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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渑池之会

公元前279年,周王郝三十六年。

赵惠文王问公孙龙曰:“寡人十余年来一直想偃兵,却始终没有成功,难道兵不可以偃吗?”

公孙龙回答道:“偃兵的本意,是兼爱天下之心也。兼爱天下,不可以虚名为也,必有其实。今蔺、离石入秦,而王缟素布总;东攻齐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布总,齐亡地而王加膳,所非兼爱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于此,无礼慢易而求敬,阿党不公而求令,烦号数变而求静,暴戾贪得而求定,虽黄帝犹若困。

燕昭王死,太子继位,号为燕惠王(姬姓、燕氏、名不详,时年三十余)。初,燕军久困齐地,燕惠王请召回,燕昭王弗许。燕惠王得立之后,立即召回燕军。乐毅因归赵,赵惠文王以其功,封给观津,以王起望君之日久矣,故号为望诸君。骑劫为将,将退军,齐将田单诈之,燕军无防,为之大破,燕将骑劫被杀,燕兵引归。田单自莒地山中接出齐襄王,所谓‘为栈道木阁,而迎王与后于城阳山中’是也。齐国大多数孤立的城邑遂派人前来临淄拜见齐襄王,齐国乃复。田单之将才在于守城,及团结人心,而非攻城掠地。

古人传言:《资治通鉴·卷第四》:

初,燕人攻安平,临淄市掾田单在安平,使其宗人皆以铁笼傅车。及城溃,人争门而出,皆以折车败,为燕所擒;独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免,遂奔即墨。是时齐地皆属燕,独莒、即墨未下,乐毅乃并右军、前军以围莒,左军、后军围即墨。即墨大夫出战而死。即墨人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是多智习兵。”因共立以为将以拒燕。乐毅围二邑,期年不克,乃令解围,各去城九里而为垒,令曰:“城中民出者勿获,困者赈之,使即旧业,以镇新民。”三年而犹未下。或谗之于燕昭王曰:“乐毅智谋过人,伐齐,呼吸之间克七十馀城,今不下者两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所以三年不攻者,欲久仗兵威以服齐人,南面而王耳。今齐人已服,所以未发者,以其妻子在燕故也。且齐多美女,又将忘其妻子。愿王图之!”昭王于是置酒大会,引言者而让之曰:“先王举国以礼贤者,非贪土地以遗子孙也。遭所传德薄,不能堪命,国人不顺。齐为无道,乘孤国之乱以害先王。寡人统位,痛之入骨,故广延群臣,外招宾客,以求报雠;其有成功者,尚欲与之同共燕国。今乐君亲为寡人破齐,夷其宗庙,报塞先仇,齐国固乐君所有,非燕之所得也。乐君若能有齐,与燕并为列国,结欢同好,以抗诸侯之难,燕国之福,寡人之愿也。汝何敢言若此!”乃斩之。赐乐毅妻以后服,赐其子以公子之服;辂车乘马,后属百崐两,遣国相奉而致之乐毅,立乐毅为齐王。乐毅惶恐不受,拜书,以死自誓。由是齐人服其义,诸侯畏其信,莫敢复有谋者。

《史记·田单列传》:

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惟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

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

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溢,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原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

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後。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入临菑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貂勃(姜姓、貂氏、名勃,时年不详)经常对人道:“安平君是个小人。”之类的坏话来中伤田单。田单听说之后,特意摆设酒席宴请貂勃。

田单问道:“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吗,以致于先生到处述说单的事迹呢?”

貂勃道:“盗跖的狗对尧狂吠,这并不是它认为盗跖高贵而尧卑贱,狗本来就对不是它主人的人狂吠。再说,现在假设公孙子贤明,而徐子不成器,再让公孙子与徐子打起来,那么徐子的狗必将扑上去咬公孙子的腿肚子。如果让这狗离开不成器的人,而成为贤明人的狗,难道只是扑上去咬别人腿肚子就完了吗?”

田单恭敬的回道:“多谢先生教诲!”

第二天,田单就把貂勃推荐给齐襄王。齐襄王的幸臣常纠合在一起,想要谋害田单,他们都对齐襄王道:“燕国攻打齐国的时候,楚王派将军淖齿率领万人来帮助齐国抵抗燕军。如今国家已经安定了,为什么不派使者向楚王表示谢意?”

齐襄王问说:“左右之人谁可以呢?”

这些宠臣都说:“貂勃可以。”

貂勃出使到楚国,楚王接受了齐国的谢意并留貂勃饮酒。

燕攻齐,齐破。齐湣王奔莒,淖齿杀湣王。田单守即墨之城,破燕兵,复齐墟。齐襄王当时作为公子却隐姓埋名躲起来了。齐国已经打败燕国了,田单对于应该迎立谁为齐王之事犹豫不决,齐国之众都认为田单将自立为王。齐襄王继位后,田单相之。

田单过淄水回封地时见有老人徒步涉淄水,那位老人因此而受寒,到了岸上之后就冻的不能前进,只得坐于沙中等死。田单见其寒,欲使后车分衣给他,却发现无衣可分,于是田单解裘而衣之。

齐襄王听说之后十分讨厌,自言自语地说道:“田单的这种做法无非是想要夺取我的国家罢了。吾现在要是不早作安排,那等他原形毕露之时,恐怕就来不及了。”说完之后,突然后悔了,连忙左右观察,看看有没有人听见。仔细观察之下果然发现了有个老头在殿中角落的阴影了穿珠。

齐襄王惊叫道:“你听见我的话了?”

穿珠人回答道:“嗯。”

齐襄王心情平复后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穿珠人回答道:“大王不如将那事算作自己的功绩。”

齐襄王问道:“这怎么可能?”

穿珠人道:“大王只需下令嘉奖安平君就可以做到。大王如此告之于国人:‘寡人忧民之饥也,单收而食之;寡人忧民之寒也,单解裘而衣之;寡人忧劳百姓,而单亦忧之,称寡人之意。’这样只要安平君行善,而大王就嘉奖他,那安平君的善行自然就成了大王的善行了。”

齐襄王道:“善。”乃赐单牛酒,嘉其行。后数日,穿珠人复见王道:“大王嘉奖力度不够,等到大王召集朝会那天,应该在群臣面前向是安平君作揖行礼,并当廷慰劳他。然后大王还应该下令打开国库赈济饥寒的民众。”齐襄王行之,然后派人到街市去听百姓如何评价此事。市中百姓互相对话时都交口称赞道:“我们都知道安平君爱护百姓!嗟,没想到这原来是大王教导的结果啊!”

过了归期好些天了貂勃还没有回国。齐襄王近臣又纠合起来去对齐襄王说道:“貂勃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竟然能长期受万乘楚国的邀请而滞留在那里,难道不是因为他仰仗了安平君的势力吗?再说安平君对大王,没有君臣应有的礼节,导致上下没有分别。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其他打算吗?内牧百姓,循抚其心,振穷补不足,布德于民;外怀戎翟,礼天下之贤士,阴结诸侯之雄俊豪英。其志欲有为也。愿王之察之。”

第二天,齐襄王下令:“叫田单来见吾。”

田单以谢罪装束免冠、徒跣、肉袒而进,退而请死罪。五日后齐宣王告田单道:“子无罪于寡人,子为子之臣礼,吾为吾之王礼而已矣。”

貂勃从楚国回来,齐襄王设宴犒劳貂勃,喝得尽心时,齐襄王向侍臣喊道:“去把田单喊来同乐。”

貂勃离开坐席,向齐襄王行了九拜之中的最敬重之礼道:“大王怎么能说出这种亡国的话呢?往高了说,请问大王自以为能和周文王相比吗?”

齐襄王正色道:“吾不如周文王。”

貂勃认为此回答理所当然,于是说道:“对!臣早就知道大王比不上周文王。那降低一等来说,请问大王自以为能和和齐桓公相比吗?”

齐襄王道:“吾亦不如齐桓公。”

貂勃点头道:“那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周文王天下之主,齐桓公天下之霸,臣就知道大王是比不了他们。只是,当初周文王得到吕尚,尊称他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仲,尊称他为仲父。现在大王得到安平君却偏偏直呼其名‘单’。再说,自从开天辟地有人类以来,作为臣子而建立功勋的人,有谁的功劳能比安平君更大呢?可是大王却极其无礼的称其名‘单’!大王怎么能说出这种亡国的话呢?再说,当初大王不能守住先王留下来的社稷,燕人兴师而袭齐墟,大王就逃到城阳山中避难。是安平君依靠岌岌可危的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擒其司马,而复千里之齐,此安平君之功也。当是时也,安平君若将大王堵在城阳山中自立为王,城阳、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计之于道,归之于义,以为不可,故为栈道木阁,而迎王与后于城阳山中,王乃得返,子临百姓。今国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单’。且婴儿之计不为此。大王若不尽快杀掉这些诋毁安平君之人来向安平君赔罪的话,上下相疑,恐国有不测之危。”

齐襄王于是杀掉这这些侍臣并驱逐了他们的家眷,又把万户的夜邑加封给安平君。

楚国也派出使者到齐国访问,齐襄王飨之梧宫。

楚使赞叹道:“大哉梧乎!”

齐襄王问道:“江海之鱼吞舟,大国之树必巨,使何怪焉!”

楚使道:“昔燕攻齐,遵雒路,渡济桥,焚雍门,击齐左而虚其右,王蠋绝颈而死于杜山,公孙差格死于龙门,饮马乎淄、渑,定获乎琅邪,王与太后奔于莒,逃于城阳之山,当此之时,则梧之大何如乎?”

齐襄王道:“陈先生对之。”

陈子道:“臣不如貂勃。”

齐襄王道:“貂先生应之。”

貂勃道:“使者问梧之年耶?昔者荆平王为无道,加诸申氏,杀子胥父与其兄。子胥被发乞食于吴。阖庐以为将相。三年,将吴兵复仇乎楚,战胜乎柏举,级头百万,囊瓦奔郑,王保于随。吴引师入郢,军云行乎郢之都。子胥亲射宫门,掘平王冢,笞其坟,数其罪。曰:‘吾先人无罪而子杀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后止。当若此时,梧可以为其柎矣。”

赵惠文王与秦昭襄王会于渑池,会后赵将廉颇攻齐,秦将白起伐楚,秦赵两国欲中分天下。秦公子柱之子入质于赵。

今年形势变了,燕昭王死了,燕国与赵国的关系,赵人得观察一会才能确定。楚国虽然之前在三晋受秦人进攻时向三晋释放了善意,但现在却又与齐国勾搭上了,其政策是否要变,这也要观察。最重要的是齐国从新组织起来了,其对外策略如何,也得观察。这恐怕才是赵惠文王一时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参加渑池之会的根本原因。至于说赵惠文王怕见秦昭襄王存属无稽之谈,否则中阳之会又是谁去参加的!廉颇,一个刚刚回国的普通将领,此时或许就是一个现代师长级别的将领;蔺相如,一个宦官的门客,刚刚受封为上大夫,不过相当于一个县官。这两人何德何能左右赵国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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