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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见妈妈

我住姑家了,和盼妹睡一起,二姑买了冰糖、白糖、饼干、大苹果、香蕉、奶提回家,晚上又买了几斤小菜,鸡腿、花生米、豆腐皮、黄瓜、西红柿等,说要给我补补身子,从小二姑就疼我,这一次我病重,她又是忙碌着,张罗饭菜,她娇小的身躯在厨房里忙碌着,其实,该补身子的是她。我和盼妹看电视,她刚考完试。

在北京的爸爸给我来短信,我不回,打电话,我不接,他知道我心里有怨,“丽娜,别这样,爸爸挂着你……”他短信上说,曾几何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爸爸变得如此会牵肠挂肚?泪,又一次划落下来……

我不想看到那么多亲人再为我流泪,我要振作起来!

于是,我再次哭了——我用泪掩藏了我的脆弱,逝去的,是我封闭已久的心。

在姑家,我很快好了起来。在二姑的精心照料下,我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很快地,我肯开口说话了。“姑,我想洗头了。”我对二姑说,二姑笑了,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几天,她为我寝食难安天天想方设法,让我康复起来,我才发现我是负了她的,也负了所有关心我疼爱我的人。其实我是知道妈妈的,她是为我长远着想,可我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么任性,那么惹人担忧。我拼命地洗头,用了好长时间,我要把烦恼与折磨我内心的那层阴影统统洗掉!

妈妈和姐姐赶来姑家接我,姐姐后天就要回东北上学了,妈妈说,姐姐这两天一提起我就掉眼泪,我知道,我是负了她的,从小姐姐待我甚好,我犯的小过失她都替我顶着,教我迈步学做人的道理,教我识字念书,爸爸妈妈做不到的姐姐就能做到,我甚至以为姐姐无所不能,姐姐很疼我,好吃的都让给我吃。我哭的时候,姐姐安慰我陪我一起哭,姐姐被妈妈打的时候,我却什么也帮不上,笨拙的我不会劝慰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哄姐姐开心。从小姐姐就比我受的苦多,她要走了接我回家住几天,想和我说说话,道别姑家,我和她们匆匆赶回家了,晚上,我和姐姐睡一张床,姐姐无语,我沉默,我不想说话,感觉很累,于是我就把时间用在了回忆上,回忆着以前,姐姐跟我说悄悄话的时候,也是在这张小木床上,好多次……

——姐姐要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遥远的东北,那么陌生的地方。

妹妹: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止一次流泪,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肯告诉我们,但相信:我们都是爱你的。

本以为你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本以为你会很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本以为你回来可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本以为你回来可以再和我争电视看,本以为你回来可以和你玩几天……太多太多的本以为,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你说。可妹妹,你回来却一句话也不说,我很心疼,很焦虑,也很害怕,咱妈说从小我的胆子就大,什么都不怕,可如今我怕了,我是那么胆小,我好怕……

我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妹妹去哪里了?我以前那个说话叽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的妹妹去哪里了?

我多么希望你能肯开口再叫我一声姐姐……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苦衷你就跟我说出来呀,只是你千万别憋在心里头,会憋出病来的呀……

姐姐走后的一个月,我打开了这本蓝色的日记本,它是姐姐最珍爱的日记本,姐姐把它早已送给了我,只是我时常忘记写,差点把姐姐的爱遗忘,没想到姐姐又一次将爱注进去,满满的,我哭着看完这整整三页,上面还有揩干的泪痕,姐姐是边哭边写的,我知道,这便是爱了。

姐姐……

在家的日子好清闲,突然想洗澡了。我的身体酸痛着,手指在肩膀上轻弹一下会很痛,很痛……

——莫非这便脱胎换骨了?亦像大病初愈,我的心也开始慢慢愈合,好痛……

调养两个月后,一直关心我鼓励我的同学娟给我发来短信,问我去不去黄岛,我说,我去。

于是,我又一次踏上了开往青岛的列车,“姐姐,你去那里干什么呀?”在苏州的表弟雪短信问我。“是啊,为什么要去哪里呢?”去找那些时刻关心我的朋友们,在我生病期间,她们从未放弃鼓励我,我能好起来,也是靠了她们的,还有,我想她们了,也想我王姐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黄岛了,没想到我的离开只是一场梦而已。绵绵的雨,又把我带回了黄岛。天放晴了,我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的,确实是从西边出来了!

哈哈,我晕车了……

大海,我回来了!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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