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雨了,爸爸来了,是妈妈不放心我才让他来的,他从布袋里掏出饼干让我吃,这是奶奶要他给我带来的。想奶奶了,年迈了还惦记她永远也长不大的孙女。小时候是奶奶把我带大的,奶奶说那个时候把我抱在怀里摇啊摇,我还哇哇大哭,可淘气了,她还说我出生那天下着大雨,怪不得每逢下雨我都会掉眼泪。
爸爸买了两个大西瓜,刚才还下着雨不到半晌天又放晴了,小炎切开它,鲜红的汁水流出来,很诱人,爸爸不知去哪儿啦,我把两块最大的留给他——我用爸爸买来的东西孝敬他,有些逗人!其它的留给王姐还有和王姐一起投资开店的女老板吃,再有,我的那些酷日下擦车的兄弟们吃。
爸爸在王姐的安排下和那些小帅哥们睡了一个卧室,王姐有事出去了,单位里只剩下爸爸和我,“要不跟我回家吧!家里又不缺你这俩钱……”白天看我捂着牛仔厚褂拼命出汗的样子,爸爸心疼地说,想家了,回家看看吧。我是这么打算的,王姐这儿缺人。收拾好行礼,王姐回来了,带爸爸去了男孩们的宿舍,我在厨房收拾碗筷,擦擦桌子,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再也不能做这里的家务了,洗了那么多次碗筷突然又要不洗了,挺别扭的,看到翠绿的生菜时,我想起了我生病的时候,王姐为我跑超市买面和火腿回到单位给我煮了一碗面,上面就是放了这种生菜叶的,那面好香,还夹了两个**蛋,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好虚弱,连呼吸都是静的,太阳一晒就头晕老产生幻觉,“给你补补身子”王姐这么对我说,她又为我破费了……我知道她是把我当亲人了。她一味地付出却不曾想得到回报,她总是这么善良。
王姐回来了,厨房里一片漆黑,我反锁了门,躲在里面呜呜地哭。“小娜……”王姐敲了敲厨房的门,我擦擦泪,门开了,“呀!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王姐笑着说,像孩子一样,她开了灯回头看到我满脸的泪水,我是真的,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那样的,看到我的样子,王姐不笑了,“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我,她好象也有了一种预感,是我的表情告诉她的,“我好怕啊……”我哽咽着,小声地抽泣着,王姐头一次见我这么伤心地哭,她知道,我要回家一趟,可回家再能回来那就很难了,这,我是知道的。“没关系,回家看看再回来嘛”王姐安慰我说,她也是害怕的,害怕我离开她再也不回来,她为我拭去泪水,“睡吧!”一如既往地对我说,回头她去了客厅,打开音响,又是那一首“缘分”,那音量绝对是开到最大的,她一定是哭了,我知道王姐的,她从不肯把伤心分给人的。
临走时,王姐硬把钱塞到我手里,我不要,她生气了,只好收下,她高兴了,给了我一条带贝壳的漂亮的裙子,黑色的,还有她在上海时买的一个花小衫,其实王姐送了我好多衣服,我一一把它们叠好放在了床上,我怕一切来不及,我不要,王姐给我的实在太多,她说:“带着,等哪天想你王姐的时候穿上它!”听了这话,我的心在隐隐作痛,王姐,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大概是老天也要留我们,爸爸没有买到当天走的火车票,带了行礼,我们去了娟和芳那里。她俩也是从胶南罢工来开发区找工作的,记得她们刚搬来时,我还乘车去看她们了,那是一栋窄窄的房,零乱的书,零乱的行礼,零乱的床,还有透明的玻璃窗,外面,是一个世界。她们就住在那里面,我的心被揪了似的疼着:游子……
打那以后,我就经常去看她们,给她们买点东西吃她们在住所附近报了一个培训学校学日语,半工半读,身上自然没多少钱。端午节那天,我买了粽子去她们那儿,正赶上下雨,我们三个人围成一团热热闹闹吃粽子,有说有笑,其实就想让她们过节时不感寂寞。我和爸爸很快被娟安顿下来,爸爸第一次来青岛,想玩玩,于是我们冒了雨去了金沙滩,在雨里留了影,我和娟合照了一张,笑得很灿烂,因为单照我不会笑,相片洗出来后我把那张最漂亮的合影放在了单位里我睡的床上,王姐不在家我用王姐给我的工薪买了两个甜瓜,那是新疆有名的哈密瓜,我希望王姐天天甜甜蜜蜜、开开心心,然后昌了雨和爸爸他们去了饭店,我喜欢吃拉面,经济实惠,我把上面的几片牛肉放在了爸爸的碗里说我不喜欢吃牛肉,其实我是想让爸爸多吃一点。当晚,我买了蚊香,后来爸爸说那晚是奔波的几天里睡得最香的一晚。
绵绵的小雨,马濠公园下,娟送别了我和爸爸,我看到,她抽泣的泪水和着淅沥的小雨一起流下——从她那正在饱经风霜的脸庞。
这份感情是触动了我的心的。
离别的雨,离别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