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曲映人说完，最后一言以结。
元复摇摇头，道：“现在你就带我去见红长老？”
曲映人笑着摇头：“本来打算是今天的，可是你来之前听说他又炸了一个炼丹炉心情不好，所以还是明天去吧，反正只要这几天都可以，也不着急！”
“哦？”
“因为学宫很快就要休假了，大多学子都会回家过年，学院的先生也就停止讲学，你要治病……，具体的还得看红长老怎么安排！”
元复沉吟片刻，道：“我这就算是学宫的学子了？难道不用考核？”
曲映人笑道：“学宫的学子大概可以分为三类，一种就是通过考核进来，这一类占据了绝大部分；第二种是学院老师自己看中而收的亲传弟子，这一类很少可往往天资不凡；第三种就是通过各种关系进来的世家子弟，这一类也很少，资质参差有极好的也有极差的。”
元复也笑道：“看来我是属于这第三种了！”
曲映人摇头道：“不，你应该属于第四种！”
“怎么又出了个第四种？”
“因为这一种呢其实不算是夜雨学宫的学子，只有临时身份，就是各大学宫或者宗门送来交流学习的学子，这一类的是真正天才人物了，或者在数十年之后天榜上面就会写上他们的名字！”
元复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故意打趣我！”
曲映人摇摇头，侧头看着他，竟然是很严肃的道：“不！我是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元复看着她的眼睛，也很认真的回答：“谢谢！”
曲映人道：“可是我感觉你似乎还有什么顾虑，如果和我有关的话，或者可以说出来！”
元复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渐渐明朗，细雨早就住了，雾气也散了不少，他摇摇头道：“顾虑？当然！人一旦不想死，就免不了各种顾虑了！”
“不想死？”
曲映人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她似乎是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天地，却绝不是问元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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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学子渐渐多了起来，有认识曲映人的都恭敬的叫声‘曲学姐’，有不认识的也惊艳注目，越往外走，认识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问天楼是梁州最大的藏书楼，不过我觉得这有自夸之嫌，雨山剑宗的藏剑池和离尘庵的玄虚阁其实未必就比它小！”
曲映人指着越走近越显得巍峨的问天楼笑道。
元复看着问天楼，若有所思的道：“只要成为学宫弟子，就可以前去借阅典籍？”
曲映人摇头，道：“它的下面三层没有限制，只要是学宫弟子就可随意进入，可是不得携带外出，三层之后要进去就得花费贡献度，按时收取，层数越高花费就越多。”
元复点点头。
“问天楼前面巨大的广场叫秋池广场，是学宫有盛大活动聚会的场所，隔着秋池广场与问天楼相对的那座巨大建筑，就是我们学宫的道学院，是给学子讲道的地方，它也是一个学宫的核心所在！”
元复道：“我以前不过是随意修炼些野狐禅，听真正的修行高人讲道，还真从未有过，有机会一定要去听听！”
曲映人笑道：“老师对你义父推崇备至，若你学的是野狐禅，我岂不是连野狐禅也不如了？”
元复失笑摇头道：“算我说错话！我们这样相互谦让要是让人听去了，非得被笑话不可！”
曲映人也觉好笑，转过话题接着道：“学宫讲道是每月初一开始，按境界不同有不同的老师讲道，从第一到第五境都有，连讲五天，你若想听，到时候去就行，这倒是没什么限制。”
她说着一顿，似乎怕元复不明白，又补充道：“不过这种讲道就纯粹只是讲道，不传法的，道法还是要自己的老师亲传，或者自己去问天楼看典籍领悟！”
每一个修士入门，最先听到或者最先看到的一句必然是：修行之途，道为根本，余者为用！
哪怕你入门之时没听过，以后必然也会耳朵里听出老茧来，这句话绝对是每一个修行之士印象最为深刻的话，也是最为重要的必须要记住的一句话。
道为根本，余者为用！
修行既修道，无道不行！
可是，道是什么？道祖青牛真人在他所著的《道典》中开篇明义：道，不可道也！
这位前辈随后又解释‘道不可道’的原因：道可道，非常道，所以——道，不可道也！
可见，道并非是不能说，不可说，而是说不出！
因为无论怎么说用什么话说，都会觉得不足以表达其真正的含义，所以另一位大能前辈修士陶元亮才会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听着曲映人的解释，元复的脑中突然就闪过陶元亮的这句话来，比起道祖的那句‘道不可道’，他更喜欢陶元亮的话，显得更加随意坦率。
“听说过，传道不传法！”
曲映人笑道：“不是不传法，没办法传法！”
元复望着那座庞大的道学院，道：“若真是没办法传法，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各种道法典籍？只不过传的法都是自己的，未必就适合别人罢了！”
曲映人想了想，道：“似乎确实是这样，所以术法可以一模一样的用出来，炼丹也可炼制出同样的丹药，可是修行同样道法的修士却仍然有不同的领悟！”
元复看着问天楼，道：“所以天下修士才会将道法视作不传之秘，因为这些典籍虽然是别人的修行体会，可是却是经过无数前人的补充，足以让大多数修士按部就班的走出很长一段，节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道法又叫心法，就是修道之法，也就是修士提升修行境界之法，指的是记载前人修道领悟心得的典籍！
人有相似，道无相同！
所以道可传而法不可传，因为对别人的修行之法或可借鉴重复，却绝对不可能毫无更改的纳为己用。
道为根本，道法也因此成为各大学宫宗门世家最为根本的东西，绝不轻易传授，凡是选择真传弟子，向来都是品行最重资质尚在其次，这固然有些敝帚自珍，可也正是如此才保证了他们成千上万年的传承不断绝。
所以，元复精通无数种各家各派的术法招式，可是与之配套的心法却极少能得到。
曲映人闻言点头，又摇摇头道：“其实一个人精力有限，就算是天才又能修行几门高深的道法？哪怕是将天下的道法放在眼前，还不是只能择其一二？”
元复笑道：“这么一说，倒显得我贪心了！”
曲映人却是盯着他笑，“我好像听说你精通很多别家的术法哦，上次做任务的学弟学妹们好像都被吓到了！你难道不是贪心？”
元复失笑：“他们现在就到处说，难道不怕心魔之誓？”
“他们自然是不会明说，可是那么多人，一人隐晦的说一句，那透露出来的消息也足够有心人猜到了，你莫非还以为能瞒住不成？”
元复摇摇头，众口难封，他可从来没有不让人说出去的想法，既然他光明正大的做了，自然就不怕被人知道，精通别家术法的也不止他一个，算不得多出奇的事情。
“我倒是奇怪，你到底会多少种别家的术法？”曲映人见他不说话，眼神中难得的多了一丝好奇。
元复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奇怪，我知道的倒是不少，几百上千的估计是有，可是真正能用出来的最多也就十之一二，不过是花哨些，并无实用！”
曲映人小嘴微微张了张，显然很是惊奇，然后掩嘴轻笑：“难怪你会抱怨别人把道法当宝贝般藏起来，否则你恐怕也会精通百八十门的心法吧？”
其实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心法可不同于术法，各种属性不一样随便乱练的话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那可不是想试试就能试的。
“这怎么可能？”
元复摇摇头，想不到这姑娘居然还会开玩笑。
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曲映人他根本不必去修炼天下的其他心法，这个秘密甚至连他义父和师兄师姐都不知道，他又岂会述诸外人？
曲映人收住笑意，指着问天楼后面的大片水光，道：“那就是鼎鼎有名的秋池了，湖边那一片是丹学院种药的都是药田有人看守，中间那座小岛叫做燕归屿，是禁地，别轻易乱闯！”
“过了秋池，再往前就是夜雨桥了！”
夜雨学宫纵横皆十余里，实在是不小，加上建筑转折，两人的脚程不慢，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见曲映人口中的夜雨桥。
不过曲映人轻言缓语，一路讲解，元复不时应和，却也并不无聊，反而别有趣味。
“因为锦江的隔离，夜雨学宫只有夜雨桥与外相连，所以学宫虽然没有大门，可大家都习惯把这里当做是大门的，明日你再来，就从这里过来，我可就不去迎你了！”
曲映人站在桥头，停下脚步笑道。
“岂敢！”元复看了看天时，道：“时候不早，姑娘多次帮忙，可否赏脸让元某聊表谢意？”
曲映人眼如弯月：“你想请我吃饭？那就去望江楼吧！”
元复倒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爽快，颇为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