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瑀攸闷头睡了一觉,才觉得缓了过来。起了身,吃了早膳,林氏就派人来送身契了。
文瑀攸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不过,叫什么来着……
元棋看着一脸纠结地自家小姐,只好开口提醒道:“这是梁妈妈,这个是元桐。”
元桐?从的是元字辈啊,那就是补上元寒的缺喽。文瑀攸打量了一遍这个和元棋、元梓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长相清秀,个子高挑,总的来说是不错的,就是面瘫了点,啧啧,冷美人啊。
“你都会些什么啊?”文瑀攸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姐想让奴婢会什么,奴婢就能会什么。”元桐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口气很大啊,文瑀攸挑了挑眉,“那你现在会什么。”文瑀攸的语气稍沉,带上了些许的压迫感。她上一世做了大半辈子的侯夫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带气场,重生以来一直压着,直至今日才释放出来些许。
元桐看了一眼靠在大迎枕上的女童。文瑀攸今日穿了件纯黑色绣海棠的棉衫,下身系着同色系的撒花百褶裙,明明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可元桐忽然有种感觉,这个才四岁的孩子要比她师父还可怕。
听见文瑀攸的问话,元桐下意识的就吐出两个字:“杀人。”
元棋听见元桐的回答,一下子就被口水呛到了,站在一旁咳个不停。梁妈妈无奈的看了元桐一眼,心想这妮子怎么这么不禁问,这要是吓到小姐了可怎么好。
文瑀攸倒是淡定,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那会灭口不?”
“会。”元桐垂下眼帘,又恢复了冷酷的样子。
文瑀攸用手指细细地描绘着裙摆上海棠花的纹路,道:“行了,我知道了。元棋,把那本医书给她,让她给元梓带去,省得你跑一趟了。”
“哎。”元棋应了声,就去翻书了。
“梁妈妈就顶了祝妈妈的职吧。”文瑀攸三言两语定下了二人的职务,就去看文禹奇了。
等到文瑀攸的春衫做出来时,文景魁就亲自到桐城来接他们回家了。
小半年没见到文景魁,文禹松在听到消息后,扔了书就往前厅去,气的季丰在后面直跳脚。
文瑀攸看见文景魁的时候,众人都到齐了,就连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文禹奇也被抱了出来。
“爹爹。”文瑀攸蹭到文景魁的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声。
文景魁摸了摸文瑀攸的脑袋,“阿衡又长高了。”
季老太爷看了冷哼一声,只撇过头去自顾自地喝茶。
季老太太就笑道:“阿衡怎么有了爹爹就不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了,看看,你外祖父都吃醋了。”
“谁吃醋了,谁吃一个奶娃子的醋。”季老太爷狡辩了几句,不过他是真心不高兴啊,文瑀攸在文景魁没来之前跟谁都好,小小的一个肉团子让人稀罕死了。结果文景魁一来,小肉团子就粘到文景魁身上了,他能开心的起来吗?哼,这个文景魁,拐跑了她的宝贝女儿,还要拐跑他的乖乖孙。真是不可理喻。
文景魁只是清浅的笑了笑,那笑容和文禹松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要说文瑀攸三兄妹中长得最像季氏的自然要属文瑀攸,最像文景魁的就是文禹松了。至于文禹奇,他太小了还看不出来吗。
文景魁带着三个孩子回京倒是顺利。文景魁一行人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京城的天气已经向闷热转变了。文老太太就张罗着给文瑀攸几个做夏衫。
正常侯府里的少爷小姐每季的衣衫都是四套,但文瑀攸的却是七套。只是这另外三套是文老太太自己掏腰包给文瑀攸添的,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文瑀攸回了永安侯府文老太太就吩咐把她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文青院,连带文禹松的也搬来了。这样的话文瑀攸每日就不用起的太早去请安了。
文瑀攸回府没几日,就在请安的时候撞见了二房的文瑀婉。文瑀婉平日里请安都来得早,往往文瑀攸去请安的时候文瑀婉已经走了。可今日却撞上了,还真是巧了。
文瑀攸看了一眼穿了一身黑的文瑀婉差点没笑出来。文瑀攸还没出孝期,又嫌那白色太碍眼,就挑了黑色的穿,没想到文瑀婉也整了这么一身。
“大姐姐你穿着一身黑不热吗?还有啊,你最好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的好。”
文瑜婉瞪了文瑀攸一眼,“怎么,许你穿就不许我穿,你就是在嫉妒我穿着比你好看!”
文瑀婉大文瑀攸三岁,身量已经拔了起来,初初的显出了小美人的形态。而文瑀攸则是白白嫩嫩的,也就只能算上可爱,只那一双眼睛给她平添了几分颜色,和美人二字却是搭不上边的。要说这衣服,倒也真是文瑀婉穿上好看些。
文瑀攸冷哼一声,她好心提醒她还不听,那到时候被训的哭鼻子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文瑀攸和文瑀婉前脚后脚进了屋,果然文老太太看见文瑀婉的穿着就黑了脸。
“我还没死呢,你穿这丧服给谁看?你这是要咒我这老太婆早死不成!”
文瑀婉听了文老太太的呵斥,委屈的看了文老太太一眼,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花,又低下头去,扯着衣角不说话。
宋氏一看见这个庶女就头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母亲别生气,婉姐儿这不是因为她大婶去世伤心的紧,这才穿了这么一身衣服吗。”
“那要等到现在来穿?前些日子她穿红戴绿的时候我可看不出来她哪伤心!”
宋氏见圆场不成,只好呵斥道:“婉姐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衣裳换了!”
文瑀婉委委屈屈的走了出去,走之气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文瑀攸一眼。文老太太看见她的小动作,差点没气被过去。
“换完衣裳就不用来了,在你自个院子里头好好学学规矩!抄女戒和女则,抄五十遍!”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文瑀攸同情的看了文瑀婉一眼,又亲自端了茶给文老太太。
“祖母不生气哦,祖母喝茶。”
文老太太接过文瑀攸递过来的茶盏,轻叹了一口气,“行了,你们都退下吧,阿衡留下陪我用晨食。”
这几乎就是文青院的规矩了,无论来请安的是谁,能留下来的就只有文瑀攸。
文老太太夹了个小花卷给文瑀攸,又指了指站在文瑀攸身后布菜的元桐问道:“这丫头可是你在路上买来的?瞧着眼生得很。”
元桐是季家眷养的死士,这几日都跟着季氏的陪嫁丫鬟月秋。月秋也是季老太爷给季氏的死士,让元桐跟着月秋是再好不过的。这不,都学会布菜了。
“是外祖母给的。”文瑀攸咽下嘴里的菜回道。
“是吗。”文老太太点了点头,“你外祖母给的丫鬟,我倒是放心。“
季老太太的名声,文老太太是听说过的;季老太太的为人,文老太太也是见过的。文老太太很是欣赏季老太太,欣赏季老太太那份能为爱情豁出去的勇气,因为这是她没有的。
文老太太之所以能嫁给文老太爷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事实上文老太太嫁过来的这几十年就没过上顺心的日子,光是文景贤的生母就让她头疼了好久。
文老太太看了眼文瑀攸,还好她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文瑀攸是文老太太一手带大的,文瑀攸什么性子文老太太是再清楚不过。这孩子太聪明,太懂事,性子倒是像极了她外祖母。可古人言慧极必伤,文老太太倒是总担心这个问题。
文瑀攸吃过了早饭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那着从季丰书房里搜刮出来的一本棋谱慢悠慢悠地看着。
文瑀攸上辈子为了讨人喜欢,把自己完全按照大家闺秀的方向去发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一手工整的簪花小楷不知惹来了多少人的羡慕。可就是换不回那人的注目啊……
文瑀攸上辈子嫁给了顾阳侯史天河。成亲四年无所出,文瑀攸便听了萧凡媛的话,把同父异母的妹妹文少卿迎进了门做了史天河的平妻。文少卿进门不到一月就有了身孕,七个月后早产下一男婴。文瑀攸到死才知道,那个孩子明明就是足月出生的,文少卿早就和史天河有了苟且!至于她的身子,早就在出嫁前就让萧凡媛给败坏了,能生下孩子来才怪!
文瑀攸把书盖在脸上,感觉有些气短,又把书拿了下来,烦躁的撇在桌上。一旁的元桐就把书收起来,换了杯清茶放在文瑀攸的手边。
经过了几个月,元桐终于把文瑀攸的习惯记了下来,平日里和元棋在文瑀攸身旁伺候。至于元梓,文瑀攸给她提供了医书、药材、场地,若是这样她还不能成器的话,文瑀攸就要考虑放下这步棋了。
文老太太把季氏的嫁妆一分为三,记在文瑀攸兄妹三个的名下。所以文瑀攸现在倒是不缺钱,供一个医女还是供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