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入大学了,我原想着一个人去学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会有好多学长提行李呢,我曾多次幻想帮我提行李的学长长什么样,我跟他会有怎样狗血而浪漫的未来。
然而现实打破了一切,事实是,我爸送我去的学校。一是:我没出过远门,况且我是路痴,他不放心;二是:送我去大学,是他的心愿。反正横竖就是我不能一个人去了呗。不过我还是遇到了学长替我提行李,然后他把我送上了校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中途我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跟所谓的狗血电视情节相差甚远,倒是我爸把人家各种情况问了个遍。学长的样子我忘了,好像挺青春阳光的,满脸的青春痘为证。
说起老爸,我不得不提起在火车上我遇到的那个特别爱说话的同座。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加上一个铺垫。买火车票一波三折,我拿录取通知书买的火车票,结果售票阿姨特别搞笑地把我跟老爸分到了不同时间发车的不同车厢,拿过票的我相当无语,只好无奈退票重新再买,虽然依旧不是相邻座位,但好歹是同时发车,同一个车厢了。
在车上,我的同座兴致勃勃地找我谈天说地,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远处我爸杀气腾腾的包公脸。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张包公脸,我莫名的幸灾乐祸。下车后我爸还拿这个话题训斥我一遍又一遍,说我没有安全意识,随便什么人都信,还什么都说。
我只是说了我的学校而已,啥也没说好吧。学校这么大,他还能找到我不成。而且人家问我问题,不回答又不太礼貌吧,我都装睡很多次了,只是不成功而已。
我的同座呢,是一个当过兵的兵哥哥,不过已经退伍了,长得很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就是逮着个人就能聊到地老天荒。
我什么也没问,他却什么都说了。
他是站票,我是坐票。所以每次来人他都要让位,然后又回来。他说他经常买站票。那时候我不知道站票和坐票价格一样,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省钱,但是我又觉得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有点让人嗤之以鼻。
现在我想向他为我这个想法道歉,我也想对大家说,对身边买了站票的同胞好点,多照顾照顾,因为他原本可以和你享受同等的权利,却把坐的机会留给了你。
而且后来我才发现,我们学校是“女子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严重到我觉得我们学校的那些中性女生都比男生帅。我们老师说,校园里,一眼望去,美女身旁,伴着一个歪瓜裂枣。真是后宫佳丽三千,只盼任君挑选。
算了,这等红尘事,咱先不提,我还小嘛。
高三毕业,我信誓旦旦地对我爸说,以后你只负责学费,生活费你就别管了。
我以为大学很好兼职,兼职遍地都是。结果第一学期,我并没有找到兼职,第二学期虽然找到了兼职,但微薄的工资也仅让我强撑了几个月。
我以前所有的存款都耗费在开学的前几个月,然后从此穷困潦倒,再也没有然后,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失败透顶,无颜面见老爸老妈。
大一的开学,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老爸的背影。当然,我写不出朱自清那样唯美的文章,只能以我粗浅的文笔勾勒一二。他两手都提着行李,阳光把他的汗水都变成了钻石,在天地间油光发亮,原本身材削瘦的他却义无反顾地撑起了我的世界。我提着很少的行李,和很多奔向大学的学子一样,慢慢的跟在父亲身后,他就像一把坚实的大伞,抵挡着一切风雨雷电,我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
坐在校车上,爸爸望着窗外,兴致勃勃地给我解说重庆,说很多年前,他在这些地方生活过。那段出卖苦力,吃不饱饭的苦难史在那一刻却出奇般地烨烨生辉,我静静地听着,看着爸爸被岁月侵蚀的脸,想象着过去他一个人流浪在外为了家庭卖力打拼的日子。他总是说,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够好,给不了你们好的生活。他却从没抱怨过,我不够好,没有给他考上光宗耀祖的大学。
那一天,交完各种乱七八糟的费已经很晚了,我爸还要坚持陪我去买生活用品,他说,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拿不了。从小娇生惯养的我,那一刻深刻体会到自己有多么没用,这十几年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要努力变得优秀,我要做我爸的守护天使,护着他就像他护着我一样,让他快乐、幸福。
买完东西,我让他住一晚再走,他为了省宾馆费坚持走了,是半夜十一点多的火车。
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买到票的时候,我突然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感到悲哀。
而我每次往返,我爸怕我不知道路,况且途中还要转好几道车,他便坚持让我坐校车,校车的费用是火车的两倍。父亲,是宁愿自己受累也会护着子女的人。母亲经常说,父母疼儿女永远比儿女疼父母多。
现在我说,爸妈,请你们放心,大学我不会那么浑浑噩噩地混过去的。我会好好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努力让自己承担起照顾你们的责任。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有能力去宠你们,就像你们宠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