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藏到东京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路程,而至此,我的旅途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提起东京,我想到了本和加比,我们曾那么热情地策划过“三人东京一日行”。在美国国内时,我们经常互通MSN,以便了解到对方的最新动向。他们是我在网路上的好朋友,我们讨论全世界各地的风景,并约好要找一个时间共同出来进行一次组团游。
他们很喜欢东京,经常向我谈到东京的佛寺,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次,我们制定了一个旅行计划,要到这里的寺庙去参悟禅宗。
后来有一天,我偶然在加比的MSN上发现了她那两天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她的生活好像出了一些状况。我问她:“是不是我能够帮得上你呢?”加比表示,她面临的只是家庭琐事,并不要紧。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而且我能够解决,请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是墨西哥移民家庭。除此之外,加比是一个憔悴的家庭主妇,她有一个在银行上班的丈夫和一个九岁的儿子,但加比似乎并不幸福。
第二天,加比突然主动地在MSN上与我进行通话,她说她很绝望,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恐怕我们去东京的旅行要取消了,她无法参加,并且她表示很抱歉。
虽然是素未谋面的朋友,但我确实想要帮助她。于是,我给本打了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本说:“不如我们约出来见一面?这将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三人可以加深了解。”
加比似乎想要推脱,但是又很想与我们交谈,我给她打气道:“加比,我们不是坏人,希望可以帮到你。”
人只有在全心全意地帮助别人的时候,才会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境遇”,感觉到生活是美好的,自己每天的忙碌是有意义的。
我们约见的时候,本已经提前坐在一个角落里喝咖啡了。我与加比在约定地点的门口相遇。
“加比?你……”我看到加比被头发遮掩的一角露出了很大一块淤青。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想说出其中的原因。本见到加比的第一反应跟我一样,加比最害怕的似乎就是这次会面会让我们把她当怪物来看待,她惧怕秘密的泄露。从她的面容表情中我能够发现,她根本不想谈论这件事,来这儿只是为了应约——她并不想出席,但又不能伤到我们的“热情”,所以只好勉强来此。
但是本非常关心,他一直在追问:“请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很担心你。”
我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对本说:“好吧!来的路上我们俩在拐角处撞到了一起,可惜的是,我把加比撞飞了;幸运的是,她没有向我索赔。”
这是我编织的一个谎言,为的是让加比过关。本对此似信非信,但没有再追问下去。我看到加比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眼神。我们当初的三人聚会“无疾而终”,没有解决什么实际性的问题。陌生人的初次见面,总是找不到最热烈的话题,双方都处在一种谨慎接触和小心保护自己的状态中。吃完饭,我们简单喝了一点酒,然后很快说再见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加比在MSN上向我敞开了怀抱。她终于要谈一些事情给我,告诉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隔着网络,人在倾诉时会产生远远大于现实面谈的勇气。她对我说,她的丈夫深度酗酒,而且每次喝醉酒之后,都会对她和孩子施行家暴,醒来却又乞求她的原谅。这是一个典型的家暴故事,但正如我们知道的,每个辛酸的故事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和难以说出口的无奈。
在朋友的眼中,她有着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每次和自己的朋友聚会,看到朋友们艳羡嫉妒的样子,她就决定把苦水咽到肚子里。一方面,加比不想让朋友们瞧不起她,另一方面,女人的虚荣心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不想让整个社区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时充满怜悯,就像我们不希望得到他人的同情或鄙视一样,这正是人们在倾诉时很难避开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