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仙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见萧月发过那么大的火,而且还是对他。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似乎没有做错。杨仙的脑子里无数的思绪翻涌上来,纠缠在一起,结成一团乱麻。
之后袁英杰还说了些什么,杨仙全然不知,只记得到最后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等过两天你师姐想通了,气也就消了。”杨仙胡乱答应了一声,然后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大殿。
三天后,小虞城外的一处山丘上。
杨仙仔细打量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吊坠。这就是那个擅长伪装术的杨彤师姐炼制的人魔障。吊坠是用筑基期人魔的心脏炼制而成的,可以散发出人魔身上的那种扭曲邪恶的气息。上面还铭刻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阵,会对佩戴者的外貌进行一定程度的修饰,外面看起来就跟人魔差不多了。据说人魔障做过试验,没有被筑基初期的人魔统领看出破绽,但更高一级的人魔将军就不知道了。所以这次行动还是充满了各种未知的风险。
“还不走吗?”杨仙的神情有些憔悴,这三天来他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再等一个人。”欧阳珏淡淡回道。“还有谁?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嘛?”杨仙皱了皱眉头。“一个你很熟悉的人。”欧阳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杨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丘下出现一个身影。尽管已经换了衣服,做了稍许的修饰,但是杨仙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来?”杨仙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死死盯着欧阳珏。欧阳珏不为所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锵”一声清越的剑鸣声响起,“离合”剑半身出鞘,虚空中剑意四溢。“是我自己要求的。”林双终于走上来,她圆圆的俏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讥笑,“杨仙,还没遇见人魔你就想来一场内斗吗?”杨仙慢慢收回长剑,看着林双如玉的脸庞,难以理解地问道:“你怎么会来?”“只允许你们俩逞英雄吗?袁师兄同意我来的。”林双语气强硬地回答。
“我也同意了。”欧阳珏淡淡开口,“林师妹可以在很多地方帮到我们,一旦发生意外,声势巨大的符录也能给我们多制造几分生机。”“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杨仙皱着眉头对林双说道。林双看着他的眼睛不屑地笑了笑:“那么你呢?你的小师姐那样阻你,你怎么不乖乖回去。”杨仙微微低了低头,避开林双尖锐的目光。
“杨仙。”欧阳珏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杨仙,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的心,很乱。”杨仙握着“离合”剑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只是默默说了一句:“走吧。”
三人佩戴上人魔障,外表看上去就是三个怪诞邪恶的人魔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几个土著人魔,找机会混进人魔国都了。
三人离小虞城越来越远,慢慢深入小魔渊。一路上,三人看见有双目赤红的雪白兔子被矫健的魔化豹子撕咬吞下,但是没有片刻,豹子浑身发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然后就见一个狰狞的兔头咬穿了豹子的肚子跳了出来;有大着肚子的魔狼,生下七八只圆滚滚的小狼崽后,却接着慢条斯理的将它们一只只嚼碎吞下;还有疯狂厮杀的魔虎,喜欢啃食自己的魔化野猪…..
一路走来,三人的脑海中只留下几个印象,那就是:荒诞,残忍,扭曲,混乱。只是接近小魔渊中心,生活在这里的妖兽们就已经完全失去常性,那么坐落在魔渊中心的人魔国都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或许是魔气不知不觉的侵染,还有一路上各种血腥场面的冲击,加上一直都见不到一个人魔影子的烦躁,三人的眉宇间也渐渐挂上了一丝丝的煞气。终于,在眼前黑色扭曲的树木开始慢慢变少的时候,有人魔的声音开始传来。
顺着声音找去,三人看到两个像野兽一样正趴在地上似乎在啃食着什么的人魔。等三人慢慢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两个中年人魔正专心致志地撕咬着一具小女孩的尸体。“呃。”林双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想呕吐的感觉。杨仙见此悄悄移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野。
那两个人魔听到了声响,抬头用凶狠挑衅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啃咬起来。欧阳珏走上前去,一脚将两人踢开。“起来,有话问你们。”欧阳珏伪装后的脸庞上一片冰冷。
“我不喜欢大人的肉啊。”其中一个人魔仔细打量了一下欧阳珏,然后一脸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又爬上来,从地上的尸体上扯下一块血肉塞入嘴中。
欧阳珏面无表情地继续抬脚,这次他直接把这个人魔的脑袋踩进了他的胸腔里。“需要这样吗?”杨仙皱着眉头问道。“这就是人魔的行事风格。”欧阳珏冷冰冰地开口。
“三位邪恶的大人想要知道些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剩下那个中年人魔很快跪下将脸紧紧贴在地上,一脸谄媚地说道。“这片地方我们不熟悉,带我们去国都。”欧阳珏又是一脚。
“明白明白。”那人魔被踹得再次吐血,却丝毫不在意,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三位大人跟我来。”那人魔临走前还悄悄的从地上小女孩尸体上再扯下一块血肉藏进衣袖里,然后恭敬地给三人带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死去的同伴一眼。
中年人魔弯着腰,腆着脸,像狗一样在三人面前摇尾乞怜。杨仙忍不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魔恭敬地回答:“回禀大人,小人叫做戈多。”“那么戈多,离国都还有多远。”“马上就到了,大人。”戈多笑着回答。
一直走到昏黄的太阳即将下山,还是没见半点魔都的影子。杨仙对那所谓的“马上就到”感到了深深的欺骗,就要发怒。欧阳珏却侧着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人魔从来都不说真话,他告诉你马上就到,那么说明路程遥远。”杨仙不禁愕然,就再问了一句:“戈多,还要多久才到?”半天走下来,戈多的腰几乎弯成了一张大弓,但是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回禀大人,当魔日再次升起的时候,我们就该到了。”
片刻之后,一座扭曲丑陋的巨大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
杨仙不禁无语,对于人魔的品性,他终于又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他瞥了了一眼身侧云淡风轻的欧阳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那日袁师兄全都讲过,只是你没听进去罢了。”一路上异常沉默的林双却此刻却抢着回答,或许是先前杨仙挡在她面前的动作触动了什么,她的话语变得不再尖锐刺耳。
听了这话,杨仙脑子不禁又浮现出那张挂满冰霜的俏脸,心中不免微微一叹。欧阳珏却继续提醒道:“等进了魔都,出手尽量隐蔽。我们的灵气与人魔相差甚远,一旦被发现势必暴露。”他又看了看杨仙,指着其腰间长剑说道:“你这把剑太过惹眼了,最好换上一把造型夸张狰狞一点的。”杨仙想了想,收起了“离合”,点点头回道:“那等到了魔都我再寻一把。”
“还有,进了魔都,一切都得按着人魔的规矩来。”“人魔的规矩是什么?”欧阳珏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配合他那伪装后的狰狞魔脸,显得分外的诡异邪恶:“人魔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