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看什么呢?”穿着小小米老鼠图案衣服的小孩,高举着纸飞机,嘴上还发出呼呼的声音,模仿飞机飞行的声音,从屋内小跑出来,却看见另一个坐在地上仰头看天的男孩。
仰头看着天空的男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呼喊着?是在呼喊谁呢?”但男孩依旧看着天空,似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般。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小孩绕着空地打着圈圈,随着纸飞机的一上一下,他的声音也一高一低,眼睛盯着飞机,一个人乐在其中。
“哥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啊?”似是因为看着天空的男孩没有理会他,小孩不再高举着纸飞机,而是蹲在他所呼喊的哥哥身旁,也学着仰头看着天空,但却什么也没看见,而且平常这个时候都有一大群的小麻雀不知去向了。
“快跑!”一直盯着天空的男孩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表情似乎有些不安,看着那蔚蓝色的天空,他下意识说出快跑两个字,但他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
“什么?哥哥你说了什么吗?”小孩挠了挠头,小手揪住大男孩,似是想要晃动,却发现大男孩纹丝不动。
“快跑!”看着天空的男孩越来越焦急,连嘴唇都在微微颤动着,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左右扫视,似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他听到了有什么人在呼喊着,他要叫那个人快跑。
“恩,怎么还在外面呢,其他小朋友都已经睡了,你们也该休息了,乖乖午睡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有人从屋内走出来,一边用颇为无奈的语气说着,一边把小孩抱起来,向屋内走去。
似是有些生气,小孩嘟起嘴,指着坐在门口的大男孩叫嚷:“那哥哥呢?他为什么不用午睡?”
“你先进去,然后我再把哥哥抱进来。”
似乎还是觉得很不高兴,又或许是觉得哥哥一句话都没对自己说,小孩举起手上的纸飞机,用力向大男孩丢去,在进入屋子里面之前大声喊道:“哥哥!”
纸飞机直直的敲在了男孩头上,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眼中的迷茫开始消散,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他猛然回头,大声叫喊:“快跑啊!”
可是入目之处已是漫天大火,这栋两层独立小楼已经被大火吞噬,不知何时已然夜晚,天空上繁星闪烁,浓烟将那轮明月都给掩盖住了,远处不停传来警笛声,似乎还有人在远处呼喊着,男孩呆呆的看着那大火中的楼房,有些茫然,他听见了哭喊,听见了仿佛绕在耳梁上的哥哥二字,忽然,他面露恐惧,在那大火之中似乎多出来两个猩红的点,犹若地狱中的恶魔睁开了双眼,那红点缓缓上移,好似恶魔站起身来,似乎宣告自己从地狱出来一般,一阵惊天般的怒吼响起,将世间所有声音全部掩盖。
西元历596年,夜晚,天空上密密麻麻的星星遍布整片天空,只是那众多星星却从不闪烁,一轮明月高悬天空,联邦旧城区一栋破旧小楼,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男孩仰头看着天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握住已然腐朽的铁栏杆的不断颤抖着的双手显示他不平静的内心。
随着时间流逝,男孩似是渐渐平复下来,原本沉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微不可闻,他抬头仰望星空,注视着那轮散发柔和光亮的月亮,月光将男孩的模样照耀得清晰可见,一头平齐短发,一根根竖立着,没有刘海挡住他那明亮的双眼,幽黑的瞳孔中那轮明月闪烁发光,虽然半弯着腰,但仍旧可以看出他那修长的身体,只是那斜侧着的脸庞看上去略显稚嫩。
男孩仰望着星空,忽然有些厌恶的低下了头:“又是满天明亮的星星!”他摇了摇头,不再看着天空,低下头,看见几只野猫在电线杆旁的垃圾桶内不停翻动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有大火,有叫声,还有那猩红的两点。
似是有些烦躁,男孩猛然握紧拳头用力敲在铁栏杆上,震落一片铁锈,他低沉着头,闭上眼睛,嘴唇一片发白,豆粒般大小的汗水顺着他鼻梁落下,就在这时,一道不知什么动物尖锐的叫声突然响起,而后又很快沉寂下去,男孩身体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有些突兀,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从黑暗的小巷里不急不缓地走出一人,戴着一条黑色头巾,露出头巾的那一小簇黄色头发似乎在大声告诉别人我是不良少年,那人一双小小的眼睛斜撇着小楼阳台上的男孩,面不改色地没有任何停顿的走向小巷另一头,消失在黑暗中,男孩一直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其背影,他才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似是还想继续睡觉一般,男孩转过身向屋内走去,只是那双幽黑的眼睛警觉的迅速扫过四周,右手不自觉微微握紧,掌心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白色纸团。
一直到走进屋子里面,关上那扇发出吱呀声响的门后,男孩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背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手电筒,用嘴叼住,然后缓缓打开那张白色纸团,不大的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见到主考官!”。
看完后男孩右手一搓,又卷成一个小小纸团,取下叼着的手电筒后右手一丢,把那纸团吞下肚子,将微型手电筒收回口袋后,男孩透过门上的缝隙向四处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放下心,再次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之色,走了几步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一个月后的联邦成立四十六周年庆典,目标是那十台B7型机甲。”
西元历499年,原本纷争一片的大陆,终于是停止了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
西元历522年,如今已然代替了石油,太阳能等能源的亚能首次被发现,其单一的亚能粒子内蕴含的超高强度能量使得亚能一经发现便立即被广泛使用,一颗毫米大小的亚能粒子可以提供一辆车持续不断行驶一天的能量。
西元历550年,人型兵器战斗机甲问世,被称为机甲始祖的R型机甲,纳米护体装甲,使得至少需要10mm的狙击枪子弹才能在其身上留下一丝痕迹,拥有超过200公里时速的奔跑速度,在短程距离内甚至能达到翻倍的时速。
若是在50年前这种新型战斗兵器问世的话,或许三方势力的平衡便将打破吧,然而如今已然没有大国小国之分,因为除了三大帝国之外,剩余的十数个小国家联合成了联邦政府,占据大陆中央靠南边,紧邻大海,东西北三方分别和三大帝国接壤,原本在三大帝国看上去如同笑话的联邦,在联邦率先研制出人型机甲后,三方合计损失接近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后,才猛然惊醒,而后付出惨痛代价艰难获取这种人型兵器的情报,并陆陆续续仿制出机甲,但即便如此却无人再敢触碰南方那弹丸之地的联邦政府。
西元历585年,在联邦西枫区东临市,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火灾,听说当时火势之大连天空都被炙烤地扭曲变形,听说联邦甚至动用了机甲来运输水源才将大火控制住。
西元历596年,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便是全联邦的欢庆之日,只是平和之下的暗流却不断搅动着。
“明明,还没起来吗?小慧,去叫叫你哥。”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好嘞。”一阵木制楼梯被踩的呀呀作响,好似老树叹息般的声音过后,又是一阵轻快的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哥,醒醒啦,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跑去和哪个女孩子约会去了?早就和你说了啦,咱家附近的那些胭脂俗粉哪里配得上哥哥你啊,你可不能因为哪个狐狸精出卖色相给迷惑了。”声音是银铃般的,只是话却有些粗鄙。
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手推开几乎已经贴在自己脸上的另外一张带着几颗麻子很是清秀的脸,只是表情却是和其相貌不符的狡黠。
“好呀,哥你手上还有香水味,昨天晚上是不是从阳台爬出去约会了?”被叫做小慧的女孩鼻子嗅了嗅把自己推开的那只手,当即脸色大变,辫子一甩,摆出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男孩听见小慧说出自己从阳台出去时,身体微微一颤,把手收回来,自己闻了闻,哪有什么香水味,不过一些沾在手上的铁锈散发的铁锈味罢了,他脸色不变,问了句:“为什么我不能从一楼出去而是从二楼阳台出去呢?”
“因为我离开你房间的时候在你房门上夹了白纸条,今天早上我进你房门的时候发现纸条还在,所以你肯定没有从一楼走出去。”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说着一副天经地义的话语。
“我下次出门的时候记住了。”男孩有种算你狠的感觉,对着挂在墙上碎了一块角的镜子快速梳理了一下后,便拿起整齐挂在旁边的黑色校服走出房门,衣服上的校徽东临一中四个大字散发着幽幽光芒。
“哥,干嘛要去卫生间换衣服,可以在房间里嘛,小妹我还能帮你拿衣服啊。”女孩的声音似是有些幽怨。
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差不多十米长的走廊尽头,踩着那似乎像是饱经风雨一样的木制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然而那扶梯上精致的花纹却显示这破烂的楼梯也有曾经辉煌过的日子。
男孩走下楼,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围裙正在走来走去,忙碌地准备早餐的身影,看着那瘦弱的身板,男孩停下脚步,一时间有些愣神,虽然穿着有些土里土气,但是她那自然散发出的大度气质却不似普通的家庭主妇,看见其几乎每根手指都扎着绷带,男孩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
妇人听见楼梯发出往常一样吱呀的声音,却发现声音还没过完就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去,看见那修长的身影后,笑了笑,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些,但很快就又摆着一副严厉的模样:“言明!说了多少次了?每天七点必须起床,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参加入学考试,虽然我并不赞成你去军区学院,但是身为母亲,我尊重自己的儿子,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你就得用全部的精力,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明白了没有!”
“知道了,妈。”言明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一个月后不仅是联邦庆典,也是他要报考的第五军区学院的入学考试,那是决定他命运的日子。
“知道了还不快点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妇人板着一张脸。
“得令,母亲大人。”言明身体一正,行了个军礼,一板一眼地走下楼梯。
似是被逗乐了,妇人扑哧一笑,言明看见母亲笑了,也笑了笑,他喜欢看母亲笑了,只是因为那件事,母亲已经很少露出笑容了,看见言明又停着不动了,妇人立刻眼睛一瞪,言明便讪讪的回过头。
“哥,听说你要去开机甲啊,就是那电视上播过的十多米高的大铁块?我还没真正见过机甲呢,电视上都好帅气的样子。”
“哥,记得拍照啊。”
“哥,要不你带我去你学校呗,我们学校上的课都无聊死了,我想要亲眼看看机甲长什么样,听说电视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说不定机甲就是一块铁疙瘩哩。”
“还有整整一个月我才能见到机甲,你到底想怎样!”言明狠狠把家门关上,终于把那蚊子一样嗡嗡作响的声音隔绝开来,顿时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近两百年来,大陆发展之迅速因为亚能的出现超过西元历元年之前近两千年的大混乱时代发展速度,那时著名的克尔伯宁大空战据说当时两大帝国为争夺制空权集结了近千台战斗机,遮天蔽日的战斗机如同一梭梭离弦的飞箭,整整一天如同陨星一般,不断坠落在地,壮观而又震撼。
只是当时决定了两大帝国战役走向的一场空战在如今看来却像个笑话,那些钢铁之鸟在如今的B型及以上附带有空中喷射器的机甲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一般。
言明看着书本上记载的历史,上面还附带着一张灰色照片,似乎是以此来显示年代的古老吧,言明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毕竟那时就已经有了3D全息影像,怎么可能还会用这种拍摄得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中只有两人,一老一少的两人对着照片之外的每个人都露出一成不变的笑脸,这是当时的空军大队队长和他儿子的合影,他摸着才五岁的儿子的头说等爸爸打完那些北方蛮子陪你去市里面新建设的游乐园。
看着照片里的父子二人,言明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孔,但却始终有些模糊,那是他的父亲,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长相了,虽然母亲房间里面有全家的合影,但言明甚至没有去看过一眼。
“但是那场著名的空中战役,足足近千架战机,十不存一,最后所能找到的那位空军大队队长的只有一块帝国颁给他的勋章,连遗体都没能找到,所以给他孩子的承诺也就没法实现了。”历史老师有些深沉的声音打断了言明的思绪,言明回过神来,自嘲一笑,也许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吧。
言明是个孤儿,从小在联邦西枫区一家福利院长大,他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听院长说是在福利院门口捡到还在哇哇大哭的他,想来应该是被遗弃的吧。
而在他六岁的时候,一场大火改变了他,也就是那场轰动整个XL区的大火,因为半个东临市几乎都被那场大火席卷,只是最后有些细节他都遗忘了,比如说他一直深埋脑海的那双猩红两点,再比如说他不过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的是三张非常陌生,之后却陪伴了他近十年的面孔,除了某人外。
爸爸在言明七岁时原本说要给他改名字,但是随着男人的离开也就这样不了了之,直到现在言明还记得那个早晨男人离开时的背影。
听母亲偶尔提起过,外公外婆似乎是联邦某些大人物,但是父亲却只是个很简单的小人物,所以在那些老顽固看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简直是一件仿佛罪大恶极的事情,甚至直接和母亲断绝关系,不相往来,虽然联邦成立快五十年,作为大陆首个民主制的国家,但是那些帝国贵族思想依然难以避免地流传了下来。
不过父亲倒确实很厉害,听说之前立下了大的军功,自家住的大房子都是联邦政府送的,但再好的房子也架不住年久失修,一切仿佛都随着男人的离开而消失了,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后悔嫁给过这个男人呢?
原本她不必和自己娘家搞成一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原本她可以听从父母亲的安排,嫁给联邦的高级将领,锦衣玉食过一辈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做些手工制品和市政府对军人家属的补贴度日。
不过多亏言明在校成绩优异,不光学费全免,还能拿奖学金补贴家用,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可以进入军区学院的大门,而见结果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月后的那场入学考试。
如果就这样顺利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如果没碰到那个人的话。
还是一张照片,那个藏身在破烂的黑色长袍下面看不清长相的人给了他这张照片,明明身处闹市,却能在巷子里窜出来这么个人,如果不是大白天恐怕言明一脚就踹过去了,那只刻有毒蛇纹身的手有些机械地递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正站在支架上,向一台不知型号的机甲的驾驶舱内走进去……
有些机甲即使型号对于国家来说都是机密,更不用说光明正大的拍出照片供人参观,但是让言明注意的不是机甲,而是那个人,那个男人,那个让母亲天天晚上看着相片发呆总会想到的男人。
之后那个黑袍人便再次隐没在巷子的黑暗深处,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好像只是为了给他一张照片罢了。
收到照片后,言明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和母亲说这件事,直到最近,也就是差不多半个月前,那些让市区警卫头疼不已的暴走族不知怎么的找上了他,并告诉他一件事。
如果还想知道更多的有关他父亲的情报,就需要他在一个月后的考试中见到主考官。
有时候明明都快淡忘掉一个人,甚至内心深处对那人都有些恨意,但是真正得知了那人的消息,言明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虽然内心非常犹豫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那群人并没有说明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如果说像西枫区东临市这种偏偏角角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和往年联邦庆典不同的是那十台B型机甲,所以那些人十有八九打的就是那十台机甲的主意了。
言明不知道一台机甲的价值是多少,但他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如果暴露了的话应该会被当做叛国处理吧。
叛国啊,言明嘴角抽了抽,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在冒冷汗。
言明扭头看向窗外,鸟语花香,又是一年春转入夏之际。
一个月说长不长,时间总是那样在人们指间悄悄流逝。然而除了那张纸条竟然再没有任何消息传递给言明,甚至原本天天晚上开着改装后的摩托在马路上肆意奔吼着的暴走族也不见了踪影,这倒让市里的警卫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群不务正业的家伙也难能可贵的有国家荣誉感?
入院考试在联邦庆典的前一天,听说是特意如此安排的,考好的人可以好好享受联邦庆典的欢庆,之后的两个月只需要好好准备收拾行李然后出发就行了,没考好的人也可以好好享受庆典,作为两个月唯一一次的放松机会,然后好好准备升学考试吧。
听说每年例考都换着方式变着法子,一个小时考完,十分钟就能划分出合格与不合格,上次例考在考试途中监考官就会到处查看,直接宣布考生的不合格,到最后只有寥寥数人考完全程。
所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直到言明此时坐在不大的教室,面对着一张洁白如雪的桌子时,终于知道什么叫奇葩的入学考试了,没有试卷,没有问题,有种面试入职的感觉,但是连最基本的理论基础都不考吗,可以考完之后再面试啊,但什么都没有。
和他同样坐着的还有十个人左右,每人都相隔一小段距离,还有一些空着的桌子,那是随着坐在教室前方哈欠连天的监考官点名出去的人空下的位置,每年东临市绝大部分顶尖的学生都会被直辖区的第五军区学院招收进去,而想要报名参加还需要院校有限的几个推荐名额,所以这次考试总共加起来差不多只有三十个人。
而到现在为止出去的人还没有一个回来的,应该都是不合格吧,毕竟上一届总共加起来才通过几个人?
毕竟能够开动机甲这种大家伙,对于军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荣誉,而成为一名军人本身也是一种荣誉,因为联邦就是个巨大的军事国家。
“下一个,魏军。”
随着言明身旁的人站起来后,言明目视着那人有些犹豫的步伐慢慢走出教室门,拳头不由得握紧了,难道说他也会不能合格?虽然后面还有学校的保送名额,但是如果连初次考试都不能通过,如何见得到主考官?怎么才能得到……
那个男人的消息?
“下一个,嗯,言,明!”原本一直眯着眼睛,打着哈欠的监考官忽然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古怪的看着面前的名录册,抬起头来看了眼言明,看着站起来有些发愣的言明,又面露不耐地冲着言明叫道:“就是说你了,还不快出去。”
言明急忙大踏步地走向门外,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处,两名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一左一右站在教室门口两旁,目光没有随着言明的到来而有所偏移,只是一直目视着前方窗户外的天空。
言明走进教室,正好迎面撞上原本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叫做魏军的少年一脸垂头丧气地离开。
言明眼神微凛,侧着身体让开了道路,顺便简单的看了眼教室内部,不大的教室里面三个同样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坐在桌子前,面无表情的盯着言明,还有一人站在窗台前面盯着一盘盆栽似在仔细观摩,那人身穿白色军装,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戴着军帽,而是像在展露一般显露出他那金色如骄阳般绚丽的金发,这种人不管在哪里应该都是焦点吧,言明心里这样想着。
不知有谁轻咳了一声,言明一恍神,连忙快步走过去,坐在中间的那名军人示意言明坐下,之后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盯着前面正襟危坐的言明,三名军人并没有如何刻意的凝视,只是简单的看着言明,但是言明却感觉像是被狼盯住了一般的感觉,身后直冒冷汗。
教室里面安静的吓人,沉默地让人甚至能听见呼吸声,只有言明一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最后,一道略带慵懒却又有些霸道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
“学生,你认为什么是战争?”声音来自那名身穿白色军装的男人,此时他已经转过身来,露出他那蓝水晶般的瞳孔,他的眼神慵懒,却又像用慵懒的眼神环视自己领地的狮子,骄傲而又霸道,脸上几道如刀般刻痕的皱纹更添几分霸气。
言明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张开了口一个字都说不来,什么是战争?这个问题如果是军人来回答的话应该会脱口而出荣誉二字吧。
“答不出来?如果是军人来回答战争的话应该会说荣誉二字吧。”言明刚在脑中快速转过念头,下一刻金发男人已经自问自答地说出了话语,似是看出了言明的窘迫,男人又开口问:“那我问你机甲又是什么?”
言明闻言,沉吟了片刻,双手有些紧张的揪住了裤子:“机甲于联邦建立之际的西元历550年正式出现在世人眼前,而他的制造者名为拉罕·莫得,并在和克伦尔帝国的第一次战役中大放异彩,横扫克伦尔帝国两大精锐兵团……”
“理论知识学的不错。”金发男人打断了言明的话语,自顾自的走到言明面前,原本坐在桌子前面的军人自动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放好在男人面前,然后笔直往后一站,男人单手撑着椅子,转了个圈,反坐在言明面前,头耷拉在椅子的靠背上,“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开机甲?”
“军人的荣誉!”言明脱口而出,但却是已经在他脑中转过数遍的答案。
“是吗?荣誉啊!你还不是军人呢,而且你至少还要两年才能拿到军人证。”男人有些玩味地看着言明,忽然话锋一转,“而且我从你眼睛里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哦,那可不是荣誉。”
男人目光如炬,注视着言明,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言明下意识不想直视男人,却发现根本挪不开眼神。
“听说你……”男人的声音如同呢喃一样传入言明耳中,在这一瞬间,言明想到的是那个黑袍人,那些暴走族,想到可能会当做叛国处理,言明嘴唇甚至都有些发白,汗水不住地流下。
言明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一张白纸被看破,甚至脑海里,心里所想的都被看透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想要竭力隐藏的东西被人一点一点挖掘出来,但紧接着他又浑身一松,因为男人紧绷的脸忽然对他笑了笑:“有个不错老爸?”
言明一愣,这是闹的哪一出?
“言明,恭喜你合格了,剩下的两个月你想去疯玩到处溜达还是窝在家里成天玩游戏都没有关系,只需要在八月去学院报到就行。”男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军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一拍脑袋,“对了,我叫安格·阿尔伯特,是这次的主考官。”
一直呆愣不知发生何事的言明一个激灵,主考官,就是眼前的家伙?言明猛然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快速转动,忽然发现这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和那个已经消失在他视线,消失在他们家的那个男人有关,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挂上了钩。
那些人知道眼前这个叫安格·阿尔伯特的人和自己父亲相识,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见到这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一定会来见自己,那么那些接触他的人有什么目的,想要做什么?
第五军区学院的入学考试地点选的是东临市一所不大的实验中学,因为离得和市中心比较近,但却处于相对十分安静地段,而且学生也不多,不会太干扰那些即将参加升学考试的学生,不大的学校总共只有四栋楼,差不多就是走进校门,差不多走两分钟就到围墙了。
本就是周末,校外更是难得能见到几个过路人,几只鸟雀飞到校门下方敲敲点点,但却被一阵阵轰鸣声惊得四散飞走,似乎地面都在轰鸣,那是摩托声,那是一阵摩托声,那是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整座学校的摩托声,一个戴着红色头巾的人低头看着手中平板标识的地点,冷笑了一声,如果此时言明在的话,应该会认出就是这个人告诉他如果能见到主考官就会告诉他父亲的消息。
不大的学校在那些暴走族围起来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摩托的暴鸣声。
“整座学校被疑似当地暴走族围困,预估人数大概有三百人。”站在安格身后的那名像木头一样沉默不语的军人微微前倾,附在安格耳旁子小声报道,另外两名绿装军人也站起立于安格两侧。
言明看着忽然间似乎紧张起来的气氛,有些不明就里,但是他听见了摩托的暴鸣声,因为以前天天夜里都能听见那些暴走族轰鸣的摩托声在马路上飞驰而过,风中传来放荡不羁的笑声和叫骂声。
安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名军人刚往后侧了侧身子,忽然脸色一变:“察觉到被制式导弹锁定。”
“导弹?”言明脱口而出,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导弹这东西不是应该打击像机甲那种大家伙的嘛?
“放轻松,别紧张。”安格对着言明笑了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人不要尝试将他带走撤离,走到言明身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指轻轻划过,在言明耳背上取下了一粒黑色纽扣般的东西。
言明感觉像是蚊子盯了一下一样,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满脸的错愕,但是安格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嘴唇上,示意言明不要说话,然后仍是面带笑意的转过身:“连导弹都弄出来了啊,那些老不死的,之后肯定又是解释说什么帝国间谍什么的渗透进来了,至于替罪羊嘛,外面的这些家伙阵仗倒是蛮大的啊。”
那三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安格似嘲讽联邦某些大人物的话语。
安格也不在意,缓缓走出教室,那两名站岗的军人依然一动不动,不过看见安格后却立刻敬了个军礼,安格双手扶着阳台的扶手,看着正前方校门处被诸多各色摩托围得水泄不通的暴走族,脸上的笑容不减,他很自信,应该说他一直都很自信,因为他可是狮心王。
“古加,我可不喜欢颠簸。”
那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绿装军人沉默地低下了头,向后走去,另外两人沉默地站在安格身后,至始至终这几人都没说一句话,沉默的像是机器人。
言明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自处,安格向言明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在自己旁边,看着差不多和自己齐高的言明,安格扭过头不再看着言明:“我和你父亲认识很久了,差不多有二十年吧,所以你在我身边不用太紧张,因为他可能,因为某些,事情不能回来,希望你不要太怨恨那个男人,其实那个男人也不好过。”
言明看着安格,听着他的话语,鼻子一酸,心想这算什么?心里不好过,那当然了,一走就是走十年,抛家弃子,想来是个人都有些愧疚感吧,只是十年后还不能自己回来,要别人来说自己不好过?
似是没察觉到言明的状态,安格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如果我们有力量的话,就不会是这样子,联邦虽然是联合制国家,但在本质上依然是帝国,只是一个人的权利分配到多几个人的手里,尤其是这几个人的目标都很一致,那么和一个人手握权利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这个世界上某些东西的存在让那些半老不死的家伙为之疯狂。”
联邦制的帝国吗,联邦帝国!有些事情离言明还很远,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他应该知道是因为自己才把那些人招引过来的吧,那为什么不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而且不是说还被导弹锁定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瞎扯呢,都要死了啊!
“能不能陪我看一出好戏啊,只要看着就行。”安格扭头一笑,笑容简直就是那些少妇们的末日,连言明都看的有些恍惚,呆愣愣的点了点头:“恩。”
恩字刚说出口,言明就有种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他在心里怒吼,看啥戏啊,赶快逃命吧,那可是导弹,导弹啊,知道什么叫导弹吗?就是那种如果加个超压缩亚能弹头的导弹能瞬间灭了整个东临市区啊,对付他们几个人不还得杀个几千遍才能慢慢平息下来,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当然还是可以收回来的嘛,不过旋即他又有些郁闷,总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被眼前的男人带着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