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也赞同,他的烂好心不仅体现在乞讨人身上,有时候对一些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也是,就算对方再死缠烂打,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人家的,就像他和成淼那样,明明不喜欢,俩人还是当了两年的未婚夫妻。”王曦保持着自己一贯优雅的笑容说着打击钱晨的话,她的话都不需要动脑子翻译,字面意思,钱晨就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司徒遥出于不忍心所以才和她在一起的。
“是吗?这个我可这要审问清楚了,告诉他以后不要对陌生的女人太过关照,省得被别人误会。”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约了司徒阿姨吃饭,我可不能迟到。”王曦站起来跟钱晨告别,就算是要离开了也不忘打击钱晨一下。
“那我也就不留你了,帮我问司徒阿姨好。”钱晨随之站起来送王曦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曦还转头说了一句“别送了”,她也只是笑笑,把这个女人送出门,然后轻轻关上门。
关上门的第一件事,她掏出了那个盒子将盒子放在茶几上,翘着屁股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了一遍之后得到的结果是:需要打开才能看清楚。
看自己男朋友的东西,应该不算道德沦丧吧,再说,她曾经对司徒遥说过,“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当时司徒遥也没SAYNO,同理可证,这个戒指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吧。
自我催眠了一会儿,钱晨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黑色的丝绒底面上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珀金表面镶嵌着一颗看起来就不怎么便宜的钻石,因为是男款戒指,钻石并不是很大,看过各种天涯、微博的宝石鉴定资料,钱晨多多少少也有点知识,最关键的是,戒指盒子盖子里面写着品牌名字,一个钱晨这辈子都不敢去逛专卖店的品牌。
先是挑衅,然后是一枚男款戒指,想让人不想歪都不容易。
钱晨正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个情敌,司徒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喂,媳妇,你在干吗?”
“游戏啊,我还能干吗?”钱晨把戒指盒放到抽屉里,掩藏住自己的别扭的心情,笑着对司徒遥说,“我感觉我最近在游戏里的人气比你高了,果然本大神魅力无限啊。”
“王曦去过你那儿了?”司徒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突然冒出一句,而且气压很低。
“对啊,怎么了?”钱晨装成无所谓的样子,无视掉司徒遥语气里不舒服的感觉,“她还给了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了吗,下周一就回了,不过回来之后可能不能立刻去你那儿,爸爸打电话让我先回家吃个晚饭,你等我回来。”司徒遥的语气一直低低地,像是有什么心事。
这样的司徒遥是钱晨第一次见,以前的他总是什么都无所谓,眼里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变得这么奇奇怪怪,钱晨对着电话大喊:“司徒遥,你大爷的,你能别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老娘听着不爽!十分不爽!”
“钱晨,你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我没意见,但是对我的朋友,稍微收敛点好吗?”司徒遥为了早点回来,连续加班几个通宵,心情正在烦躁的时候接到王曦的电话,在王曦问自己的时候,他竟然也想过了,自己究竟喜欢钱晨哪一点?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力让他爱得这么坚决。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任何原因,他司徒遥这辈子只会爱钱晨一个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想和自己一辈子吗?她没有说过爱自己,没有说过这样的誓言,对自己的妈妈挤不出笑容,对一个普通朋友也非要像情敌那么对待吗?
这一刻,司徒遥真的不明白了。
“司徒遥,你这是什么意思?”钱晨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她知道肯定这个王曦对司徒遥说过什么,这次真是她低估了这个女人,“是王曦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说。”司徒遥否定掉钱晨的猜测,事实上王曦不过是说了一句,“司徒遥,你的女朋友挺活泼的呀,说话也那么有冲劲儿。”
别人或许不了解,司徒遥却能明白王曦话里的意思,见识过钱晨对成淼做的事情,他很自然就了解了。
成淼也就罢了,但是王曦不同,她是他阴暗岁月里唯一的朋友,他真的非常珍惜,不想失去。
“司徒遥,既然她什么都没说,你凭什么打电话来声讨我?你真觉得我是一个连这点分寸都没有的人?”王曦的挑衅她不看在眼里,那个戒指她可以当成一个玩笑,或者仅仅是挑衅的信物,但司徒遥,司徒遥的话她没有办法当成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信任究竟有几分?或者,她更想问,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又有几分?
恋爱几个月,他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喜欢,叫着她“媳妇”,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告诉他喜欢她的原因,就像她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句话一样。
司徒遥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赢对钱晨造成了伤害。
钱晨握着电话,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颤抖,她忍着眼泪,倔强地问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司徒遥,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司徒遥如是回答。
分明是等了许久的话,为什么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会很想哭?
她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对不起。”司徒遥最先道歉,为了缓解这种悲伤的气氛,他忍着困意笑了起来,“好啦媳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说你的,不管你怎样,你都是我的最亲爱的媳妇,乖乖地等我回去,等我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管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他都决心给这个女人最美好的回忆。
司徒遥握紧手中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他一次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珠宝店偶尔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钱晨一定会喜欢,就掏钱买了下来。他已经绝对,这次回去就求婚,反正钱家二老马上就要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收买一下二老,让他们把女儿放心地交给她。
“司徒遥,你大爷的,如果再有下次,我就阉了你然后示众!”
“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如果有下次我就脱光了让你拉着在游戏里示众!”这个誓言对玩游戏的大神级别人物来说绝对比什么“下辈子转世没屁眼”之类的好用许多。
听到司徒遥这么说,钱晨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一点,想到刚才的那句怀疑还是会难过,但怎么说司徒遥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如果连这点摩擦都不能忍,以后怎么会一辈子?
一辈子吗?钱晨想到盒子里的那枚戒指,这戒指是送给谁的呢?又或者说,王曦送来这枚戒指究竟有什么意义?
只有两天,等司徒遥回来,一切就明了,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注定成为外人的女人而纠结不是吗?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有问题就要解决,有心结就要倾诉,有疑问就要搞清楚,或许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多人都会不习惯,对钱晨来说,这是根本,两个藏着太多心事的人,怎么会过得开心?
她决定把所有的疑问都留到司徒遥回来,等他回来,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03
“你好,请问是钱晨钱小姐吗?”
钱晨昨晚玩游戏玩到凌晨两点,睡得正香的时候接到这么一个电话,对方也不说自己是谁,上来就问她。美梦被打扰,她有些生气,闷声回答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钱小姐你好,这里是协和医院,您的父母今天中午在路上发生车祸,现在正在我们医院,如果你有时间,请马上过来好吗?”
“什么?”钱晨被惊呆了,爸爸、妈妈不是还在国外吗?怎么会出车祸,“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洗漱一下,从衣柜里扯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跑,在出门之前,她还给司徒遥打了一个电话,僵硬地女声提示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可能在开会吧,钱晨想。
顾不得司徒遥正在干什么,钱晨出门立刻打车冲向医院,一路上她不停祈祷,爸爸、妈妈千万不要出事,她发誓,如果这次二老好好的,她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吵架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再顶嘴了。
只要他们能好好的。
心情被强烈的恐慌感掩埋,坐在的士后座的钱晨,紧紧地捏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司徒遥的电话,似乎只有听到他的声音,他才能觉得有些安慰,只是对方的电话一直提示着同样的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稍后你妹,她恨不得把手机直接摔出去,也不愿意再听到这个声音。
司徒遥,你不是说过不会关机吗?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找不到你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想到他可能因为工作的事情在忙,毕竟原本要出差十几天的事情,为了提前回来,为了他们的“婚礼”他已经在尽力压缩时间了,但是……这个时候,除了他没有谁能让自己不再恐慌。
这个城市的交通可能也知道她的心情紧张,一路上竟然没怎么堵车,的士一路狂奔到协和医院,钱晨匆忙下车,直接甩了司机一张五十块,头都没回就冲进医院。
“请问今天因为车祸送来的那对老年夫妇现在在哪儿?”钱晨抓着前台的胳膊大声问着,声音里说不出的颤抖。从接到那个电话到现在,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前台翻了一下资料懒懒地说:“四楼,急救室。”
急救?听到这俩字,钱晨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她也顾不得去批评前台的态度,连电梯都不能等,直接爬楼梯到四楼。
急救室前,钱晨看到了头上还缠着绷带的爸爸,她的心松了一下,爸爸只是受了点轻伤,那就说明车祸其实不严重,不过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没有说清楚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带着喜悦地走向爸爸,“爸。”
钱爸爸转头看着钱晨,眼里噙满泪水,他颤抖着握住钱晨的手,哽咽着说:“晨晨,你妈妈还在急救,医生说你妈妈的伤十分严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刚松下的心情因为爸爸的一句话再次悬了起来,钱晨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确定地又问一遍:“爸,你说的确定是我妈,是钱老太?你别开玩笑了,医院通知的时候说你和妈妈一起车祸的,你这不是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妈妈怎么会还在急救,你别开玩笑了,是不是妈让你来逗我的,你们也是,回国也不通知一声,肯定的老妈说要给我个惊喜是吧,可惜这次惊大于喜,我一会儿见到她一定要数落她一顿。”说着,钱晨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知道爸爸不是在开玩笑,急救室的灯还亮着,里面正在被急救的那个人是她最爱的钱老太,是她的妈妈。
“出车祸的时候,你妈尽力把我推了出来,而她自己却受了重伤,现在还在急救室,晨晨,爸爸是不是很没用,在关键时候还需要老太婆来保护。”一辈子都刚毅的汉子,在老的时候,在自己女儿面前流下两行热泪。
他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幕,老太婆在车祸发生之前,打开车门把他推了下去,当时因为堵车,的士的车速并不是很快,她已经算准,就算老头子这么摔出去也不会有太重的伤,就在钱爸莫名落地的时候,抬头却看到一辆红色跑车撞上了自己老婆坐的那辆车。
他坐在那儿,浑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边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他听不清楚的话,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崩塌,老人家愣愣地盯着车祸发生的地方,连哭的力气都已没有。
他还记得在下飞机的时候她跟自己说:“这次我故意不告诉女儿我回来了,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在车祸的前一刻,她还在笑着给自己数给女儿和未来女婿带了多少礼物回来,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从相爱那时开始,他就特别爱看她笑,只要她一笑,什么忧愁都会变得无所谓。
那个爱笑的女人,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女人,现在正躺在急救室内,生死未卜。
钱晨扶着爸爸到一旁的长椅坐下,紧紧握着他的手,现在爸爸已经崩溃,作为女儿,她不能哭,不能在老人家面前表现出脆弱,她能做的是让爸爸安心,而不是更加担心。
“爸,妈一定会没事的,不是有句话叫‘吉人自有天相’吗?妈那么乐观的一个人,老天肯定不会这么早让她离开我们的,而且,她还没有看到我结婚,没有看到我生孩子,还没有帮我照顾儿子呢,她怎么会舍得离开?”钱晨不停安慰着爸爸。
这个时候,对方是自己唯一的浮木,只有紧紧抓住才能让自己不要在悲伤中溺亡。
钱晨轻轻抱了爸爸一下,强忍着泪水说:“爸,妈一定会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的,你一定要挺下去,不然妈妈醒了你却倒下去了,到时候难道你还要让妈妈这个身体没痊愈的病人照顾你吗?”
“是啊,我一定要好好的,你妈这人最喜欢别人笑了,要是看到我们哭了,一定会揍死我们,我们要开心,要开心。”说着,钱爸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着这个笑容,钱晨也笑了,她的笑很难看,这辈子她没有这么丑过,她站起来别过头,不让爸爸看到自己的眼泪,忍住哽咽说:“爸,我先去帮你买点东西吃,飞机餐那么难吃,你和妈肯定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一定饿了吧。”
“晨晨……”
“爸,您先一个人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她偷偷擦干眼泪,转头给爸爸一个微笑,说完她匆匆离开。
在医院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钱晨靠着强站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下,在爸爸面前,她不能哭,但是她不是圣人,没有办法掩盖心里剧烈的哀伤,只能在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哭泣。
上帝弄人,一个那么乐观的人,怎么会躺在急救室里呢?你一定是太嫉妒她的快乐了是不是?
“如果是,请放过她好吗?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只要她能好好的,只要她能安全出来,我愿意用自己的所有一切去交换。”钱晨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地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
风淡云轻的日子,不适合伤感不是吗?求你,事先我的愿望。
她向来是一个无神论者,这一次,她把希望寄托给上苍,祈求上帝能怜悯自己一次,不要让她失去最爱的亲人。
“钱晨……你怎么在这儿?”
“啊?”钱晨胡乱地擦干眼泪,自尊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狼狈泪流,“你怎么会在医院?”她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纪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纪风的下巴长出青色的胡茬,像经历过什么风霜似的。
分明是在同一个公司的两个人,如果刻意避开,是怎么都见不到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钱晨都知道纪风在回避自己,可能是因为司徒遥吧。
想到司徒遥,她的心更加哀伤,这个时候,她最希望能有一个怀抱让自己尽情哭泣,可是司徒遥,你在哪儿?
“钱晨,你没事吧。”纪风看着眼圈红红的她,实在没有办法放心。
“我没事,你怎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钱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到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是这样,我朋友在这儿住院,一声告诉我说他在院子里,可是我这人方向感奇差,竟然迷路了。”事实上,他是在进医院的时候看到了神情古怪的钱晨,一路跟到这儿。
他听到她对上帝许愿,也看到她的痛哭。
知道钱晨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他一直躲在暗处没有走出来,看她的情绪稍稍缓和才决心走出来。
“那你继续找你朋友吧,我先走了。”钱晨不想和这个人继续独处下去,打了一声招呼,想要立刻离开。
在经过纪风身边的时候,纪风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钱晨,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个样子会让人难过,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没事,我很……好……”她想要挣脱纪风的手,他的力气很大,努力了几下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徒劳无功。
“真的很好吗?”纪风反问。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怎么可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