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打到一半时,韩皓轩听到若琳轻微的呼吸声,像个孩子般,苍白的脸庞也慢慢有了些许红润,清秀的眉眼闭着,睡得很安然。
韩皓轩轻轻地给若琳掖好被角,低头望着她。
若琳白里透红的脸庞似乎泛着晶莹的光,闪闪烁烁,她均匀的呼吸温热地喷在他的脸上,不由得让韩皓轩心旌摇动。他抬起手慢慢地放在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着紧的心放了下来。她的额头光洁柔滑,只那轻轻一触,他好似恋上,他的心开始狂跳,掌心燥热,脑中也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俯下身,在她动人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触一下便迅速离开,他怕她会醒,他怕她会乱想,他怕……不过,他所有的担忧都是不必要的,因为,若琳仍然安静地睡着,眼睫也没眨一下,大概她真的是累坏了,现在竟睡得如此踏实。
韩皓轩站起身,望了望熟睡的若琳,嘴角露出一抹笑。
点滴快打完的时候,若琳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韩皓轩叫来护士帮她拔掉针头。
这一觉,这一瓶药水,着实让若琳的精神好转了不少,她打算去付钱的时候,韩皓轩说:“不用了,我已经付上了。”若琳没办法,只好下次还他,因为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韩皓轩将若琳送到住处后,若琳说:“今天麻烦你了,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我又不缺那几个钱,你只管平时多注意休息,别再浪费钱了。”韩皓轩话中有话地说道。
“……”若琳笑了笑,她的身体她自会爱惜,浪费钱也不是她愿意的,谁知道原本想拼命赚几个钱,现在累垮了身体不说,还赔上了钱。即便这样,以后也不能因为这次生了病就不打工了,不打工天上又不会掉钱,她打算明后天趁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家教和饭店的活这两天暂且不干,等身体好了再说。
“这两天饭店的工作你不要做了。”韩皓轩关心道。
“我正有此意。”若琳挑眉说道。
“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韩皓轩笑道。
若琳不接话,跟韩皓轩道了别,转身离去,还没走到几步,就被韩皓轩叫住了:“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若琳愣了愣,看着路灯下的韩皓轩,过了会儿,微微笑道:“下次吧,我今天想早点休息。”这只不过是若琳小小的借口,大晚上的让一个男人进自己家总觉得不好。
“那我就等下次吧。”韩皓轩嘴角弯起,当真地说道。
“嗯。”若琳敷衍般地笑了笑,然后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她的步履不再虚浮,坚定了许多。
韩皓轩见她这样,安下心来,驱车离去。
关上灯,小小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若琳躺在床上,侧耳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平时在她听来是那么让人烦躁,今日,听在耳边却另有一番情致,如同一曲优美的华章。
刚才在医院,韩皓轩吻她的脸颊的时候,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其实是有点感觉的,就觉得轻柔的呼吸像羽毛一般喷在她的脸颊上,她有一刹那艰难得无法呼吸,却假装依旧熟睡。
其实被他呵护着的感觉,她很享受。
月光透过树的罅隙斑驳地落在她脸上,她眼中闪现出若有若无的光,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一副沉醉的模样。
不知听蝉鸣听了多久,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安然入眠。
(4)
如果不是门铃一阵阵地响起,若琳恐怕会继续睡下去。抓起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或许是太疲惫的缘故吧,竟然一夜无梦地睡到了现在。
可是,她这个地方没几个人知道,基本无人来访,今天的来客会是谁呢?
她连忙穿衣下床,草草打理了一下自己,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若琳纳闷地看着她:“您好,请问您找谁?”
中年妇女冲她一笑:“你是若琳吧?我是王阿姨啊,不是说趁周末过来换排风扇吗?”
“王阿姨,您请进。”若琳慌忙把王阿姨让进屋。王阿姨是馨语同事的母亲,也是她的房东,平常很少联络,因为每个月的租金都是由若琳交给馨语,然后让馨语转交。
这次,要不是卫生间的排风扇坏了,若琳也不会去打扰房东。毕竟是他们家的东西,她自己随便换也不好。
“哟,挺勤快的姑娘嘛!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啊!”王阿姨一进屋就打量了一下四周。
若琳笑笑以作回应。
“老房子了,这种型号的排风扇还比较难找,我得拆下来去市场上买个一样的。买好了就过来给你装上。”王阿姨一边站在凳子上卸排风扇,一边说。
“好的,麻烦您了。”
“唉,要不是我儿子为了结婚新买了房子,我还舍不得把这房子租出去呢!这里交通多方便哪,生活也便利。不过买了新房子,每个月的还贷压力大,这里每个月能收个一千三百块房租,也算缓解了一部分压力。”
什么?一千三百块房租?若琳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她每个月给馨语的只是八百块啊!
难不成是馨语每个月暗中帮她多交了五百块租金!
难怪同事们听说她租这一带的房子都羡慕万分,也难怪穆景言和她同住在一个小区却要付一千五百块的租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涌动,她不知道该感谢馨语还是该责怪她不告诉自己真相。她是需要帮助没错,她是需要钱没错,但是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施舍。
房东走后,若琳正准备给馨语打电话问个究竟,手机率先响了起来。
现在看见他的名字在手机上跳动,竟然不像从前那么抵触了。
“身体好些了吗?”韩皓轩关切地问。
“好多了。”
“你说话的口气有气无力的,我很担心。”
“没事,我很好,能说话能笑的。”说着,若琳还应景地笑了几声。
“我不信,我想亲眼证实。”
“什么意思?”若琳不解。
“开门吧,我在门口。”
“什么?”若琳不敢置信地问。
“我说我在你家门口,请开门。”韩皓轩重复道。
若琳半信半疑地开了门——握着手机、一脸笑容的韩皓轩真的站在门口!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高大挺拔的身体靠在门上,宛若黑曜石一般的双眸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她不自觉地将手指伸到唇边,咬了咬,疼!真的不是白日梦。
韩皓轩望着若琳的举动,不禁爽朗地笑出声:“想验证是不是梦,其实有更好的方法,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是不是活生生的不就得了。”说着,还很自然地拉过若琳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韩皓轩的皮肤光滑且有质感,若琳的手指才碰到,便触电般地缩了回来:“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虽然送她回来过,但每次都是停在小区门口,就不让他再送了,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几单元几号房的?
“我想知道有的是办法。不过,看样子你不太欢迎我啊?我都到了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不请自来,虽然已经做好被赶走的打算,但还是不甘心被她就这样拒之门外。
“……请进吧,如果韩大少爷不觉得房子太小委屈了自己的话。”内心挣扎了片刻,若琳还是放弃了将他赶走的念头。
“非要这么说吗?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平等的,谈不上委屈与否。而且,你这里也挺好的,感觉很温馨啊……”韩皓轩进屋后,开始打量若琳住的地方。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住的地方感觉温馨,若琳不由得笑了笑。
“吃过早饭没?我给你带了小米粥,促进消化的,早上吃比较好。”韩皓轩将随身带的一个保温瓶放在桌子上,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哦,我自己熬的,我没给别人做过饭,厨艺不精,可能熬得不够好,你将就着吃吧。”
“……”不知有什么堵在了嗓子眼,若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趁热吃吧,凉了不好。”韩皓轩将保温瓶的盖子打开,“我去厨房帮你拿碗。”
然后,韩皓轩径自去了厨房,恍若他是主,不是客。
两双筷子、两只碗已经摆在了桌子的两端,韩皓轩坐在其中一端,招呼正在发愣的若琳:“快坐下吃啊。”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若琳依旧站着不动。
韩皓轩走近她,将她按在凳子上:“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同时将筷子塞到她手上。
“馨语是你女朋友,你应该对她好。”若琳自己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带着那么一点酸涩的意味。
“我和她分手了。”波澜不惊的口气,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啊?”若琳惊讶得不行。怎么他们分手了,她一点都不知道呢?那么,馨语一定很伤心了?此刻,她再也顾不上问馨语究竟有没有帮她垫付房租的事情了,只想着馨语有没有受到伤害。
“不要那么惊讶,男女朋友分手本来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韩皓轩说的时候,嘴角还漾着一丝浅笑。不过,这样的笑却让若琳看得毛骨悚然,他和馨语分手了,他却还能笑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感情当做儿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馨语的伤害有多大?别看她表面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是多么脆弱敏感……”若琳的身体里就好像被埋下了一粒火种,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她主动说的分手。人家都要分手了,我能怎样?”韩皓轩轻描淡写地说道。
若琳这下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了。馨语不止一次地强调韩皓轩就是她苦苦追寻的白马王子,而且她也得到了韩皓轩父母的认可,怎么情势突然急转直下,她要主动提分手呢?
“一定是你得罪了她,她才跟你说分手的,对不对?”若琳还是不相信馨语会主动说分手。
“我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坏吗?”韩皓轩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语气却是格外的认真,“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直接去问馨语。”
筷子还握在彼此手里,二人却完全没了食欲。
韩皓轩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刚才说出了他和馨语已经分手的事实。他没有想过,馨语在若琳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对不起……”憋了很久,韩皓轩竟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你说错对象了吧?你应该对馨语说吧?”
“不是,是对你说的。我不该告诉你我和馨语分手的事情,影响了你的食欲。”
“……”
“当然,我已经对她道歉过了。我先前确实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你是可以替代的,正如相亲的对象可以替代一样。可是,事实并非那么简单。跟馨语在一起的时候总感到不自在,总是会想到你。本想找个机会跟馨语说分手,谁知道她先跟我说了那两个字。我想想,这样也好,最起码对她的伤害会少一些……”
“伤害小一些?你究竟懂不懂馨语的心?她肯定是为了成全你才选择放弃!”若琳忍不住打断他。
“那你懂得我的心吗?”韩皓轩突然站起来,猛地拉过若琳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若琳显然没料到韩皓轩会有如此举动,正想将手移开,孰料他却握得更紧,她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他的体温透过她的掌心传至她的内心,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甚至,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跳得那么欢快。
“听见了吗?它在为你而雀跃,因为你的存在才跳得这么刚劲有力。”韩皓轩动情地望着若琳。
下一刻,若琳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韩皓轩的唇就覆了下来。他扣着她的肩,让她根本挣脱不得。更重要的是,他已不满足于掠夺她唇上的温度,他的舌尖已经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探了进去,和她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