和憎恶的笔调进行表现的那幅永未完成的画。然而他无力改变现实,空有才华却只能为平庸服务,由于倔强和真诚,杰出的画作只能埋没在画室里。面对变动的社会和人心,最后心力交瘁,离开人世。在去世后,他的悲剧更加向深处发展,一生最珍视的画室遭人践踏,画作和雕塑被毁、被盗,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年轻一代的安德烈·杰米多夫是一个坚持立场、心地善良的新闻记者,也是一个温柔斯文的好男孩儿。炮轰议会事件改变了他的人生。首先被人拘禁殴打,目睹了丑恶的人性,这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印象;然后,因为坚持要报道这次事件真实的惨烈现场而丢掉了工作,并且因为不甘同流合污、粉饰太平而失去了再次工作的机会,只好用外公的车载客为生,生活一度陷入困窘。而在炮轰议会事件中参与了屠杀的斯皮林则完全毁掉了他的人生。在大学同学聚会上他们重新相遇。斯皮林以多次伸出援手和办事别有门路赢得了安德烈的信任和倚赖。外公去世之后,在斯皮林的安排导演之下,安德烈的生活一路朝着灾难加速驶去。老杰米多夫的画室也正是毁在斯皮林的手里,为了谋取安德烈继承的画室和房子,斯皮林不择手段进行恐吓威胁。安德烈最终认清了斯皮林的真实面目,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曾经斯文又满是书卷气的安德烈一怒之下用手枪结果了斯皮林的生命,这也意味着他自己人生的最终毁灭。作者在描写安德烈和斯皮林的纠葛时运用了设置重重悬念、最后真相得以揭示的侦探小说手法,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在安德烈这条线索上,除了描写他事业毁灭、生活毁灭,也同时描绘了他的爱情毁灭,他深爱的青梅竹马的女孩儿塔尼娅,原本是个纯真活泼、富有魅力的美人,这也是安德烈整个压抑、黯淡生活的一抹亮色。在社会变动,传统的价值观备受冲击的时候,她为五光十色的物质世界所引诱,落入了欺骗的陷阱。但是塔尼娅并不愿就此沉沦,反抗的结果是身体心灵都伤痕累累,并且最终被毒害成为瘾君子不能自拔。安德烈并没有就此放弃她,而是给予她更多的关爱,甚至不惜变卖家产来支付她昂贵的治疗费用。最终这也成了斯皮林要挟安德烈的把柄之一。在安德烈射杀了斯皮林并且自首之后,毫无经济来源的塔尼娅的生活前景将如何晦暗也可想而知。一个更加无望的未来正在等待着她。

《百慕大三角》发表后,在俄罗斯国内引发了争议。被讽刺的“民主派”不置评论,“传统派”内部的“温和派”也因其观点激进而不大欣赏,也有些“传统派”对其进行了高度评价。这部小说以高超的艺术手法,丰富细致的心理描写对俄罗斯当代历史上的一个讳莫如深的时期进行了实录,有其独特的意义。

《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2000)

作者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1943年出生于乌拉尔,有着犹太血统,是当代俄罗斯女性文学代表作家之一,也是当今俄罗斯最成功的作家之一。早年是生物学博士,1983年首次出版儿童文学作品《一百个纽扣》。作品还有中篇小说《索涅奇卡》和《美狄亚和她的孩子们》等。2001年以《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获得俄语“布克奖”,成为第一位获得此奖的俄罗斯女作家。长篇小说《您真诚的舒里克》在俄罗斯也成为2004年最受读者欢迎的书籍。她的创作以家庭和道德为主题,以细腻的心理描写见长。

长篇小说《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原载于《新世界》2000年第8期,名为《云游世界第七方》。小说主要描写了妇科医生库科茨基以及他的朋友、生物学家戈尔德伯格的事业和家庭生活。作品的时间跨度很大,涵盖了20世纪俄罗斯的很多历史事件,如卫国战争、遗传学界和生物学界的思想斗争、生育政策的变化、斯大林的去世等。小说也从生理和伦理问题探讨了怀孕、生育、堕胎、收养等问题。也对科学家如何保持良知等广泛的社会问题进行了关注。

小说主人公巴·阿·库科茨基是著名的医生,他能用肉眼透视到病人的内脏和疾病,一直秘密地使用着。但同时他也发现要保护自己的特异功能就不能与女性亲近。但是在一次治疗中他找到了唯一与自己的这个功能不相矛盾的女性叶莲娜。他为叶莲娜切除了子宫,挽救了她的生命。叶莲娜带着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塔尼娅、亦仆亦友的瓦西莉萨和库科茨基医生生活到了一起,生活美满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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