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就比剑！”扶苏转过头去，那边的伏念正襟危坐板着一张脸，也算是一种威严吧！
“一切以公子意念为上。”他的视线划过大殿上的颜路张良。“吾等没有异议。”
“六剑奴先来吧！”扶苏不假思索道。望向杀气腾腾的六剑奴，扶苏飞快隐去眼中的不喜，开口提醒道。“今天我们只是以剑论道，点到为止，切勿伤君子之仪”
李斯神色也是意外的平静。
“是！”赵高对着上首的扶苏拱手作揖，有些尖细的声音令在场众人皱眉。当然，这是不包括帝国官员在内的，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儒家弟子眼神飘忽不定，却一直往赵高下身望去，观摩着上位人的神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赵高神色不变，微微侧头，对着站在身后的六个男女吩咐道。声音比之刚才的阴柔也多了几分阳刚。
倒是夺了之前轻视他的几分好感，即使被这样隐晦的目光扫视，也临危不乱没有丝毫动怒的表现，造就这样的性情可是不简单，只是可惜了，竟然是个阉人……少些人望向赵高的眼神多多少少带上了几丝怜悯。
赵高却不以为意，声音逐渐拔高了一个档次。
“六剑奴。”
他身后的六位男女应到，看他们的行径，应该是所谓的江湖人，即使被冠上奴的称呼，却也仍然磨灭不了他们刻在骨子里的狂狷。
目光下移最终停留在了他们身后那六把造型奇异的剑上，墨鸦暗自点了点头，能驾驭这种兵器，他们本身就不会平凡。
只不过他们为何会舍弃自由身入奴籍，这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小圣贤庄会是谁来接招呢？
“在！”
“去吧！”赵高抚了抚暗红色的指甲，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栖息在那里的红色蜘蛛。
那蜘蛛也是回应似的拱了拱赵高的手，像是听懂人话一样没有离开这暗红色的区域，精致的像是一只玩偶。
“是！”
六剑奴低下了自己高昂着的头颅。等待上位者传达的命令。
公子扶苏将目光转向左侧，伏念沉思着，似是还未拿定主意，倒是坐在下手的张良起身，对着上位者拱手作揖。
“扶苏公子，相国大人，掌门师兄！”得到一记轻颔首之后才离坐。“张良不才，愿做着第一人。”
“人云，如遇古剑，诚见君子，张良想与在站的各位——越王八剑请教！”
处于劣势下，主动选择对手是明智之举。
楚南公满意似的点了点头，引得墨鸦频频侧目，自然地拍了拍楚南公的肩膀。这老头身子骨硬朗也不怕这么一下子就拍出什么毛病来！
楚南公慢悠悠的回头，便撞进了那突然放大的黑眸中。耳边还还萦绕着他调侃的话语。
“看的这么出神，老是交代是不是看上子房了！”
“胡闹！”楚南公用浑浊的老眼狠狠地剜了墨鸦一眼。
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嘴上也没有空闲。“我知道，这是惺惺相惜嘛！要说到当年，南公你也是闻名七国的美男子啊！”
楚南公只是摇了摇头，倒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墨鸦不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老头子想什么他当然知道，不过……墨鸦的眼神扫过张良几遍。
公孙玲珑这才从头到尾细细打量着张良。此时的他已经用衣绳将宽大的衣袍贴身束缚住，勾勒出他精壮的腰身，这倒是给看惯了蓝衣青衫的人眼前一亮。
“儒家也是讲究内外兼修的吗？”公孙玲珑右手掰着面具，面上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注视着张良。
还未等当事人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楚南公则跳了出来。“儒家讲究内外兼修，当然也是有少数特别的弟子专攻圣贤之道，对武道的了解也不多！”
“这么说，张三先生文武双全内外兼修了！”公孙玲珑咬着唇，捧着自己跳动更加剧烈的胸口看向张良的目光也加了几分倾慕。
墨鸦笑了笑，看着大殿中央那位如青松般的男子，左手附上了眼角的暗纹，眼中闪过几丝苦恼。
明明他的相貌不比张良差啊！说到底还是没有人能欣赏这种阴柔之美吗？
一旁的楚南公笑呵呵打趣道。“你也不要太介意，毕竟你年纪还是有些……”他将下半句吞入腹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也不算小了！”楚南公叹了口气将最后那半句拥出了嗓子眼。可不是嘛！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就过了根苗红的时候了。
墨鸦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在台上对峙的两人。
“他们也不见得比我小多少岁吧！”
楚南公笑着捋了捋白须，眯着眼睛没有说话。此时大殿上的张良也动了。
右手紧紧握着凌虚，对站在对面的高大男子温润地笑了笑。
“不知兄台？”他将后半句没入言语中。
“乱神。”简短的两个字也表明了此人干净利落的性格。
不过乱神这个名字，实在听着有些……邪性。墨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倒是没有在麻烦身旁的楚南公。
楚南公也乐呵呵地观望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没人来烦他，他老头子也乐得轻松自在！
“乱神兄！”
“动手吧。”高大男子干脆利落地抽出搭在背上的长剑，耍了个把式，锋利的刀锋划破虚空，隐隐间还能听到一两声破空声。
小圣贤庄众人担忧地望向张良，看着阵势就心惊担颤。甚至有些人生出了想要上去摸摸那刀锋是否真有表像那么的锋利，却惧怕自己小命不保，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念想。
张良摇了摇头，伸手便想抚一抚宽大的衣袖，待掌心空空如也，只有一团看不清摸不着的空气时，自然地收回了双手，将目光投注于上座的公子扶苏。
“古人云，见古剑诚如见君子，公子既然设定这次比武的宗旨为以剑论道，自然要好好请教一番。”
乱神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地偏过头去，注视着上位者的神情，待赵高微微示意点头后，放下指着张良鼻尖的长剑，暂时搭在了腰间。
“乱神！”
“乱神？”张良轻轻咀嚼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也觉得这个名字邪乎的很。
“啊哈，人长得丑，用的剑也丑。”
公孙玲珑摇了摇自己的面具，垂下头掩住了自己不屑的眼神。
明明是自由的，有着别人求不来的东西，却甘愿为奴，真是……下贱……
墨鸦偏头看去，看不清她的神色，心中对她的好感却是升了些，其实她也没有表现的那么蛮横无理。
“乱神兄以剑为名？”
“是！”依旧是冷淡的语气，甚至夹杂着几丝不耐烦的口气。“现在可以比剑了吗？”
听得这话，张良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薄唇轻启，吐出了个让众人没有料到的答案。
“不行！”
干脆利落的拒绝甚至连公子扶苏都变了脸色，几十双不悦的眼睛注视着张良。
“张三先生这么明明白白的拒绝，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墨鸦笑着从果盘拿了个提子扔进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是吧，张三先生？”
“自然。”
张良点了点头。“既然是论剑那边请乱神兄介绍一下你手中的那把剑吧！”
“这柄剑叫乱神，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乱神语气不善开口，周围的温度似乎也是冷了几分。
“非也，我刚才想要请教越王八剑，但是乱神兄手中名剑，却偏偏是你们六位中唯一不属于越王八剑的一把，若非实力非凡，且大有来头，如何能够位列其中呢？”?
张良一再逼问，乱神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嘴上质问道。“你光只动口，不动手吗？”?
“动手自然不可避免，剑如君子，胜负是小，论道是真。”
张良语气一顿，语调变得咄咄。“如果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拔剑相向，岂不是变成了山野村夫?更是违背了公子定下的论剑大义，如果不论道，只拼命，我现在就可以认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张良神色恭敬抱手行礼，面上闪过了一丝不情愿。
“好一个不拼命，只论道，子房的确好口才，莫非你对这把乱神古剑颇有了解？”扶苏点了点头，对于那把乱神剑的来历也是颇感兴趣。
张良点点头，却是没有介绍那把乱神剑，双手一抬，那把被紧紧握在手中的凌虚的面目也完完全全展现在了众多目光下。
是把好剑！懂剑的人心中赞叹，不懂剑的人，也是被它华丽的外表吸引了。
“在下这柄配件，名为凌虚，青翠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嵌一十八颗北海碧血丹心，剑身修欣秀丽，通体晶莹夺目，不可逼视，承蒙楚国著名相剑师风胡子点评‘空谷临风，逸世凌虚。’”
“位列剑谱，排名第十！”
张良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将剑与剑鞘分离，剑神通透泛着一道幽幽的冷光，映衬着十八颗碧血丹心更是散发出一种通身的贵气，众人神情恍惚，显然也是被那强光刺激到了。
“哇，张三先生的佩剑果然厉害，他用这把剑真是太般配！”公孙玲珑的话引得在场众人频频侧目，心中赞叹，君子如玉，果真般配的很。目光触及台上阴沉着脸的乱神，皆是别开了脸，不愿去看他。诚如公孙玲珑所言。“人长得丑，剑也生的丑！”
“是柄好剑！”扶苏赞叹道。心思却早就飞回咸阳城秦王政的寝宫去了。
若是说好剑，世间怕是没有一把剑比得上他的佩剑——天问了！
只可惜，他也就远远地见过一眼，扶苏眼中闪过几道惋惜，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看来要抓紧行程了！扶苏暗暗下定决心。
乱神皱了皱眉，右手搭上了剑鞘，显得有些刻薄的唇抿了一下，才开口道。“排名第十，很了不起，动手吧！”
“乱神兄，既然是论剑，介绍你手持名剑也是无可厚非吧！”
“乱神！”
“现在可以比试了吗？”
干脆利落的剑花表明了他的态度。
“不行！”依旧是张良温润的声音。“乱神兄可是不爱言语？”
乱神没有说话，上座的扶苏轻笑。“先生加紧吧！”
张良笑着点点头。“唯。”
“乱神，你身为此剑的主人，若是连自己的佩剑都不了解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扶苏话锋一转，看向乱神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凛冽。
扶苏嘱咐道。“等张良先生讲述的时候，你可要认真倾听啊！”
“是！”
乱神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
扶苏不悦，别开了脸，不再去看他。
