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经过那条街道时，路灯是唯一还能陪伴人的东西，十二月早已没有了夏虫们清凉温馨的“吱吱”声，如果不刮风，大致也就只有寂静了。
白炽路灯上没有黑色蛾子的尸体，这点虽然并不引人注目，但却让程颐有些开心。
比起那些森林中的常青树木，街边的树只剩下了枯枝。
那个熟悉的房子又再次出现在了程颐的眼前，从外面来看，只有一个窗户是亮着灯的。
“我回来了。”程颐见饭桌上的东西依然如旧，一边走上前收拾，一边说道。
“不吃一些吗？”程颐虽然这么说，但已把盘子放入了冰箱，好像早就猜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一样。
不，根本没有回答。
此时正是新闻开始的时刻，但程颐并未打开电视，只是用自己的便携mp3播放着音乐。
两人的关系向来就是如此冷淡。“向来”指的是搬到这个城镇来之后。
程颐之前有段时间认为是程璃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凭她之后不要回城市的态度来说，显然不是这个理由。
程颐当然是一直很溺爱自己这个妹妹的。她也很懂事，除了与程颐在生活上的冲突之外。在学习与人际交往上都很优秀。
就像这个年龄的少女本该想要的东西，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或是死宅路线，手办，轻小说，游戏。程璃很少向他提出要求。除了天生丽质，游戏可以玩程颐的之外，也确实表现了她很懂事。
怀着这种自我安慰的意识，程颐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完全没有了灯光。
……
“明天你不是要工作吗？”坐在周梵对面的这个男人说道。
周梵，他还保持着微笑，即使是他嘴巴里含着东西。
他又喝了一口旁边不知是白酒还是水的饮料。
“没事，兴趣而来的工作总是令人愉快的。”周梵对面的人即使等了这么久才得到他的回答，也没有改变他沉静稳重的神情。
那个男人腰上挂着一个奇异的武器，是一个圆锥形的特殊刺击用具。
无论在这个城市有没有管制刀具规则，这个武器也足以让警察把他收入看守所。
两人并非是坐在路边摊，而是稍高档的一个酒吧里。
四处寂静异常，完全不是这个场景应有的音量。
“我妹妹明天去学业旅行。”周梵突然对徐赋这么说道。
“风信子吗？”徐赋显然也认识她，毫不犹豫地问道。
周梵点了点头，但似乎只是想把信息和徐赋分享一下而已，完全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那本小说。”徐赋习惯他的朋友交流风格，很快的开始了新的话题。
“我知道，主角性格有些奇特，人渣，对周围人不抱感情的那本，对吧？”周梵这么回道，他同时还在喝酒。
“创意不错，但配角太少了，语言奇特--和你一样。”徐赋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用手指了一下周梵。
“对了，作者叫‘理学’。”
...
周梵一个人回到家，他的妹妹并不在这个城市读书，而是在隔壁的一个镇里，他的家也是，这里不过是他住的地方而已。
但不小，且家具不少，电视，电脑，床，还有书桌和衣柜。
洗衣可以在楼下的洗衣店。
甚至还有一个投影仪挂在天花板上。
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相框。
相框是三个人的照片合成的，从不协调的背景就可以看出来。
前两张的人头已被撕去，只留下最后一张，便是他的妹妹，秦风信子。
他瞟了一眼，便去洗澡了。
……
程璃听见了哥哥回来时的声音，原本想要叫出来，但还是被下午哥哥离家时自己的愤怒给抑制住了。
她手中拿着程颐的小说，她一直对小说里没有“妹妹”这个角色很有意见。
他有自己这个妹妹，平常人一定很羡慕。
稍稍一想，程璃还是叹了一声。
大致没人会羡慕有一个气人少女当妹妹的。
关系就让它扭曲着吧，反正就算他再如何讨厌自己，也不可能抛弃亲生妹妹吧。
两人都没有去学业旅行，不也是证明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吗。
即使她没有注意到兄妹的关系，这个想法也有理有据。
她想起了秦风信子，她也认识这个副班长。
阳台上也有风信子，是程颐自己种的，她从不浇水。
或许是稍显幼稚的报复吧。
现在才晚上八点而已。
她推开了房间的门，踏进了黑暗的客厅。
“啊，是啊，我明天再去看看列秋。”程颐轻笑着说道，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程璃突然收回了手，脸色冰冷的回到房间。
关灯，睡觉。
······
路随其实并不喜欢当老师。
他的手中整理着一份资料，这是关于学业旅行的事情的资料。
他的双眼无神，在想着其他事情。
没有那个唯一能与自己交流的班长在，估计这次旅行也会十分无趣，因此也就不做期待了。
确实这个班上也只有程颐是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他依然没有困倦的样子，也丝毫没有担心明天出行时会不会无精打采。
······
晨昏线已经跨过了这个城镇。
冬日的早晨有些寒冷，且天空并不明朗。
程颐打开灯，准备去买早饭。
程璃是不会吃过夜的饭菜的，只要食材还足够，她就绝不会这样。
他敲了敲程璃的卧室门，无人回应之后也没有任何推门进去的动作，他个人来说是很尊重隐私的，特别妹妹已经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女了，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进入为好。
他至少已经三个月没有进入这个房间了。
打开防盗门，一股冷风吹进客厅，顺带让程颐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种浮光突然闪过他的眼前，贫血带来的眩晕与呕吐感让他差点支撑不住。
他扶着门框，勉强的站在原地，扶着头。
“哥！”程颐背后传来了一声惊呼，他感觉到有人扶住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