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大年初一了。”奶奶一大早就大声喊，“赶紧的，一会儿人们都来拜年了。”
奶奶收拾得好干净，脑后将头发梳着疙瘩揪，用车轱辘菜籽熬水抹的头，头发整洁，油光铮亮。
我们孩子们早早被叫起来，初一是最忙的，先给祖宗磕头，然后给奶奶磕头，再给爹妈拜年，最后给姐姐们行礼问好。
给奶奶磕头奶奶压岁钱给得最多，一元钱；给爹妈磕头，妈妈说不用磕头行礼就行了，妈每人给了五角钱；给姐姐们行礼，姐姐们也都给一角、两角的。
这时候，小孩子们都能得到很多压岁钱。我的压岁钱真不少，我数了数，我的压岁钱共计两元钱呢。这些钱放在新衣服兜里，把兜盖的纽扣扣上很保险，也不用放在我攒钱的箱子里了，这样可以随时随地显摆我的压岁钱有多么多。
过年这几天，我感觉我好像是一个有钱的财主。揣着钱我挺着肚子在院子里，仰着头，迈着方步踱来踱去。
年前下了一场雪，还厚厚的一层铺在院子两边的园子里、房顶上，树上、墙上也都堆积着雪。对联、红红的灯笼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红火。
过年的年味真足，村里各家不时放着的礼花、鞭炮，来来往往的人们拿着各种自制的灯笼，有兔子灯、鲤鱼灯、扇子灯，有方灯也有圆灯，都是自己用竹棍或铁条做的骨架买来红纸糊出来的。我们蹦蹦跳跳，来回穿梭在灯笼和鞭炮礼花之间。
小脖子有稀奇事总是来喊我，小麦屯来了高跷队，在打谷场演出呢。
我们小朋友都跑去看，踩高跷的全是青年男女，他们技艺高超，化着妆，穿的五红大绿。真厉害，那高跷都差不多有我们个头高了，踩在上面真是高高在上。音乐响起，随着喇叭声声，踩着高跷扭着秧歌，演出各种高难动作，舞姿优美，高难动作惊悚吓人。
我们看着高跷离得老远，生怕被高跷那带马掌钉子的长杆腿踢着或者踩着。
看完高跷表演我转了一圈回来，低头弯腰来到昨天放鞭炮的地方寻找，挑拣没有放响的小鞭。我捡了一裤兜，留着。
二姐找到一个“二踢脚”，拿出来要放，让大家都离远点。母鸡花花在脚下遛达觅食，被二姐踢一脚赶跑，惹得我家报晓的芦花大公鸡不满，在一旁咯咯地叫。小多在一边站着捂着耳朵，我不在乎地在一旁自己练习摔牌。
二姐拿起“二踢脚”立在地上，用一根香点着，那“二踢脚”的引捻“哧——”响着。我低头拿着一个牌甩着胳膊向地上的一个牌摔去，没想到袖子带出的风将那“二踢脚”扇倒。这一倒使其偏离了方向，“乒！”的一声，那“二踢脚”第一响带着风声从小多耳边呼啸穿过直奔我家的玻璃窗飞去，撞碎了玻璃。屋里奶奶和串门的亲戚正做着唠嗑。幸亏那“二踢脚”第二响没有响，如果响了，可能要崩着人。
这玻璃是爹爹为了过年特意新上的，那时候窗户都是糊窗户纸，我们家特意换成了玻璃。玻璃碎了爹爹肯定好心疼，玻璃匠上玻璃那天因为上偏了，爹爹还和其吵了一架。过后，爹总是左擦右蹭地欣赏这些晶光透亮的玻璃。二姐给玻璃打碎了一块，爹爹能放过吗？大家都很担心。
只见爹爹急冲冲地走过来，我们认为二姐肯定是要挨打挨骂了，我心里有些紧张，为二姐捏了一把汗，本来这事怨我。
小多嘴快：“这下要惨了，准备挨打受罚吧。”
爹爹过来了掐着腰：“谁打的——？”
大家都吓得不敢吱声。
“……没关系。过年了，有点响好！”爹爹又接着说。
一见爹这么个态度，我们都没想到，愣了半天，随后大家都乐了。
我这时立刻涌出来才华说：“碎碎平安”。
妈妈过来也笑着说：“对，岁岁平安！”
三姐和小多高兴地鼓起了掌，我们一起蹦着跳着。大声地喊：“噢噢——岁岁平安！”
过后，我跟二姐说：“玻璃打了没关系，我这里有钱。”我顺手从压岁钱中拿出一元钱给二姐，“等过完年我们把玻璃安上就行了。”二姐很高兴，接过钱又还了回来，说用她的压岁钱上玻璃。我们一起用报纸把打碎玻璃的窗户先糊上。
二姐身穿小碎花新衣服，我们家那只芦花大公鸡傲慢地头左转转右瞧瞧走到二姐跟前，高高蹦起，上去就叨一口，它可能以为那碎花是一粒粒的粮食呢。不对，它是故意的，又蹦起来，尖嘴叨在二姐的眼眉上方，二姐都疼哭了。
我拿起扫帚为二姐报仇，打那芦花公鸡，一面打它，它一面满不在乎地跑，还不服气地回头咯咯地叫着。这芦花大公鸡太厉害了，原来它是替母鸡花花报二姐放炮仗时候踢了一脚之仇。
我找来一把笤帚追打芦花大公鸡，它蹦高和我对阵，咯咯咯不停地叫着示威。我大声喊：“敢和我叫板？我打死你！二十七杀年鸡，怎么没想着把你宰了！”
正要大打出手，这时候奶奶过来了：“不准打它！芦花早上啼鸣报晓多辛苦，从不耽误时间，按时按点，任劳任怨，谁也别打它。”我不得不住手，怪不得芦花这么厉害，原来有仗势。奶奶还说：“谁敢打芦花我跟他急眼！”
亲戚、街坊邻居都来串门了，来的人都先给祖宗磕头，然后再问家里的长辈好。我们大家都互相问好。
秃子、脖子、宝子还有小继，我们一起家家户户拜年问好，好不热闹。到了村里各家都特别热情，一片喜庆气氛。各家都拿出糖块、花生、毛磕等等，我们都吃不动了。
黄丫、于三他们女孩子也凑一拨拜年队伍，她们都穿着新衣服，好看极了。我们盯盯地看着他们，很羡慕他们的好看的花衣服和五颜六色的围巾、围脖。
姑姑来了，我们赶紧拜年，给姑姑行礼。姑姑给奶奶拜年，爹妈问好之后，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不吭声。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想给我们压岁钱。我忘了矜持，走到姑姑跟前站着不吱声，眼睛不眨地看着姑姑，不自主地把手伸了出去，手心冲上。
大家一看我这举动，都被逗乐了，见我这样做，而且大家都很善意地乐着，妹妹小多也跟着效仿。姑姑也哈哈大笑：“这些孩子，哪有主动要压岁钱的呀？”
奶奶偏向我们：“对呀，哪有拜年不给压岁钱的？假假咕咕的。”
姑姑是故意的晾我们一会儿，让我们即着急又尴尬。她给了压岁钱，我马上就揣了起来。
妈妈可很不愿意，说：“孩子要学着懂礼貌，哪有这样没有深沉的，这是在姑姑面前，在别人面前可不要这样，让人笑话。”
因奶奶的辈分大，过年这些天亲戚都会来串门，亲戚来了大都是拿一些糕点，什么槽子糕、炉果，还有糖果、罐头等。每年奶奶都能接到很多的糕点糖果之类的东西。当然，奶奶总是要分出一小部分给我，让我放到小果匣子里。奶奶宠着我，过年我的小果盒子装得满满的。
我的果匣子攒不住东西，几天就没了。
一般三十都在家里待着，到了初一，我们小朋友开始出来了，聚集在一起。兜里揣着零食，花生、糖果、烤地瓜片、炒盐豆子……，成群结伙地一起玩。摔牌，弹玻璃球，打扑克、放鞭炮。女孩子们跳猴皮筋，猜谜语，踢毽，扔沙包。
我用压岁钱买了一挂小鞭，拆开揣兜里，加上捡来的没有放着的小鞭和小脖子俩拿着香火，走一路不停地单个放一路。
大家最愿意玩的就是摔牌，也有叫摔啪叽的。我们摔牌是一方将牌放在地上，另一方使劲地将自己的牌摔向放在地上的牌边上，产生瞬间的风力和震动力使对方的牌翻过来。能将对方的牌翻个，就算赢。
最初，大家玩的是用厚纸叠的元宝牌，左叠右叠，叠成梯形，大家一起摔着玩。
后来发展，玩的牌是买的圆形纸壳牌，背面是纸壳正面用纸印出的各种图形，在红或蓝色的圈里印成各种人物，如《西游记》、《水浒》里面的人物头像等等。一般买来是一联二十四个牌贴在薄纸壳上。小朋友们自己用剪子剪下来，在地上互相牌摔牌。
牌有大小之说，分大盖，小盖、中盖。那玩牌也有诀窍，把牌浸上油或者浸上蜡，不怕水，结实，增加了重量不容易被掀翻，摔起牌来总是容易赢。
市里大表叔来串门，给奶奶买一些糕点果子，还顺便给我带来一联牌，是《西游记》故事的《三打白骨精》的图谱。这是我偏得，我高兴坏了。
大表叔把我的表妹也带来串门，我那表妹比我小一岁，长得却比我高大，和她一对比，大表叔说：“瞧你小瘦干，你妹妹都能装下你，你妹是你姐姐还差不多。”这表妹长得壮实不算还比较盛气凌人，对我不悄一顾，还不时奚落我。
我不会服气，我为了显示我的胆量，特意在表妹面前放鞭。那是我在放完的鞭炮堆里捡的钢鞭，个大、威力大，还特别响，就是个小炮仗。以前是把钢鞭放在地上，捻子用香火点着就跑，为了显示胆大，这回我用手先拿着，点着捻子之后，待到快响时候再扔，让那鞭在空中爆炸。由于那鞭的捻子质量不好，没想到这捻子燃烧那么快，“哧——嘭！”竟然一下子就爆炸。多亏我带着棉手套，把棉手套给崩坏了，棉絮空中乱飞。表妹见状乐得一蹦一跳地捶大腿，最后乐得前仰后合，发出“哏哏哏哏”的怪笑声，使我无地自容，找不着地缝往里钻，体验到人间还有这样大张旗鼓地笑话人的。大家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表妹更是最后都乐得手舞足蹈，翻白眼了。
我是显摆不成却丢脸。
我翻来覆去欣赏表叔给买的一联24个《三打白骨精》的牌，有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骨精、小妖、村姑等等脸谱。我精心地用剪子一个一个地剪了下来，爱不释手，高兴极了。
秃子、脖子约我去玩，看到我这么好的牌，也很羡慕，他们约我去摔牌，我架不住秃子的游说，没有忍住，一高兴就去了。这摔牌，刚开始还好，赢了几个，结果不一会儿就输了，越输越想赢，越想赢越输，最后的结果是大表叔给我买的一联《三打白骨精》的牌都输光了。
这么好的整个一联牌全输光了，琢磨了好长时间，下决心拿出我剩余的压岁钱去小街买牌，又买了一联《三打白骨精》，结果不长时间那牌也输光了。
本来，还有点钱。前几天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架不住那沾着厚厚冰糖，圆圆红红的糖葫芦的诱惑，买了一串吃了。后来又来了一个吹糖人的，一面吹一面捏，捏出的兔子、老鼠、鸡等等各种动物造型，那造型逼真，颜色金黄好看。很多小朋友都花钱买了自己喜欢的动物。我实在没有坚持住，最后在妹妹小多的怂恿下我捏了一个兔子，那兔子长长的耳朵；又给小多捏了一个小胖猪，小猪圆圆滚滚的，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还盘出个卷，很可爱。
这么些好牌都输了，我抓心挠肝地后悔。最让我后悔的是来了一个卖货郎，拨浪鼓一响我们都跑过去看，那货物琳琅满目，我一眼就看到那一联一联的牌，还真有《三打白骨精》的牌，那么漂亮的牌摆在面前，没有钱就是不能买，看得我心直痒痒。
那货郎的货物，不但可以用钱买，也可以拿铜铁换，我拿起奶奶心爱的铜盆想去换牌，合计来合计去刚要去换，被奶奶拦住臭骂一顿，没办成。奶奶过后说：“这铜盆多金贵你知道吗？就是那卖货郎的货和整个挑子也不如这铜盆值钱。”
我的压岁钱已经花完了，妈妈再也不会给我钱去买牌了。其实，当时我的攒钱的箱子攒的钱拿走之后，夹层隔板下还藏有成角的嘎嘎新的几张新钱。一是绝对舍不得花，二是当时也忘了。
见锁子大叔用毛笔画画，我看了半天，我突然有了主意，自己画牌是个好办法！于是我用毛笔蘸墨画线条，再用水彩色填彩，真把牌画了出来。我当时的水平，人们一细看就能识破，没办法自己用土面子撒上，在平地上反复磨一磨，做旧。这样谁也认出来是假的，我用假牌赢回来不少，可惜《三打白骨精》图谱牌再也没有赢回来。
画牌不错，既省钱伙伴们又发现不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画起了牌，画完后和小朋友们玩，玩完后再画，越画越好。
后来跟大孩子学，用橡胶板刻模子开始印牌。学刻模子很上心，整天就是刻。觉得刀不是那么快，不小心一使劲一刀刻出溜了，将手割了个大口子，那刀刻模子不快，刻手可倒是真快。那口子刚开始没有出血，只见翻翻着，翻露出来的割口看着像五花猪肉一般，吓坏了。血刚刚往出冒赶紧捏住，奶奶帮我上药，用纱布包好，过了多少天之后才好。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刻模子，印出的牌像模像样，作假做出了水平，形成了规模。
过年更少不了踢毽。我们用鸡毛和过去大人们留下的大钱（古铜钱）扎鸡毛毽子，有时也用青麻钉在大钱的方孔里做毽子。
小朋友都会很多踢毽子的踢法，“大踢”，“老干打”，“老干奔”等等不在话下。后来又发明了“老干跪”，“老干坐”，“老干跨”。
我们在草垛旁一起捉特务，我和秃子俩绕着草垛我追你，你追我。没想到跑的方向反了，撞在一起，脑门撞得“邦”的一声，疼得流着眼泪直乐。
嗨！这过年我们都玩疯了，玩得太过瘾。
年前爹爹给我们买了一些书和画册，一大摞放在桌子上。玩累了，我整天就是趴在炕上看书。屋里生起了炉子，暖洋洋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其中有《西游记》系列连环画《三打白骨精》《大闹天宫》，还有《哪吒闹海》。还有一本彩色的图书《小蜜蜂旅行记》，书里面是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那里的花是通红通红的；叶，翠绿翠绿的。把我的眼球吸引着，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爱看。
我看书比较狠，恨不得一下子全部看完。我有些过分，看书看得着了迷，从白天看到晚上，什么都不干。上厕所也一面走一面看，不小心一只脚掉茅坑里了。奶奶气坏了，把书给我没收了。
不让我看书闹心，不停地叨咕：“没事干，没事干……”吃饭也没有正经吃。
到了晚上，三姐说：来，我们做灯影。把蜡烛的捻子用剪子剪一下，使蜡烛更亮一些，借着蜡烛映在墙上的光，我们用手的影子在变换着各种影像。
用手表演，我们会变鸭子和兔子，鸭子嘴一张一张的；兔子的长耳朵不停地晃动。真像啊，我们觉得很开心，很得意。
我和三姐配合得很好，三姐用手做一个狗的形象动作，嘴一张一张的，我在一旁配音，学狗“旺旺”叫唤。
三姐用剪子把一块纸铰成三角形，粘贴在手背上，又拿一根筷子，在筷子的头上也粘上一个小三角形的纸，在蜡烛灯光的照映下，手前后一动一动的，出现一个活灵活现的一个农民戴着草帽铲地的情景，一面铲地一面向前走，不时还站起来歇歇。大家看得高兴极了，一致叫好。
这时候，突然“哇哇……”大姐在一旁蜡烛下大哭起来。我们都跑过去，看个究竟。
大姐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看着书，我不明白看书怎么还能哭呢。三姐说，那是被书中的内容感动了。我明白了，看书也能把人看哭。其实我没有体会。
大姐在一边不停地哭，奶奶大声地骂：“熊蛋包！看小说还能哭出那个样子，替别人流眼泪，替古人担忧。那书中写的不都是假的吗！”
这时候，大姐不知又看到哪一段，又哈哈地乐了起来。奶奶嘚嘚咕咕抱怨：“这真是的，这不是犯精神病了吗。”
不一会儿大姐撂下书又吹起了口琴，那声音悠扬动听，伴随着零散的鞭炮声传得很远很远……
初五，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雪花飘飘。
奶奶告诉我，出去看看，这场雪真大。我赶紧跑出去，雪花随着风飘飘落下，就像大团的绒毛一样。
奶奶说，这就是所说的鹅毛大雪。这哪是鹅毛，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翩翩起舞的白蝴蝶。我蹦着跳着用手拍飘落下来的雪，拍到手里立刻变成了水。我不停地拍着蹦着，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脖颈子里，凉丝丝的。奶奶把羊剪绒棉帽子递给我，说：“这雪这么大，快把帽子戴上。”
雪下了半天停了下来，我们小朋友都出来尽情地在雪地里玩耍，大家都带着棉帽子和棉手闷子，在雪地里笑着，闹着，翻跟头打滚。运动使人增加热量，不一会儿，身上出了一身汗。
我们大家一起堆雪人，我们堆出的雪人只有身子和脑袋，肩膀一侧插着一支长杆秃扫帚把，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小脖子找来两个小土豆作为眼睛；我把妈妈已经洗好准备做菜用的胡萝卜拿来作鼻子；嘴怎么办，想了想，秃子爬篱笆栅子找来一个去年摘剩下的带弯的干芸豆角，两头尖尖冲上，放在鼻子下。秃子卖力气，爬栅子棉裤都刮破了。小多又找来一个围脖儿给雪人围上。哈！是个乐呵呵可爱的胖子雪人。
我们都很高兴，围绕雪人不停地转圈蹦着、跳着、跑着。我没注意一回头，雪人的红鼻子变成了黑黑的颜色，怎么能变色了呢？原来这一眨眼功夫，趁着大家不注意那胡萝卜被秃子几口吃了，他给换了一段木棒。嗨，馋嘴的人真是没辙了。
看着秃子跟大家做鬼脸，小多说：“还乐呢，就知道吃，屁股后面棉裤都刮破了！”
那时候都是直接光腿穿棉裤，也没有衬裤穿，也不习惯穿衬裤，秃子也没觉得冷。
我看着秃子后面屁股都有些露了出来，说：“屁股蛋子都漏了出来了，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正好黄丫过来看热闹。看着秃子屁股后面说：“大过年的丢人现眼，你这是光屁股拉磨，转圈丢人！”
我们在雪人周围打雪仗，我打得准，一个雪球打在小脖子的脖领子里，小脖子也不含糊，一个雪团打在我的脸蛋上，凉丝丝的很快融化成了水。
我抓一捏雪，用舌头舔一下，有些异样的味道。
奶奶说，不要吃雪，雪不好吃。
含一口雪，没有什么味道，有些沁入鼻腔涩涩的感觉。我说，这是什么味呢。
奶奶想了一想，乐着说，你品尝一下是否有些春天的味道，过了春节春天就要来了。
奶奶只是一说，可我仔细品了一下，雪在嘴里融化，是，那涩涩的感觉里面是有些春天的味道。
虽然刚下完雪，可这春天的脚步声似乎能听到，在向我们悄悄地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