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不再光耀如初,昏昏的,挂在天空时隐时现。不知道没有太阳,人的内心还会不会依旧光明。此时人们都很消沉,大街上没有往日欢乐的气氛,你不言我不语。
夜依旧会来,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入眠,睡到半夜,有间隔的轰隆声传来。过了一会儿,轰隆声由断断续续到连续的震响,进而强烈的震动传来。来不及穿上衣裤,跑到楼下。震响不断。人们从楼房里面涌出,站在空旷的地方,担心着无法预期的地震的到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轰隆声此时也放缓了频率,衣衫不整的人们依然惶恐,等待着,焦虑着,恐惧着,正如所说,等待死亡比死亡更可怕。
连续着几天,人们逐渐习惯了这时来时不来的轰隆声,继续着一如既往的生活。有一群人无所作为只得等待。还有一群人,忧虑着即将到来的危险,寻找可以避免灾难的方法。而我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夜里,屋子里面唧唧喳喳的吵闹声实在令我无法继续睡下去了,坐起了身体。心想着:“好吧,这回又是什么事情?”睁开眼将四下扫了一圈,并没有人。正觉得蹊跷之时,一个东西以非常快的速度跳到了我的床上,就像一只弹跳的球一样。等我注睛一看,是一个小牛怪,长着牛的头,人的身体,手里拿着一把长矛,矛柄立在地上,因为它只有10多厘米高,你很容易会把它联想成一个玩具。我刚想要笑,忍住了。这时候又跳上来一只长着马头的小马怪,同样手里攥着把长刀,刀柄立在地上。让我跟着他们去什么地方。我就下了地,才发现,这两只小怪物并不是自己来的,后面还有一小群跟班,小小的,站成一排。
跟着它们来到一个院子,也不知道空置了多久,在院子的一堵矮墙旁,有一个类似于老鼠洞的洞口。我可能是长了透视眼,竟看到土壤下面,洞口开始,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无底之处的一条通道。小怪物们让我跟着它们下去。我不肯。没有办法,他们交代我,如果想要拯救世界于水火,就要找到那个可以隐形的人,再到这堵矮墙下面挖出一箱的金子,然后那时候再到他们的地界也行。到时候自有解决之法。
我回家了。找一个人?世界之大何其困难?
这几天轰隆声越发频繁了,直至有一天,如你所想,地震来了,所有的房子都倒下了。提前避难的人们聚集在空旷处放声痛哭。走过一片废墟,有一条尸体的胳膊露出来,时隐时现吸引了我的注意。走过去我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不一会儿,可能是生命迹象完全没有了,尸体隐去了踪迹,接着只剩下空荡荡的衣裤留在那里。这个就是我本应该找到的隐形人啊。人们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这个海滨小镇,海浪张着大嘴,足足有五六十米高,咆哮着就向已经成为废墟的小镇涌了过来。反应快的人们早就来不及悲伤,逃命去了。接着所有的人们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你看过水淹蚂蚁洞吗?如果你足够高大,你会到看这逃难的情景,然而对于大自然来说这是多么渺小的一件事。
世界变了,土地移到了海中,海水被挤到了陆地,覆盖于陆地。于是,就没了陆地。整个地球变成了水球。有个别的高楼大厦还能看到踪影。我有一艘小船,栖息在小船上,一到夜里,船坞外面暗影攒动,瑟瑟发抖的我,躲在坞内不敢出去看个究竟。
船漂了几天,来到一栋还能看见的高楼前,下半部分深深地埋在了水里。太久没有见到陆地,看见一栋残楼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赶紧划着船攀着窗沿进到大楼内。整栋大楼玻璃窗户已经全部碎了。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被水冲走。楼上的东西保存还算完整,甚至水管里还存有淡水。担心着这淡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用光,没敢浪费。找了生火的废弃物,点燃一个火堆,烤烤火。不冷,空气潮得很。有时间就从水里捡些能用的东西,该晒干的都晒干。
因为火堆有浓烟的吸引,这几天陆续有人来,没过多久大楼里面住了不少人。我被推选为楼长。分配资源,组织求生。
过了不久,有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小男孩开始生病,过些天,小男孩长出了尖尖的牙齿,开始吸食人血。被吸血的人们也都感染了疾病。疾病迅速传播。难道,吸血鬼是真的存在吗?有人逃离了大楼,有的人不愿意逃离大楼。于是一场肃清行动开始了。我作为楼长,却阻止不了这场肃清行动,痛心疾首。人们要我表态,否则就赶我离开大楼。我妥协了,接过来一把斧头,亲手砍掉了最先生病的男孩的头颅。屠杀行动在小男孩头颅落地的那一刻迅速开展起来,鲜血喷溅,染红了周围的海水。血液在水里面蔓延开来,我好心痛,既如此,活而无味,生不如死。悔恨加愧疚的我一头扎进了大海里。
醒来,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然而,世界却不是之前的世界。我起床,太阳虽不耀眼,至少还有陆地可栖。
一天,在一个餐厅吃饭,去取筷子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21岁左右,身旁带着一个男孩,留着西瓜头,孩子7、8岁的模样,称呼那个年长的男生“哥哥”。他们在我身旁等着我先拿筷子。我拿完筷子,礼貌地冲着他们点了一下头,笑一笑正打算离开,余光处看见那个男生的手,若隐若现,进而隐去了手臂,我张着嘴巴盯着他看,他来不及拿筷子拉着弟弟就走了出去。我直接跟了出去。
我追上他,让他跟我到一个地方,劝说了好久。他终于同意跟我走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身边的男孩就是被我砍下头颅的那一个。我只能心里暗自期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兄弟俩跟着我,来到那个宅院的矮墙旁,我找来工具,就在那个小洞口旁边不远,向下挖了不深,就挖到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是一箱的金子。正愁这么一大箱的金子怎么搬的时候,一道白光,我和男生还有那箱金子就向下坠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在眼前有一个大熔炉,小怪物们这时正在我的身边。
“你把他带来了!”小牛怪说。
“是的。”我回答着。
小牛怪用手一指,这箱金子就飞进了大熔炉里,跟着金子一起飞进熔炉里的还有那个21岁左右的男生。
过了一会儿,熔炉里淌出液体,顺着地面的地槽流淌进旁边墙壁的缝隙里。一炷香的功夫,那面墙上有一个方型格子状机关打开了,一樽鸭子形状的铜器出现在眼前。小牛怪用手一指,铜器就飞到我的手上。小牛怪说这是一樽雌性鸳鸯的铜器。我正看着,这鸳鸯制作得不够精细,眼睛都没有。这时候,一缕青烟缥缈而出,落地,一个身着灰色带有墨绿色花边长袍的女人就站在我的面前。只是,这女人没有眼睛。旁边的火盏被风吹得时亮时暗,我一身鸡皮疙瘩应风而起。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我面前直接跪在地上。我不明所以,看看小怪物们,小牛怪说这个女人名叫“鸳后”,小牛怪让我用舌头去舔女人空空的眼窝。纵使此刻我有千百个不愿意也由不得我,硬着头皮,靠近女人,伸出舌头舔了下去,第一个,第二个……
刚舔完,一阵金光闪闪,女人瞬间就长出了双眼,灵动可人。女人磕了三个头,随后站了起来,化成一缕白烟又进到那个鸳鸯铜器里了。这一回,铜器长了眼睛了。
小牛怪让我抱着这个铜器回到地面上,我就回去了。
地震还是来了,死去的人仍旧死去了。
这时候,鸳后从铜器里面出来,冲我盈盈一拜,飞身化成一个人型沙风奔海而去。
地震结束了,没有海啸过来,我拉着那个西瓜头的男孩的手,我打算从今以后照顾他,但是,有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