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练习,虽然不敢说一日千里,但至少言明知道大致的操作流程,熟悉了机甲驾驶室内的那些主要仪器,虽然对于那些响个不停的红色指标仍旧不知道什么意思。
对面的安格早就启动好机甲在等待着他了,言明摸着那光滑的操纵杆,轻轻摩挲着,这可是机甲啊,从小到大一直憧憬着的机甲,直到现在言明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或许这些天过的太快了,又或许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来不及解释,也来不及接受,只管一股脑的倒入,言明这样想着,但更多的却是惘然,全息投影渐渐扩散至整个机甲舱内,对面那个男人将他万里带到岗头小镇,特地跑到东临这个小地方,然后让他学习观摩,然后到现在的对决,他想要做什么呢?
在言明发呆之际,传音系统传来安格的声音:“言明,你的眼神动摇了。”
言明猛地惊醒:“动摇?”
“是啊,动摇,我今天晚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见了你的动摇,动摇的眼神可做不成任何事,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安格说,而在说话的同时,他操控着的狼头机甲双眼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开始缓步向前,径直走向言明,“那么换句话来说,跟着我是你的选择,那么你的目标呢,有目标才不会迷茫,你想要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联邦的南方,这个机甲工厂。”
言明愣了一下,很想嘲讽他一句明明是他给的录取书上少了印章,不然自个闲的蛋疼来这么个破地方,自己还能每天看看书,上上学,帮老妈弄点家务什么的。
“你想要什么?”安格的声音突然变的严厉起来,如同暴躁的雄狮。
言明吓了一跳,这时他才想到原来对面那个男人还是名将军,照魏军的说法就是杀人不用偿命,抢人不犯法的那种。
安格的机甲猛然顿住,站在离言明还有差不多十米距离的样子,似乎在等待言明的回答,自己想要什么?似乎从小到大言明都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以前的时候,那个男人偶尔会带些小糖人回家,就是那种做成小矮人一样的糖果,男人总是早早的出门,然后差不多下午六七点回家,穿着一身靓丽的军服,崭新的,迎着阳光特别好看,那时候言明晚上总是憧憬着男人的回来,小慧总是早早的就把小糖人吃完,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妈妈做完饭菜,一家人就坐在一起看着电视,演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大成为一名机甲驾驶员的故事,当时小时候的女孩长的水灵水灵的,长大了之后却变了一个人,言明觉得那女孩越长越难看了,后来才知道只是换了一个大人而已,哪有小孩长那么快的。
后来,男人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走的,穿着一身崭新发亮的军服,只是母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笑脸,而是阴沉着一张脸,再然后,家里就剩三口人了,那年言明八岁,从孤儿院出来之后,待在这个家里的第三个年头。
言明没了想要的,因为男人不在了,再也没有小糖人了,母亲开始学着做些手艺活,期间有一些穿着军服的人来过家里,全被母亲给轰走了,后来就很少有人来了,家里一天天变的破旧,兴许是这么一栋别致的小别墅在这么个破地方格格不入吧,就变得和周遭一样的破旧了。
言明想要找回男人,可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也许是在XC区的外面吧,后来言明上了中学才又知道XC区的外面是中心区,中心区的外面是东临市,那东临市的外面呢,言明开始读书,他喜欢上了读书,喜欢看各种游记,然后他发现世界居然这么广阔,男人会在哪?
言明找到了那个卖小糖人的商家,是个老是站在学校门口呦呵的老人家,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不同长相的小糖人,原来男人每天变的不同的魔术都是人家做的,言明买了两根,一联邦货币两根,虽然家里拮据,但是这点钱言明还是有的,尤其这是那个男人带给他和小慧的回忆,言明还记得小慧看见小糖人的一瞬间就猛地哭了起来,害的言明被母亲一顿臭骂,如果说言明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母亲的那责怪的眼神。
言明后来长大了,那个男人没有回来过一次,算起来也快十年了,言明知道了男人穿的衣服叫做军装,男人是名军人,母亲把男人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没事就进去摩挲两下,他也进去翻找过,他看见了男人开着机甲的照片,原来男人是开机甲的啊,联邦军人里面最引以为傲的军种,言明想要跟随男人的脚步,只有去那被老师倍加推崇的军区学院了吧,可是似乎都不用他主动去靠近,男人自带的影响就把他卷入了一场联邦内部对决的漩涡里面,一个名为安格,一个名为陈少枫,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岛上?真的只是因为那张录取通知书上没有盖章?不,原来那张车票盖了章,安格真的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选择了来到这里而已,原来这就是安格口中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说话,去反驳,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他为什么想来这里?
言明看向安格的狼头机甲,声音铿锵有力,像山一般沉重,早已经泪流满面:“当然是为了找到我的父亲,路天远。”
“是吗?那你为之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十分高昂。”安格的声音变的轻佻。
“无所谓。”言明毫不犹豫的回答,双眼布满血丝,如同偏执的小孩争红了眼。
“可是在此之前,你需要力量,我说过吧,联邦的本质就是个联邦帝国,你需要力量去打破他,你找谁去获得力量?”
“无论是谁。”言明怒吼,但很快声音便有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反照在遥控杆上的自己,那疯狂的模样是自己吗?也许那才是自己的真实面目?
“很好,打赢我,我带你去。”安格的声音兴奋起来,机甲重新开始动了起来,但言明的机甲依然没有动静,“这样可不行啊,言明。”安格挥舞一拳,将言明的机甲打的后退,撞在那围栏之上,强烈的撞击感将言明的思绪拉回,他低沉着头,似在沉思些什么,又像是被打晕了一样,安格又开始前行了,嘴上依然嘲讽不停:“就你这样还获取力量?回家种种田蛮不错的,可惜你家里没田种啊。”
言明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却依然没有抬起头,安格用手抓住言明的机甲,狠狠往后方丢弃,言明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安格从来没考虑不过第一天开动机甲的言明会不会开机甲,只是依然嘲讽着:“你就不想找到你父亲,当面对质?他抛妻弃子十年,你母亲为了拉扯你们两个到底吃了多少苦,只因为那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一走了之,你就不想抓住他的衣服,狠狠给他吐一口唾沫,说你不配做男人?”安格顿了顿,语气越加尖酸刻薄起来,“然后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给你母亲一个交代?一个女人等了十年的交代。”
言明猛然抬起头,双眼通红如血,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与以前的言明大相近庭,言明感觉自己内心升腾起的暴躁完全压不下来,仿佛内心和身体都置身于熊熊大火之中,压不住,管不了,唯独摸着机甲的操控杆能稍微好受一些,言明略一感受,仿佛自己化身成为机甲一般,机甲的每个角落,每个部位,每个点滴都清清楚楚的浮现在心头,言明感觉内心极为舒畅那燃烧着自己的熊熊大火的痛苦也缓减了不少,言明视线看向那前方走过来的安格机甲,脸上露出笑容。
安格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言明机甲,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共鸣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知道一定会发生共鸣,但是时间以及共鸣程度他都不知道,所以安格抬起的,右脚狠狠往下踩了下去,却把控着分寸,不使得机甲损坏到关键部位而不能动起来,而安格这脚下去却并没有踩到实体,因为言明操控的两只手抓住了那只脚,安格露出笑容,他知道等的东西来了。
而一直站在围栏外面的罗三岳眼神眯了起来,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气势不一样了,言明的气势变成了一头嗜血的头狼,罗冬雪站在一旁,满脸不解为什么会发生眼前的对决,明明言明今天下午才刚刚接触模拟器,虽然天赋不错,但也不可能一下就学会机甲吧,但下一幕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破灭的粉碎,一个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动作。
言明抓住安格机甲的双手将他用力上推,然后双脚喷射器轰然发动,从下面梭了过去,双手向地上嗯了下去,借助推动力,往上推动,最终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打法?罗冬雪满脸不解。
安格操控机甲露出那一排的钢刺从机甲手骨穿透出来,正是罗冬雪建议设计的,安格缓步走向言明,但最终又驻足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言明。
言明的机甲似乎在发热,冒出了白烟,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机甲双眼通红如血,那是机甲内部高温导致的,似乎连外壳都在开始融化,蹭的一声,两排钢刺从机甲手骨冒了出来,机甲头颅缓缓看向安格的机甲,那是言明的机甲开始锁定安格,随即轰鸣一声,言明的机甲猛然冲向安格,其势如虹,其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