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萧墨颜刚欲溜下祭坛,却被身后的女子点住,那女子将他放到一边,却见祭坛正中的光圈内还坐着一名一模一样的人。
“这...难道是身外化身?”萧墨颜惊道。
那女子轻蔑一笑,却不说话,只见她双手虚绘,以真力为架,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符文被打入半空中那七口剑的剑身之内。
萧墨颜道:“以气成纹!好高明的手段!”他又瞧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女子,觉得二人无论形貌、衣着、神态,都是一模一样,“你俩是同胞姐妹么?”
那女子头也不回地道:“这里就本座一人,小畜牲胡说八道。”
萧墨颜道:“你俩几乎一模一样,又不是化身,又不是同胞姐妹,哪有这般道理?”
那女子手上忙碌不止,口中斥道:“你再废话,耽误了本座炼宝,定将你舌头割下来!”
萧墨颜察言观色,知她不是善茬,赶紧闭了嘴,瞪着一双眼睛看那女子施法。他本就聪慧,又得名师传授,眼界着实不低。看到妙处,忍不住又脱口叫了声‘好’。那女子冷目如电,两道寒光扫在他脸上,吓得他立刻噤声。
没过多久,他又不耐烦起来。他生性多嘴好动,是个闲不住的人。只听他小声嘀咕道:“炼个飞剑这般小心,还不让人说话,瞧你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看八成炼不好。”
这话触动这女子的心事,她脸色陡沉,若非此刻无暇分身,只怕立时就要过来教训他。
她怒道:“若本座炼宝失败,第一个便将你这小贼杀了!”
萧墨颜叫道:“这怎么行?那还是炼成的好,我的小命还是比飞剑要值钱一些。”
那****继续施法炼宝,符文绘完后,她便将手中那块‘磁光玉’抛了出去。这玉石滴溜溜直转,缓缓升上高空,半空中那七口颜色各异的小剑仿佛受了什么牵引,不约而同地剑尖朝内,围着这块‘磁光玉’排成一圈,不住打转,越来越快,慢慢的响起一片呼啸之声。
中年女子神色紧张,又将手上的玉盒打开,一阵红光闪过,只见一颗火红的圆球安静地躺在盒内。萧墨颜以为她又要如法炮制,却不料她将这红色圆球送入了坐在地上那女子的口中。
地上那女子头顶的灵光直冲云霄,身上的衣衫和满头长发不住飞舞,整个祭坛突然晃动了起来,那八团火焰劈哩啪啦地不停发出爆响,四面八方亮成一片,巨大的灵压让萧墨颜几乎不能呼吸。这时他袖中的‘分光慑形镜’突然躁动起来,一道沛然暖流涌进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剑吟声此起彼伏,或清脆悦耳,或恢宏大气,或低沉厚实,或尖锐灵动。
只听那女子纵声狂笑:“成了!数百年枯坐之功,终于成了!”
光芒散去,那八团颜色各异的火焰又恢复了原状,分别占据祭坛的八角方位。只见七口飞剑形状各不相同,散发着缕缕毫光,正绕着端坐在地的那个女子旋转不休,原本站着的‘另一个女子’却不见了。
中年女子长发飞舞,神态疲惫,同时也带有三分癫狂之气,她站起身来把玩着这套飞剑,自语道:“成了,终于成了。此剑必定要遍饮我仇敌之血,就以‘复仇’为名好了!”
萧墨颜道:“复仇不好,杀气也太重了。”中年女子此刻心情大好,答道:“杀气重?有什么不好?本座耗费数百年时光,踏遍五州之地搜罗天材地宝,炼这套飞剑就是为了杀人!”
她将那飞剑一口一口地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如同妇人看待刚出生的婴孩。萧墨颜道:“你姐姐,又或是妹妹,她人呢,怎么突然看不见了?”中年女子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姐姐、妹妹的,那是本座的第二元神。”
这‘第二元神’萧墨颜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一怔,脱口问道:“第二元神?那是什么?”
那女子却懒得理他,只在一旁观赏那套复仇剑,似乎永远也看不够。萧墨颜连问几声都不见她答应,埋怨道:“你这是卸磨杀驴,我好歹也出过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女子突然反应过来,瞪着他道:“小子,你不是沧浪弟子!”
萧墨颜道:“我从没说过我是。”
中年女子走近了,质问道:“沧浪历代门规,外派人士绝不可进入水府,你如何溜进来的?”她说着说着神色又阴厉起来。
萧墨颜道:“你以为我稀罕?是你们的人让我进来,我才来的。”
那女子厉声道:“一派胡言!不过也不重要了,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撞在本座手里,就绝不容你存活!”
萧墨颜不料她说翻脸就翻脸,叫道:“我好歹也帮过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中年女子身形一滞,一咬牙开口道:“这套飞剑对我意义非常,当时我真力难续,你虽然无心,但误打误撞之下确实是帮了我大忙。也罢,本座就破例留你一条性命!”
没等萧墨言高兴,她接着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座要废去你的修为。”
萧墨颜大惊:“那还不如死了!”
那女子不容他多说,欺上前来伸手按住他小腹,只要掌力轻轻一吐便可震破丹田,萧墨颜立成废人。她待要发劲,忽觉手底一滑,萧墨颜已扭身逃了开去,原来在‘分光慑形镜’的帮助之下,女子的定身法术早已让他解了。美妇没料到他竟然能动,略微吃惊,随后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己找死,可莫要怨我。”
萧墨颜急速逃窜,叫道:“对不住了,我从来只喝茶,不饮酒!”
那女子紧随其后,眼看就要冲下祭坛,前方又出现一名一模一样的女子,想来就是那所谓的‘第二元神了’。第二元神张开双臂,竟不顾剑光锋锐,猛地扑上前来。萧墨颜并不慌乱,一捏法决,三道青灰色火焰直向那第二元神烧去,同时运起剑诀,剑光陡然暴涨,猛力一劈向她当头斩下。
第二元神双手亮起玄青色的光芒,连发三掌,一下子将萧墨颜的三道火焰打开。但那火焰并非凡火,乃是金丹内温养的‘丹元真火’,第二元神双手袖袍皆被燃成飞灰,露出两截白藕般的手臂,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同时萧墨颜剑虹袭来,那第二元神不闪不避,伸手探入数尺宽的剑虹之中,竟将飞剑本体抓住。但终究吃不住飞剑锋锐,手掌立时被切破,一直切到肘关节,终于卡住不动。
“原来这第二元神并非血肉之躯!”萧墨颜顿时了然,他甩手打出一颗青色光团,此乃‘七十二雷法’之一的‘乙木神雷’。只听一声巨响,那第二元神被震得远远飞开。
“好硬的躯壳!”萧墨颜不禁咋舌。这时身后那女子的本尊已然追了上来,冷笑道:“小小年纪便能掌握乙木神雷,可惜,这是你最后一次用它了!”
女子头顶冲出一片灵光,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携万钧之势拍落下来,要将萧墨颜碾成粉末。萧墨颜见难以抵挡,取出分光慑形镜,一道粗大的七彩毫光自黑暗中亮起,一下子将那大手击穿,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中。中年女子‘咦’了一声,如电般闪到萧墨颜身后,一掌向他拍来。萧墨颜一口真气喷在分光慑形镜上,那镜子陡然变大,横在他身后。
那女子一掌拍在分光慑形镜上,气浪狂飙,萧墨颜被震得向下落去,正落向祭坛上其中一朵灰色火焰。
“小子,死吧!怨就怨你来错了地方!”
萧墨颜整个人跌进那团灰色火焰中,那美妇不再看他反而目露疯狂之色,自语道:“妙化天尊,离火神君,如今我飞剑已成,定要除去你二人,以祭萧师兄在天之灵!”
却听‘咚’得一声,出乎那女子意料,萧墨颜竟未被那古怪的黑色火焰烧灭,反而从火焰里摔出来,重重地跌在祭坛上,手里正捏着一把扇子。他揉了揉胸口,吐出一口血沫,起身骂道:“好个狠毒的婆娘,若非分光慑形镜化去力道,只怕我已被她震死了!”
那把扇子乃是萧墨颜从火焰里顺手抓出,这时那团灰色火焰突然跳动起来,片刻后竟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八朵火焰少了一朵,整个阵法立时崩溃,那些火焰一朵接一朵地熄灭,整个祭坛抖动不止。萧墨颜机灵得很,叫声‘不好’,连忙飞得远远的。只听一声巨响,偌大的祭坛便炸成了飞灰,连个渣也没有剩下。
百忙之中萧墨颜将那扇子打开一看,只见扇面两边空空白白,最外面的一根扇骨刻有一排奇形怪状的符号。好在他博览群书,认出此乃北州边界之地所流传的兽形文,大概可以翻译成八个字:
九霄雷霆,覆雨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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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秦回睁开双眼,陡然翻身坐了起来。一个绝美的黑衣女子正在身边闭目打坐,正是谷云儿。
谷云儿睁眼笑道:“野小子,还真能睡!”
秦回道:“你怎么在这?”
谷云儿道:“这话我问你才对。”
秦回一时有些混乱,四面一望,只见十丈开外白雾蒙蒙,不知此刻身处何地,“这是哪?”
谷云儿道:“这是沧浪的水府。”
秦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正与人拼斗,忽然感觉身后有杀气,便立刻回剑去挡,不料却被震飞了,正撞在对手的飞剑上。”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胸前,衣袍上被金戈剑破开的大洞还在,只是身上却没有伤口。
“真是怪了!”秦回摸了摸脑袋。
谷云儿道:“是谁伤你?”
秦回道:“是个叫云琦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谷云儿竟然知道云琦:“原来是那个小色鬼,我也很讨厌他,若有机会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对了,你不是远在中州么,怎么到了此处?”
秦回道:“我专程来找你。”
于是便将二人分开之后,自己如何遇上陆人亡、蚀心老魔、越遥情、萧墨颜等人的事说了,一直说到与云琦拼斗。
两州之地相隔万水千山,何其遥远,谷云儿见他为自己奔波,心中酸楚:“自打爹妈死后,人人都欺负我,想不世上竟还有人挂念我的安危。”
秦回环顾己身:“瞧这衣服破的,看来得另换一身。”
谷云儿突然伸手阻止道:“丢不得!”
秦回奇道:“怎么?”
谷云儿正要说话,忽有一处白雾翻滚,片刻后走进一个人来,满身的珠光宝气,正是沧浪紫府大长老,范文天。
范文天叫道:“姓萧的小子和我那傻徒弟惹上了一个极麻烦的人物,你俩快去援手。”
秦回听闻好友有难,立马跳起身来,提剑问道:“在哪?”
谷云儿却狐疑道:“你这人狡猾得很,你自己怎么不去?再说了,此处乃是沧浪的地盘,竟有人敢杀你弟子,公然与你为敌?”
范文天苦笑道:“还真有!小丫头忒也多疑,你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