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初三是江州的满集日,每到这天,城里总是到处挤着买卖的人,鱼米虾食,布匹刀粮,到处都是叫卖声,好不热闹,可这最热闹的,还要数烟花楼,江州公开的官宦子弟游乐之处。
可这烟花楼的老板也是个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烟花楼每逢初三的日子,总有一帮说书之人登上那红软布霓所盖的舞姬台,说上一天一夜的板书,而每每到初三,那听书的人多的都挤到烟花楼的门口之外,说书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有奇闻异事,有美人英雄,有光怪陆离的神鬼之说,也有这关于四国的传闻。
台上说书之人是说的口沫四溅,而台下听书之人,也不管故事真伪如何,只道拍手叫好,以致于,外乡之人第一次踏入之时,只以为这烟火楼是什么文人墨客,酸楚之辈,惺惺相惜之地。
今个上台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全直直的竖在头顶,肤色黑黝黝的,让人看不清脸。只是那眼神炯炯发亮的很,而每每说到动情之处,他的头便往下一低,开始咿咿呀呀的转起头来,还时而发出惨痛的叫声,在模仿这书上的人声,年纪虽轻,不过这说书的本领却不比那些年长的差,相反还更生动了起来。
话说,当今天下,一分为四。
其一,以优渥百里,地处鱼水之乡的黎国为首,每年向各国进贡良匹百匹,金银万两,以求的国土安良之局,可看破不透的是,其余三国竟毫无取而代之之意;
其二,以游牧战马,草上英豪闻名遐迩的北方云国为次,每年都像邻国边境进攻,成为当下最凶狠的部族,实则是因为国强土羸弱而不得已为之;
其三当属以刺绣巫蛊为生的溯国;
最后,才是咱这江州。
江州原名是江原,原是由百里姓氏家族一脉相承传了三代,可奈何,到第三代,百里孜沐帝主登基,这龙椅坐了还不到半年的光景,便被自己的亲弟弟百里梓燧刺杀于自家皇宴之上,而当时七岁的年幼太子和刚出生一月的公主被皇后在匆忙之中托付给两个亲信,可这太子还没逃出皇城,便叫人团团围住,那婢女也当场死在数十人的刀、剑、矛和长枪之下,可公主却始终不见踪影,任凭百里梓燧如何查捕,也愣是没有一丝踪迹。
说完这段,只见年轻人转过身,抬起桌上的清茶押了一口,润润喉,而后,折扇一打。接着说。
而这时,在城外厮杀的慕容震天看到从皇宫上空的火红光滟,才知晓皇宫内竟已易主政变了,他还没有杀进皇城,江原的主却已经变了,还来不及让他喘息的时候,百里梓燧的兵马已经杀到了,以他弑君为名,将他定罪,可他连皇城的城脚都没有打开,又何来的弑君,但他领着大队人马杀入江原,却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这煮熟的鸭子被人捷足先登了。这叫什么,这就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台下的人,虽都是平民百姓,等听完这故事,也明白了过来,这说书之人好大的胆子,居然公开指责当今圣上,还把先皇的死归咎于当今圣上,这不是公然的藐视皇权吗?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
这说书之人,折扇一收,往桌上一拍,说了句:“这新段子,乃是鄙人在昨夜出城之际,听得前来江州的慕容丞相,哦,不对,是慕容史官所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说的倒是实话,这段日子,民坊传言,当年的叛国-贼慕容震天带着云国的三千士兵前来献礼,不过这话也有值得参详的地方,一个说书的先生也有机缘能见到如今的大人物。
就在众人还疑惑的时候,那说书之人,已经跳下了舞姬台,走向后台。
“阿恒,我刚讲的好不好,好不好?”
一进后台,这说书先生就搂着另一个男子,兴高采烈的问个不停。
那男子把说书先生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然后“啪”一下,打掉了他头顶盘旋紧致的玉簪。
只见那说书的人,头发一泻而下,墨黑墨黑的发片像光亮的绸缎一样铺落下来,再向上看去,说书先生由原先的男儿相现在却成了女儿身。
“阿恒,你干嘛,我早上好不容易让人弄好的。”
名叫阿恒的男子,只是笑笑,然后拿出锦帕往她脸上仔细的擦了擦。
“好好的姑娘,装扮成男人,还敢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怕皇叔知道,又罚你幽闭百日。”
阿雪把身上的暗哨拿出来递给百里恒。“这是我刚下台的时候,这儿的掌柜叫我给你的,阿恒,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去喜欢,只要是你厌恶的,我也会跟着一起厌恶。”
百里恒摸了摸阿恒的脑袋,知道阿雪对自己的心思,可,“回去吧,皇叔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然后,拿过阿雪递过来的纸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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