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师们死得不明不白,不只是他们的家人,所有黄域百姓也都想把这事搞个明白。
但是和上次一样,各路名医几番检查过后,除了知道人确实是死亡以外,对于是什么原因致死,如何致死一无所知。
李左作为唯一幸存的知情者和亲历者,自然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大家都知道李左的为人,他是断然不会谋害大家的。可是偏偏就只有李左一个人什么事也没有,死者的亲人和所有其他百姓总要求个明白,当然只能是再次求助李左。
十多人来到李左的居所,都是死者的至亲。其他黄域百姓并没有出现,一来是怕人数太多会让李左以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产生不满;二来是为了避免到时候众口难调,反倒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李左此时也在家中忐忑不安,他在今天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昨天去过天坑的人都死了。这倒不是他刻意打听或预先料到,李左也是大夫,黄域又很小,早上前去尸检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叫他,于是便从前去叫他的人那知道此事。
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死了什么人,所以并未与天坑联系起来,也就没有联想到还应该关心求证李左的生死。可是李左却想到了,因为所有昨天一起下天坑的人之家属都来了,而且都是请求前去尸检!他不是圣贤,哪能不在乎生死,便作了推辞,留在家中检查身体是否有异变。
运转起大道之种在体内巡视了一圈,李左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倒是体内的伤势在上次去了混沌域之后因祸得福,好了许多。
可是李左还是很不安,其他人的确是死了,而且据说是暴毙,那么之前就不会有什么症状或者不正常。他推测: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达到过大道之境,体质比常人强上一点,所以病发得较晚。
大道之种又巡视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李左意识到: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暴毙于自己很重要,性命攸关!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李左知道这是来找自己这个唯一的幸存者的,没有任何犹豫,他便把门打开了。
这十几人看到李左果然平安无事,也不知到底是高兴还是略有不甘,总之立马就鱼贯而入,七嘴八舌起来。
李左听了一会儿,大意就那么两句:家里人离奇死亡,希望能查个清楚。
“这事我也非常关心,你们不必再说了,我先随你们去查看一下死者。”李左不想再听他们毫无意义的言辞,高声道。
众人一听,终于异口同声:“先去我那。”
李左略做思考:“先去看被我救过一次的那个采药师。”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
其他医术更好的名医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李左当然不会傻到再用医术的手段,他将死者胸膛袒露,单手放在上面,大道之种被他直接输送了过去。
常人不能承受大道之种,可死人就没有能不能承受这一说了,李左将部分心神放到了大道之种上,让其带着他的心神在死者体内窥视。半响,李左得出结论:内脏完好,经脉无损。
暴毙大多是由于体内经脉逆转或某一重要内脏突然衰竭,曾经得大道生活让李左见识过这些手段。所以这些人,在李左看来根本就没有死,或者说根本没有死的条件。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意识,还有可能是活人吗?李左想不出。
大道之种被李左收了回来,可在他要将其沉入丹田中时,一股强烈的抵触之力陡然爆发,将他的经脉都震得发痛。
他连忙调动心神,检查起体内的大道之种。
这大道之种就是李左最初吸入的那一口混沌之气所化,呈现出的也是混沌之色,昏黄、晦暗。可是现在,却多了极细的一丝黑色气流飘荡在种皮外面,看势头似乎是想往里钻。
李左暂时还不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它与这几人的死必然脱不了干系。
屋内这么多人还在等待答案,他们见李左把手搭上去后许久都是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出言提了个建议:“李大夫,既然这个人看不出什么,不如再到我家去看看,可不能这么拖着,尸体存放不了太久。”
这句话把李左的心神从体内一下子召回了现实,他眉毛一挑,终于是想通了。
现在正是三伏天气,尸体的变化应该非常之快,这么几个时辰过去,这尸体居然一点也不僵硬,肌肉依然富有弹性,更不要说出现什么尸斑了。
要想死后尸体不僵,除非尸体不死,换言之就是只杀死或者驱散这个人的三魂七魄,而对其肉身不作丝毫损害。要做到这一点,不难。有两种方法,一种人为,大道上凡只要达到小乘以上实力的高手都是可以轻易为之,但这里显然不会有大道高手,就算有也不必这样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第二种,死气侵蚀,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李左自己安然无恙,李左身怀大道之种,其中包裹着的是天地未开时就存在的混沌之气,这混沌之气可粘天地,灭生死,停时间。这点微弱的死气,对付常人倒还可行,遇到这大道之种还不是小菜一碟。
接下来就是分析这死气的来源,死气在大陆上并不常见,因为只有怨灵和幽灵境中的活死人才会具有死气,根据先前大道之种提供的信息,这天坑下极有可能住有鬼民,也就是活死人。昨天那底下一片碎石狼藉,鬼民又离不开幽灵境,肯定是全数死在其中。鬼民一死,死气也就存在不了多久,李左猜测,他们几人应该是在死气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下了天坑,这才酿成惨剧。
李左分析到这里得出了结论,他不会死,可死去的人却再也救不活了。这该怎么跟大家说?他陷入矛盾。
体内大道之种果然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完全清除了那丝黑气,顺利沉入丹田之中。
该说的总要说,李左一狠心,就把他所认为的事实说了出来。
听了之后,有人当场嚎啕大哭,本来还对李左怀有一丝希望,毕竟他曾经救过大家一次,可是现在,李左也说自己回天乏术,绝望一下就压在众人心上。
葬礼就在下午,因为李左不确定那些死气还有没有沾染其他人的能力,所以亲自将那些人用白布包裹起来装进棺材,让大家尽快将这些人下葬。
接着他又叫来了所有接触过死者的人,用大道之种为他们一一检查,好在并没有人沾染上死气。
李左做完这一切,自以为再无隐患,忙碌一天的他就告别众人,回家去了。
李左并不知道,他忽略了一点:当初在天坑下沾染上死气的时候,他体内可没有爆发过那么强烈的抵触之力。
附着在他体内大道之种上的,可并不单单只是死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