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第四天的早晨了。
理论上来说,如果王易带着除了山河永葬之外所有人都想要的答案回来的话,那今天他们就不用奔赴战场了,不过当张古泉听不到一点欢呼声之后,就明白王易不出意外地没有回来。就像大一新生开学要做早操,结果得知外面开始飘着毛毛的细雨的时候,即使你自己得不到消息,狂呼“不用早起了”的声浪也会告知你。
摇了摇头,这位张古泉并不知道什么是“大一新生”、“做早操”,但并不妨碍张古泉知道如果不用开赴战场的话,欢呼的声浪必定会将自己震醒。不像现在一样,一板一眼、刻板规矩,符合军中的规矩却不像追求自由自在的修士。
不能老是喝酒了,张古泉使劲地捶了捶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顺便把暴走到处转悠的思绪重新拉回来,起身盘坐,然后静静地运了一会功,神思顿时明晰了许多。接着就直接起床,也不管帐篷内的情况,径直走出了帐篷,奔赴集合之地。
由于之前已经誓师过了,只不过因为发现被山河永葬放了鸽子、摆了乌龙,所以才得到了三天休息时间罢了,所以这次集合之后,应当就是没有什么前戏,要直接开战了。
话说回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绝,虽说在这里没有这样脍炙人口的说法,但是士气可鼓而不可衰的道理联军还是懂的,但是在开战之前,得到了王易的消息,结果需要大改战略,不可能直接开战,所以士气有些低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集合之地依旧是位于虚空之中,并不是在陨石上,而是在地面上,现在所使用的在虚空之中漂浮的大陆正式宣告废弃,也就是说,这次倾尽全部兵力进攻山河永葬,不论胜败,都没有下一波进攻了,胜则宣告自己的威武,就寝于山河永葬总部的废墟中,败则干脆从哪来回哪去,不需要在修整了。
不得不说,这种破釜沉舟的做法,确实是将修士们心中那不多的战意激发出来了。不管成败与否,就在这一哆嗦了,既然如此,与其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如激发全力,拼力一搏!
逍遥修士惯例地不在这里,他们要承担更加重要的任务。
说实在的,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个所谓的“更加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张古泉很清楚,这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自己这些玄婴、元丹的混编军队做不到的事情。也就是说,自己等人存在的唯一任务,就是将低阶修士可以完成的工作给完成了,以免这些“简单的工作”浪费逍遥修士们的精力和元力。
纵然听起来残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终究是修士组成的军队,一点都不专业。听说那些专业的军队都是前进后退都能够不忘阵型,聚在一起却能够彼此襄助而不阻碍——这并不容易,就像王易开杀戮领域的时候,他怎么保证不将站在自己一旁的队友拉到领域里?张古泉并不知道这样的军队是否存在,但是他很清楚,真正的军队不应当是现在这种事前说好集合的位置,然后等到快集合的时候,那些修士们才三三两两地走到阵中。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像平常,修士们都是在营帐里集合完毕,然后一起拉赴战场的,天知道这次指挥部是怎么想的。
“唉”,在张古泉看不到的地方,掌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山河永葬这个缩头乌龟还真是当定了,我们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他们都不过来偷袭?”
墨睿子脸上带着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永远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啊。当初家父在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家父又怎么知道,有时候,不试探一下就是不甘心的这种感觉呢?”
田成子脸上黑漆漆的,白不闻脸色也不好看,这个试探一下的主意其实是他们两个出的,他们两个难得地达成一致,觉得可以用这些弟子作为诱饵,善于隐匿的逍遥修士们作为埋伏,看看能不能引出一部分山河永葬的修士来。相反,现在感叹的掌门和墨睿子是不同意的,他们觉得正面刚就正面刚,何必玩这些弯弯绕绕的。
可惜,在墨家,白不闻和田成子两个人联合起来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在二人的要求下,墨睿子也只能是要求加强一下对于这些毫不知情的诱饵的保护,然后就同意下来。墨睿子既然同意下来,掌门明知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反对,毕竟指挥部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应当力求决策一致,觉得自己是对的就梗着脖子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态度对于整个战事的指挥是不利的。
在整个小小计划宣告破产之后,掌门的“更弦易张”的效果就出来了,他之前提出过正确的建议,这就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在自己正确意见被否决之后,又改变了自己看法,这就顾全了大局,在田成子和白不闻决策出错,墨睿子一副老好人不打算夺权之下,掌门居然很不可思议地得到了整个战事的指挥权。
当然,也仅仅是指挥权。整场战斗的战略战术已经定下来了,不容掌门自由发挥,具体的指挥由各级指挥官负责,这个所谓的指挥权在按照战略发号施令之外,其实就是所谓的“临机专断”之权罢了。也就是说如果战场上出现什么意外,掌门可以立刻进行指挥,而不需要与其他三人讨论决定——说实在的,掌门对于墨门办事效率的拖沓早就受够了,这份权力拿到手上,掌门还是很满意的。
“传令维持空间截断法阵的几位道友,准备掩护我军在空中包围山河永葬的坞堡群”拿到权力之后就要用,掌门二话不说就开始发号施令,对着对之前指挥部里发生的事情仿佛一无所知的某个传令员道,“记住,他们只有两炷香的时间做准备”
“是”其中一个传令员领命而去。
“传令太上宗中人,列阵,出发!”掌门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格外得沉重。
“慢着”看戏的墨睿子拦住打算出发的传令员,对着掌门问道:“明真,你真的打算太上宗的打头阵?要知道,山河永葬那批人看着咱们来到这里,不代表着他们能够看着咱们将其坞堡团团包围住啊?”
“没错”白不闻直接道:“如果您想要借此来证明您的大公无私,大可不必。相反,既然我们墨门中人多了些,就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若我们墨门先行出发?”
掌门摇了摇头,道:“巨子、不闻真人不必再说了,我太上宗数量少,正容易及时撤退,再者,山河永葬既然在绝好的机会之下都不愿意出来,那么在我们行军的时候,他们同样不会出来。最后,就是我的一些小小私心了,既然太上宗中人先行出发,结阵包围坞堡群,那么我太上宗中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驻防我们将开启的炼城大阵的节点位置了,这样,在山河永葬必定会到来的反扑中,不是可以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吗?”
三人最终退了回去。倒不是说掌门的话说服了他们,而是这本来就是一件对墨门有利的事情,既然掌门铁了心地拿自己的门人们探路,三人又有可以反对的呢?至于所谓的驻防炼城大阵的节点位置,呵呵,当这个炼城大阵一开启,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所谓的比较安全的节点位置,也只不过是比其他地方稍微靠后那么一点罢了。
掌门当然知道自己的说法根本就不足以服众,但是想要当好一个成分复杂的势力的家,尤其是自己还隶属于这个大势力中稍微弱一些的势力,必须要适当地牺牲,才能够服众。
再说了,掌门至少有六成的把握可以保证那些山河永葬已经打定主意死守绝对不会出来,如果真应了剩下的四成,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所幸,直到太上宗中人将整个山河永葬坞堡群团团包围之时,山河永葬依旧没有人出来偷一波,如果不是通过水晶球可以从各个方向看到坞堡群的城墙上还有不少守城的修士,掌门还真有可能会生出,“哎呀,这些山河永葬的杂碎们不会提前跑了吧”之类的想法。
不过想到空间传送法阵的发动必定会触及到联军早早布置的空间截断法阵,掌门也就暂时安下了心。
在心中想法百转千回的时候,掌门并没有停止指挥,而是有条不紊地一个个命令安排下去,将在地面上集结的军士们最终都送上了空中。
远远望去,山河永葬的坞堡群就像是一个球,而伫立在半空中的修士们就仿佛是给这个球遥遥地添上了一层藤网,而这层藤网上时不时散发出的光芒,却又给人以危险之感、
“时间已到”掌门掐算着时间,最后对着水晶球一声怒吼,顿时,整个战场上所有人都听见了,“开启,炼城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