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盎然的小岛不止杀机密布,也显得独特而神秘。至少,常东升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小岛元气驳杂混乱,有这样一个小岛可以禁止生人腾空。
天地间那两股神秘而又庞大的力量,让常东升记忆犹新。或者,不可以说那是力量,它们更像是规则。任何人也无法抗拒,任何人都必须遵从的规则。
这样一个神秘而独特的地方,几度让常东升以为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因为他曾听过他师弟穿越的故事,也曾在师弟那里听闻过许许多多穿越者的故事。
所以,常东升猜测他或许也和许许多多故事那般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猜测曾让常东升心慌,原来的世界里有太多太多常东升无法割舍的东西。
但是,路始终还在脚下不是么!无论是不是原来的世界,只要脚下还有路,常东升就相信自己能走下去!
绿意盎然的小岛上自然少不了鲜艳花朵的点缀,或许是被疯长的杂草和参天的大树抢走了更多的养分,花朵并没有成片,反而稀稀拉拉的散布在丛林的四周。
因为稀缺所以珍贵,那些散布各处的花朵反而因此显得格外娇艳。每一朵仿佛都在绿色的世界里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修行而奔波的人们不会注意到这些花朵的璀璨。
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些花朵里有一朵别样的璀璨。或者说仅仅是璀璨根本就无法形容这朵花朵。
一花一世界,这朵花便是一个世界!
无数条普通人无法看到的线串联着两个世界。如果常东升还是以前的常东升自然就可以看见,这些透明的线其实在本质上与他身上的白线如出一辙。
这些透明的线,不仅仅牵连着两个世界。更牵连着参与博缘盛宴的每一个人的灵魂。当有人在战斗中死去,牵连着灵魂的线将会将他的灵魂带到击杀他的敌人身上,成为敌人的力量。白线离开,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接受到其他的线,牵引来灵魂。这也就是常东升无法接受灵魂增加力量的原因。
无形的线无时无刻不在减少,证明着那些穿着黑服绣着白色数字的人们在不断的死去。掌控着这些线的人,就在那一朵格外璀璨的花里。
娇艳而璀璨的花朵,内里却像是没有打开灯的屋子,黑暗却又勉强可以视物。白色的袍子隐隐有流光流动,就像是黑服上有光芒流动的白线数字一般。它也是黑暗中让人可以视物的光源。
白袍的身前放着沙盘,白袍的指尖缠绕着白线。沙盘上,或明或暗的微小光点在移动,在纠集。不时会有光点消失,有光点亮度增加。那是有人在斗战中死去,有人在斗战中获胜。
指尖缠绕的线,一边牵连着外面小岛上厮杀的人们,一边牵连着沙盘上的光点。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那些细微的光点是一个又一个数字。
那些渴望着机缘,渴望着修行,渴望着进入冥冢的人们,却在这里,在白袍手中,犹如一个个牵线的木偶,一颗颗被随意摆放的棋子。
咚!咚!咚!
这是手指敲击着木椅所发出的声音,连贯而富有节奏。黑暗的花世界里突兀的多出两点幽幽的光芒。花世界竟在这一刻变得明亮起来。
白袍抬起关注着沙盘的头,又顺着两点光芒的方向低下。带给花世界光明的两个光点是一对眼睛,之前的黑暗只不过是因为这对眼睛曾经闭着,而如今,当这对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世界自然光明!
这是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慵懒的斜靠在木椅上,古铜色的皮肤给人实质的坚硬感。指节缓慢有力的敲击着枣红色的木椅。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随着指节的落下与抬起,枣红色木椅被洞穿又再愈合。如果木椅有生命,它是否会感觉到疼痛?如果木椅没有生命,那又是什么让它愈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或者说暂时没有答案,因为花世界里的两人显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白袍的头垂得很低,面容上满是谦卑,眼眸里有一丝不安和一丝恐惧。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在他看来,一切的事情都在紫衣男子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一丝不安和恐惧,只是长期以往的惯有情绪。
指尖敲打木椅的声音停止,白袍很清晰的感受到紫衣男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头压得更低,声音里满是谦卑,“主人!”
紫衣并没有回应白袍的呼唤,目光落在沙盘上,笑容有些满意有些自得更有些兴奋。“飘摇岛,飘摇山,飘摇峰,虚无缥缈的成神之机!很快!很快!你会在我的手上再现昔日的荣光!”
白袍摇摇头,好似并不赞同紫衣的言语,“万千岁月里,飘摇岛的机缘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主人的降临,等待着被主人得到。在属下看来,它能成为主人成神的助力,应该是它的荣幸才对!”反驳是为了更好的赞誉,白袍深知与紫衣的相处之道。
紫衣目光幽幽,“那一年我从百万浮尸中醒来,带着你走过尸海走进冥冢。又修行八百载,终于有能力来到这里!”
“北海有岛,其名飘摇。飘摇岛上飘摇山,飘摇山里飘摇峰,飘摇峰中机缘藏!这一句话不知流传过多少个岁月。恐怕连最强大的修行者也无法考证。但是偏偏在这么久远的岁月里,飘摇峰的机缘从未被人得到。你可知其中缘由?”
“因为它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主人没有来之前,它又怎么会被其他人找到!”白袍神情笃定。
常人眼中明显的吹捧,在紫衣看来却是理所当然。“不错,它在等待着我!自我从百万浮尸中醒来,我就知道,冥冥之中有东西在等待着我!
直到八百年前,进入冥冢之初,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心中呼唤着我的便是这传说中的飘摇峰机缘!无数人寻觅而不得其踪的飘摇岛,位置在我心中却无比清晰。就算有人碰巧上岛也对得到机缘毫无头绪,然而得到机缘的方法早已在我心中!
拼死的搏杀,痛苦中的绝望,一万零八十六个挣扎的灵魂,这就是打开机缘的钥匙!”
紫衣在笑,白袍也在笑,“那个伪装成普通人的一零零八六,我很期待他得到最后的胜利,更加期待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的绝望与痛苦!带着一万多个灵魂一起陷入绝望成为我打开机缘的钥匙!”
那些渴望着修行,渴望着机缘,渴望着进入冥冢的人们,像个小丑一样在为紫衣贡献着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其实结局早已注定,那个伪装成普通人的一零零八六才是他们内定的获胜者,不过,这个内定者却终将经历他们一样的结局,甚至是更多的痛苦和绝望。
这一切,都与已经死去的九五二七无关,也与常东升无关。黑服上的数字虽然还在,但是牵连灵魂的线已经随着九五二七的死亡而离开。在紫衣与白袍的沙盘里,行走在路上的常东升是不存在的,也不会受到他们的关注。
只是,在那些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搏杀的人们眼中,常东升的存在却无法抹除。靠后的数字犹如一道美味佳肴在吸引着人们。
思索着,行走着的常东升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影子里,他走过以后恢复直立的杂草再次弯曲。看不见的敌人在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