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从实验室出来,惠雾里带我去吃夜宵。只不过是一家粥铺。他说夜宵吃清淡点好。跟邓元在一起的时候,他吃得辣,我就吃的淡。惠雾里在呢,他喜欢吃口味淡的,我就偏要吃辣的。
他不让,说晚上吃完明天保证满脸痘痘。
我喝了两口白粥就将碗筷扔下走人了。他也没有追出来,跟我爹我几个舅舅一点儿都不一样。完全没有长辈的自觉。果然大学老师跟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样,都只会劝你不要以自我为中心,学校不是你家。只有要搞卫生拔草干苦力的时候,满嘴都是学校是你家,什么什么都靠大家了。
夜色微凉,本来单穿着棉袄是有点冷,但我这一路跑得咋咋呼呼热气也就冒上来了。大街上还是灯火通明的,逛街的人不少。毕竟在冬天,出来夜跑的就没几个了。看我一路跑过去,很多人都侧目对我笑。有姑娘跟男朋友撒娇嫌自己胖,竟然跑来跟我讨论如何在冬天坚持跑步。
知道正月里头袁子科在家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如果他在的话,我打算问他要李媛的电话号码。不在我就一路小跑回去睡觉呗。
楼道里漆黑一片,我空手去摸开关,一路摸上去都没有。拐弯处我想了一下,他们家这边开关都是自动的。那么只有可能是坏了。我退出去,去别栋房子看看,发现也是一片漆黑。
这时候有人散步回来,跟正要出去的人在打招呼,聊着聊着说到,“小区电路维修也不知道今晚上能不能好。”
“啊,小区在电路维修?所以这一片都没有电是吗?”我跑上去问。
抱着小孩的阿姨看着我热情的说,“是啊,所以我现在打算带我们家孩子去肯德基,不然大晚上他怕黑。点了蜡烛都一直哭。小姑娘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们不是都喜欢吃那些油炸的玩意嘛。”
“不用了不用了。”我摆摆手,“反正我打算睡了,黑就黑点,没关系的。”
阿姨怀里的小孩子突然朝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阿姨看着它也学着给我扮鬼脸,眉毛眼睛都聚到一起去。
我看着大笑,一旁人都跟着笑,心情大好。
这冬夜就像夏天蝉鸣的夜晚,飘着稻香和蛙声,老头老太太穿着被汗水浸渍的白色背心,摇着蒲扇,闲唠家常。小孩子在旁边跑跑跳跳,摘了片荷叶举着逃。月色下水很清凉,风将汗液一点点的吹干,吵闹声渐渐散去,荷花的清香飘进睡美人的梦里。
我在袁子科的家门口蹲着,明知道他不会回家,可就是懒得站起来,回寝室睡觉。或许我的心里是有隐隐的期盼。
脚已经麻到失去知觉了,胸口闷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我拿手捂着眼睛,可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我干脆直接坐下来,靠着门睡觉。睡不着,就数绵羊和饺子。下锅的饺子都有好几千了,绵羊够一个市的人吃烤串啦!
我手里拿着手机,可号码死都拨不出去。
惠雾里的话,总是有根据的。家庭差距悬殊,他的爸妈肯定不喜欢我。所以有极大的可能会不同意,我和袁子科做朋友。我又何必打电话去自取其辱。
况且那日,牡冬嶙一出现,他就完全把我给忘了。轻友的家伙,再加上他爸妈,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呢。跋山涉水还很有可能死在路上嘞。
我想通了就从地上站起来,没想到脚麻的厉害,整个人往门上扑去。“砰”的一声巨响。头撞到门把手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狠狠地揉着头,生怕长出包来。一边躲着脚,一边扶着腰。
“咯嗒”一声,门突然开了。
“水果菠萝,”袁子科摸黑喊,“你怎么来了。”
我蹲下身子去,就看见一团黑影,心想这么黑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好歹拿手机照明才找到门的,他到好,夜光眼吗?
他等了半天没反应,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是我的错觉。不过这个时间点她也应该睡了。”
说完我就感觉到一阵风,我猜他是要关门了。就在我缩着脖子不敢吸气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脖子里。
“啊!”我尖叫,“袁子科,鬼,鬼。”
他伸手不管一通地抱住我,“别怕,别怕,是我是我。”
“小区停电了,可能明天才会修好。你别怕。”他语气异常温柔,用头摸索着找到我的脖子,肩膀,下巴抵在上面,“刚才黑漆漆一片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高兴你来找我。”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的头发全乱了。再加上他的头乱蹭,把我后面的头发弄到前面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压着我的脖子,顺带拉进了我的头发。头发盖住了眼睛,鼻子,和嘴。你让我怎么呼吸,想要憋死我是吧。袁子科你这招真厉害,杀人于无形唉。
啊啊啊啊啊,我要爆发了。我使劲摇使劲摇,我就不信我还斗不过他。
“你干嘛呢老动来动去的。”袁子科终于战败,放开我不满地说道。哈哈哈哈哈。
“你压着我头发了,全盖在脸上。”
“哦,对不起啊,这黑灯瞎火我也看不见。我们先进去吧。”
“嗯。”说完我就先他一步跨进去。结果,没注意,被他的脚拌了一下,整个人摔了下去。
然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是我拌得他。果然因果循环,这个一百多斤的大怪物,这个手和脚都比我长的怪物……扑,倒,在,我前方。不准确来说,只有肩膀和头在我前方,其他的,都,压,在,我,身,上。
妈妈咪呀,救命啊。我受到重击,内脏出血,即将要,抢救无效,立即死亡。噗……好一大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