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屋,左丘恕挽起袖子,帮着她洗菜。
“这活让我一个女人家做就行了。”竹母说道,“你们男人要做大事的。”
左丘恕憨然一笑,仍洗着。
盆里的水很少,左丘恕只能把水捧起来然后浇在蔬菜上,然后用手去搓菜。
他刚才见竹母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每月能领到多少水呢?”他问竹母。
“大概五十升吧。”竹母淡然地说。
左丘恕显得很吃惊。“以前可是八十升的吧?”
竹浅奈轻轻推开他,麻利地洗好了蔬菜,说到:“以前我们是五等身份,而且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干旱。我们必须拼命省着用水。今天也就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才把蔬菜洗得这么干净,若在平时,只要菜不是很脏,就直接入锅熬粥了。”
左丘恕一时语塞。
“还好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艰难啊。六等身份的家庭都是这么活着的吧。”竹浅奈对他说,把蔬菜捞出来放进竹篮里,又把洗菜的水倒进旁边的一个小铁桶里。“这些水省下来可以洗碗洗锅,而且,洗过碗后的水还可以用来浇花。”竹浅奈说得很淡然,苦笑着。
“那你们是怎么洗澡呢?”左丘恕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竹浅奈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政府规定,六等家庭每个月中旬可以去公共澡堂洗十五分钟。另外,我们会收集雨水,也可以用它来洗漱。”
左丘恕皱眉,不再作问。
竹母把洗过的菜端进厨房,竹浅奈和左丘恕也跟着进去。左丘恕帮着往灶火里塞木柴烧水,竹浅奈则剁着肉馅,竹母忙着和面和擀面饼,她们要做一顿水饺。
暮色渐沉,狭小的厨房里越发昏暗,只有小小的窗户和土灶里的焰火维持着微弱的光亮。
“现在这里供电量还是不足吧?”左丘恕看到电灯的开关是开着的,但灯却暗着。看来,小镇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竹浅奈点点头:“是的。不过,应该再等一会儿就要会来电了吧,但每天只供电两个小时。”
左丘恕点点头,往灶火里加些细枝木柴。“所以,还得请民众体谅下政府啊,毕竟目前的边境局势依然很紧张,电量要供给工厂制造必需品。”
竹浅奈听得出他语气里有些愧疚,慰藉地冲他笑了笑。
“嘣”地一声,电灯突然变亮,厨房立即变得敞亮。竹浅奈到客厅将一台陈旧的电视机打开,然后返回厨房,和母亲开始包饺子。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
“本台消息:今日上午,国家外交部次长万肃和千瀛帝国特使慕扈将军成功在国际会议中心会晤,双方就目前两国边境的非法偷渡事宜达成解决协议,并对太平洋某些地区岛屿的主权归属问题达成具体解决方案,该方案将在一周内由两国政府进行进一步的深层次谈判,届时可能向公众公布。”
“真是奇怪……”竹母听着新闻,嘀咕道。
竹浅奈不解地看着她。
“的确是很奇怪。”左丘恕也说道。“这种事理应都是机密,是绝不会公布给国民的。这次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
竹浅奈赞同地点点头,她更为诧异的是,大亚共和国竟然能和千瀛帝国就某件事达成协议,这可是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国家自各自成立后的第一次。
“难道我们要和千瀛国和好了?”竹浅奈问左丘恕。
左丘恕摇摇头,说道:“元首应该不会这么做。千瀛帝国一直是我们的死敌,和我们战争多年,两国间的冰寒非一日可解。再者,都这个时代了,千瀛帝国仍实行君主****,对民众进行无限的镇压,这令国际社会甚为反感。最近国际联合大会在商讨制裁千瀛帝国的事宜,在这个时候我们更不会和它缓和关系。”
“听说年轻的千瀛帝国君王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当年他的父亲率领军队统一了各小国,自封为千瀛君王,然后在临终前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其实千瀛帝国的许多老将军早已不服,各自主宰事务,年轻的君王已被架空了。”
“您说的很对,掌握实权的是就是将军慕扈。”左丘恕说完,脸露不解,“可是,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竹母眉头一皱,眼珠转了转,随即说道:“我就是一个没见识的妇人,都是在纺织车间听那些男工闲聊说的。这不会成问题吧?”
竹浅奈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担忧。
左丘恕摇摇头,坦诚说到:“竹妈妈不必担心,您就像我的妈妈一样,不会有任何事。”
竹母摇头一叹:“我哪有你妈那样富贵的命。”
竹浅奈见锅里的水烧开了,就把包好的饺子投入锅中。她往锅中加入半碗清水,盖上了锅盖。外面夜色降临,天空墨蓝如颜料。她心里一直莫名地不安。
“也不知道浅笑那孩子到底去了哪儿?”母亲也道出了她的担忧。
“我还是去找找她吧。”竹浅奈说着,就要出门。
这时,只听外面有车辆开过,接着有许多人的跑步声。这声音听起来近在咫尺,让竹浅奈感到压抑,仿若是父亲被抓的那幕再次来临。
“是宪兵队来了。”左丘恕站起身,皱头道。
竹浅奈一愣,看了看同样愁容的母亲,心中担忧不已。
这时,突见满头大汗的竹浅笑从外跑进院子里,冲屋里喊道:“宪兵去古素嫂家里抓人了!”
竹母三人急忙走到院中,只见竹浅笑双手撑膝,在大口喘气。她汗流浃背,显然是奔跑了很久的样子。
“难道是小咖喱惹祸了?”左丘恕急问。
竹浅笑摇摇头,头也不抬地喘着气。
“那他们是去抓古素嫂?”竹浅奈大吃一惊。
竹浅笑还是直摇头不说话,看来是累坏了。
竹母径直快步跑向门外,竹浅奈见状,和左丘恕匆匆奔出去。
古素嫂家门前除了左丘恕停着的车外,又停着另外两辆宪兵车。院中站着十来名荷枪实弹的宪兵,古素嫂跪在地上,手上戴着手铐。她不停地摇头,回绝着宪兵的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